15、洛阳牡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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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小路上，除却格拉格拉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外，只有零星一两声鸟鸣。
这一条通往洛阳的路早已不怎么使用，更何况此刻正是清晨雾气迷蒙的时候。
可是着一辆马车却有点不同。虽然其貌不扬，实际上垂下的帘幕是上好的苏绣，檀香木做成车身，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就连拉着马车的马，也是上好的品种。
正是洛阳牡丹花盛开的四月，树木新碧，苍翠浓郁。昨夜新雨，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清新的气息。
风微微撩起帘幕，能些微的窥见其中端坐着一位公子。
他身着白衣，面容清俊，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天生的贵气。仔细看，他的眼眸中也带着些微的碧色，宛如春日生机勃勃的绿柳，在瞳仁中细细漾开。
“少爷，前面有个人，您看……”赶车的车夫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声音响起。他是被雇来赶车的，这位少爷多金又出手大方，兼之对人也温和有礼，所以他无论何时都十分尊敬这位客人。
白衣公子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帘幕看了一眼。
路边站着的是一位蓝衫青年，微微敛袖，束手等待着什么。这条路上几乎没有马车经过，青年也没有其余的代步工具，他怕是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停一下车吧。”他于是微微一笑，对着车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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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记得自己离开西门吹雪他们的时候是夕阳西下之时，而自己转瞬间又到了个荒郊野外的路边。他摩挲着手中半块玉佩，心知虽然荒谬，但必然是这枚玉佩的效果。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饶是他再怎么无可奈何，也得判断现在的情形。
正在他烦恼如何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打听这儿又是哪里，哪个时代的时候，一辆马车在他的面前停下了。
“这位兄台，如蒙不弃，可愿意去在下的车上坐坐？在下正巧要去前方的洛阳城。”白衣公子微笑着拱了拱手，语气不急不缓，正巧是非常让人舒服的语调。
楚留香正有先搭车入城后再作打算的意思，便道：“麻烦了。”
他说罢，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白衣公子。
不得不说，这是个风姿连楚留香都要赞叹的人，三分尔雅，七分洒脱，虽是书生打扮，身上却没有之乎者也的酸腐气，倒是有些风流不羁的模样。即使赶路，风尘仆仆，却依旧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大惊失色。
不过他眉眼间总有种说不分明的忧郁，却让他成为一个奇异的谜团。
车上的位置刚好够两个人坐。中间摆着一个小几，上面只有一个银质的酒壶。而主人却变戏法似的从小几中拿出一对青瓷酒杯。
“既是同路，那我便请你喝酒吧。”白衣公子笑道：“一个人赶路，也只能独酌，二人对饮，才能品出好酒的滋味。”
“看来我还是遇到酒鬼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我要舍命陪君子了。”
酒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清洌，余味无穷。楚留香微微一品，便尝出了乐趣。
“好酒，甘绵醇香，清洌温和，这至少是三十年的竹叶青了。没想到这么好的酒却被你拿来招待萍水相逢之人。”
“好酒用来招待识货之人，总是不浪费的。”白衣公子看到他浅浅一品后就说出精确评价时，不禁眼神亮了亮。他很少能找到酒友，与他的眼光很高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能喝酒的很多，但是能够让他高看一眼的却不多。让他高看一眼，又能与他对饮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第一眼见到路边的青年时，便知道他身上有着与他相似的东西，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打算与他做朋友了。
“在下李寻欢，祖籍苏州府。”既然决定做朋友，便要告知名讳了。李寻欢在提到祖籍时，眼眸微微一颤，但很快掩饰过去。
楚留香一怔，李寻欢这个名字他刚刚听过，他追查那么久的事件，就是缘起探花郎的一副白梅图。他也曾说过如果有机会，便要与这位名动天下的探花郎交个朋友。
忽然他又笑了，穿越时间这种荒谬的事情，他已经碰上了两次，那何不随遇而安呢。
“在下楚留香。”
对方在听到他的名讳时也微微一愣，露出有些惊讶的模样。
“楚留香，莫不是……”李寻欢刚问出口，便顿住了。
“李兄认得我？”
“恐怕是我想错了。”李寻欢苦笑道：“毕竟，现在是大宋崇宁年间……”他后一句微不可闻，似是感叹，但是楚留香却心里一动。
楚留香挑了挑眉，李寻欢的口吻依稀是知道他的，他也曾以为自己来到了距离陆小凤那个时代的几十年前，但是李寻欢却说现在是大宋。
大宋崇宁年间，便是徽宗时代了。
莫不是，对方也与他遭遇相同的状况？
“也许李兄不识得在下，在下却是听说过一位名为李寻欢的人的。”楚留香道：“他是探花郎，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不知李兄认不认得呢？”
李寻欢向来能拿稳刀的手抖了一下，此刻马车刹车，酒杯失手滑落在地。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楚留香，江湖人送在下称呼为香帅。”蓝衫青年声音中带着些微愉悦，似乎看到了李寻欢的失态很有意思。
“香帅此言可真是吓坏李某。”李寻欢叹了一声，他的衣襟都被酒泼湿了一小片，紧紧贴着胸口，他像是要冷静一下似的微微敞开领口。
“在下比起香帅来，还是稍晚一辈，不知香帅如何听过在下名讳？”
“曾经到了百年后，听过探花郎扬扬大名。”楚留香似笑非笑的看着略显窘态的李寻欢，看上去心情很好。
“唉，江湖传说里可未提香帅性格如此……”
“哈哈，失礼失礼，不过，如若不出言试探，怎么知道真相。”
李寻欢微笑不语，同是离家漂泊之人，都有相似经历，兼之楚留香更是他少年时期向往无比的侠客，他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得在这异乡，为与自己同为异客的楚留香，把酒满上。
一醉忆南柯。
“香帅不如同我一起去洛阳看牡丹？”李寻欢又饮下一杯，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他很年轻，约莫二十几岁，但是脸色却有些不正常的白。
楚留香知道，面前的人虽然看似病弱，内息却很绵长，不在自己之下。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楚留香微微勾起唇角，扬眉道：“本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既然探花郎这么提起，我倒是有点兴趣。”
“近日有牡丹花会，我一人也是无趣，不如结伴？”
李寻欢最喜欢交朋友，而且对朋友也是相当好，只要你入得了他的眼，得到了他的信任，他便会对你掏心掏肺，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更何况，他交上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仅仅存在于小时话本里的人物。他的鼎鼎大名，在稗官野史的记载中，在小说话本的传唱中，一代一代的流传。
盗帅夜留香，威名镇八方。
楚留香扫了一眼李寻欢执杯的右手，不得不说，他的手形状十分漂亮，骨节分明，洁白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只有指腹和虎口有点薄薄的茧子。
“如果探花郎说到这个地步了，拒绝的话，倒显得我太不解风情。”楚留香扬了扬修长的眉，微微勾起唇。他不笑的时候有些冷酷，而发自内心微笑的时候，则如春风化雨，显得迷人极了。
他从魏言口中了解的李寻欢，也仅仅只有他的姓名和特点。但是真正让他折服的，只是那幅令他念念不忘的画。
那一树白梅无可摧折的风骨，触动到他心里的那个地方。
李寻欢闻言，也是有些释怀的轻笑起来，眼眸中凝冻的那些忧郁也稍微散去一些。他倒是十分细心，看出楚留香眉宇间的倦色，便道：“如果香帅倦了，不妨歇息一下。”
楚留香确实是有些累了，毕竟对他来说，他是方才才从那令人发疯的地宫中走出来。李寻欢是个很贴心的人，他吩咐了车夫赶车稳一点，然后分给他一个柔软的靠垫，自己则是自顾自的拿出一把小刀刻着一个小小的木雕，上面依稀是一个女子的模样。
各人自有际遇吧，李寻欢，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否则，身上不会有难以排解的悲伤。
楚留香微微阖起双目，不一会儿，真的放心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感觉到有人轻轻摇晃自己的肩膀。他有些慵懒的睁开眼，却看到苍白的有些晃眼的一片皮肤，再往上望去，便是李寻欢带着尔雅微笑的面容。
“香帅睡醒了？洛阳城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洛阳牡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