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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离开 ...

  •   小孩子心思很敏感,刚才的那一幕让宫辰给聪聪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照这样下去,他们父子俩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路小起不由得叹气,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刚才有勇气把实情说出来,也许情况没现在这么糟糕,但是他真的不敢确定宫辰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好还是坏,他已经分不清,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宫辰没有信心。

      *

      这一大一小就这样一直坐到了中午,聪聪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整个人都开始打蔫,路小起几次想带聪聪回去,可是一想到临走时,宫辰对他说的“滚”字,他就又打了退堂鼓。

      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路小起惊喜地抬起头,果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宫辰。

      路小起倏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叫道:“宫辰。”

      宫辰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转身欲走。

      路小起忙过去拉他的胳膊,心里发慌:“你去哪儿?”

      “跟你无关。”宫辰背对着他,语气毫无起伏。

      路小起的心猛地一沉,眼神暗了暗,呆呆地问道:“宫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路小起,你还要装可怜到什么时候,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宫辰转了过来,冷冷地盯着他,“既然你问我这种问题,那我也问你,如果让你在这个孩子和我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路小起顿时僵住,他料不到宫辰会丢给他一个这么难的问题,他根本无法抉择。

      显然,宫辰看穿了他的心思,厉声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两个都想选?路小起,做人不能太贪心。在我这里,没有多项选择。我要的是实话。”

      在宫辰紧迫的注视下,路小起缓缓垂下了头,万分艰难地开口:“如果非要选的话,我选聪聪,但是我不想失去你。”

      宫辰嗤笑一声,像是嘲笑自己头脑发热居然问出这种问题,纯粹是在自取其辱,又像是为路小起自相矛盾的回答而感到可笑。

      这一次,他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任由路小起在后面哭着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头。

      聪聪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讨厌的叔叔走了,爸爸会哭得这么伤心。

      父子连心,聪聪的情绪自然被路小起感染了,他红着眼圈小声说:“爸爸,不要难过,你还有聪聪。”

      路小起闻言把聪聪紧紧地抱在怀里,久久没有出声。

      *

      宫辰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车回到家。

      在他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李阿姨打开门一看见他回来,乐得合不拢嘴:“小辰啊,怎么这么久没回家啊,阿姨怪想你的。”

      宫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边脱鞋一边说:“李姨,我刚出差回来,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了。”

      “我刚做好饭,你吃点再休息。”

      “不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为了避免无休止的唠叨,宫辰撒了一个谎。

      “啊,那你快去休息吧,阿姨晚上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李阿姨笑着说。

      “嗯,谢谢李姨。”

      宫辰刚往楼梯上迈了一步,就听周丽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今天是什么日子,宫家大少爷居然回家了。”

      宫辰无视她阴阳怪气的口吻,淡淡地叫了一声“妈”。

      周丽云双手环在胸前,悠悠地道:“我还以为路小起回来了,你就忘记我这个妈了。”

      听到“路小起”三个字,宫辰只觉满心疲惫,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说:“我上楼了。”

      周丽云挑了挑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宫辰到了卧室,刚推开门就见宫琳躺在他的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宫辰走过去不耐烦地推了推她,宫琳很快便醒了,睁开眼看见他时,还以为在做梦,难以置信地叫道:“哥?”

      宫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眉道:“你为什么睡在我的房间?”

      宫琳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我的床上都是我的宝贝照片,我哪儿舍得睡啊。反正你也不在家住,床借我睡睡怎么啦,不要这么小气嘛。”

      “出去把门帮我带上。”宫辰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一点没留情面。

      宫琳这才发觉他哥有点不对劲,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哥你怎么了?”

      “出去。”宫辰面无表情地说。

      “呃……”宫琳心里警钟大作,迅速消失在这个屋子里,还不忘给他关上门。

      “你哥把你赶出来的。”周丽云似问非问地说。

      宫琳浑身激灵了一下,回头看见她妈妈站在她身后,顿时松了口气:“妈,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接着,宫琳又惊魂未定地说:“我哥也不知道让谁给惹了,那脸黑的跟块炭似的,差点拿我开刀,好恐怖!”

      “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周丽云笑笑走开了。

      “……”留下宫琳一脸的莫名其妙。

      *

      路小起其实不确定宫辰给他钥匙是他让他走还是让他留,他宁愿相信是后者,但他又觉得他这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路小起心不在焉地在厨房切菜,聪聪突然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条链子,献宝似的拿给他看。

      “爸爸,你看。”

      路小起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怔住,眼底闪过很多种情绪,有震惊,有喜悦,还有感动与失落。

      “爸爸,这个真好看。”聪聪笑着说。

      路小起回过神来,故作严肃地板起脸:“聪聪,不许随便翻叔叔的东西。”

      聪聪摇了摇脑袋:“我没有翻那个叔叔的东西,这是我在有很多书的那个屋子里面看见的。”

      “乖,给爸爸看看。”路小起颤巍巍地伸出右手。

      聪聪把小拳头放在路小起的手上缓缓松开,链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上,而后聪聪笑嘻嘻地跑开了。

      路小起看到这条项链,之所以心情很复杂,是因为这条项链是他送给宫辰的。

      那个时候,他跑遍了学校的几个礼品店,最终才挑了一对他自认为很漂亮的情侣项链。当时流行一把钥匙配一把锁的浪漫说法,由此衍生了很多钥匙和锁的配饰,路小起买的项链就是一个挂坠是锁头,一个挂坠是钥匙。

      没有人不希望给自己的爱情加一点浪漫的元素,路小起也不例外。

      于是,路小起喜滋滋地把带有锁头的那条项链送给了宫辰,而自己留下的是那个带钥匙的。他希望他能把宫辰牢牢锁住,而且只有他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宫辰那把锁。

      路小起特意把这套说辞说给宫辰听,试图点化一下他。

      可恨的是,那家伙无动于衷,还非常无情地说:“这链子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路小起一听就怒了,噼里啪啦地数落他的不是:“什么啊,这可是我逛了很长时间才看上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但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说实话你又不爱听,你让我怎么办。”宫辰无奈地摊手。

      “你!!!”路小起两眼喷火。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宫辰不情不愿地把那条链子揣进兜里。

      “你起码也要戴一下吧?!”路小起还是有一点点不满,他自己都把那个小钥匙戴到脖子上了。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宫辰不可置否地说。

      路小起简直被他气死,重重地呼了口气,决定不和他这种没有浪漫细胞的俗人计较:“算了!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我没有。”

      路小起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宫辰想了想,“嗯,今天是周一。”

      “……”

      路小起差点倒地不起,死气沉沉地说:“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纪念日!”

      宫辰淡淡地“哦”了声:“所以?”

      “所以……我的礼物呢?!”路小起咆哮。

      “没有。”宫辰送给他俩字。

      ……

      之后的几天,路小起一直对宫辰心存怨念,但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而就在这时候,宫辰却破天荒地送给他一本动漫杂志。

      “你怎么突然送我这个?”路小起纳闷,宫辰一直对他看漫画书的行为嗤之以鼻。

      “补送你上次说的礼物。”宫辰不自觉地别开眼,表情有些尴尬。

      “算你有心。”路小起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件事,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小心地塞到书包里。

      ……

      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路小起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收到宫辰发来的短信:『好看吗』

      路小起以为他说的是书,弯起嘴角回复:『好看啊,我早看完了!』

      过了好半天,宫辰才回他:『你没看到戒指?』

      ……戒指?!

      路小起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随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蹬蹬蹬往水房跑,只见他奔向正对着水房门口的垃圾桶一头扎了下去。别误会,他只是低头在里面翻他扔过的垃圾袋。

      宫辰握着手机,见路小起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索性到三楼找他,路过水房的时候无意往里面瞅了一眼,就看见路小起撅着屁股在翻垃圾桶。

      “路、小、起。”宫辰僵着脸喊道。

      “呼!找到了!”路小起回过头,维持着一手举着明晃晃的戒指,一手插在垃圾桶里的姿势,冲宫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路小起,你千万不要靠近我。”宫辰望着浑身脏兮兮的某人,无意识地扶额。

      事后,路小起抱怨宫辰把戒指藏在杂志的包装袋里,害他根本没在意,把杂志拿出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把包装袋团成一团随意扔进了垃圾桶。宫辰耸了耸肩,说他白痴,那么明显都没发现。

      路小起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向宫辰索要浪漫了,因为浪漫的代价是惨痛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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