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60、第 60 章

　　叶孤城拿过一只螃蟹，慢慢剔着蟹肉，又倒了一点醋。因着麻烦，他很少吃这些东西，即使偶尔吃一只也会让人先将肉剔下来。倒是叶孤鸿爱吃这个，回白云城的时候每顿饭都要吃两三只，且要自己动手，乐在其中。
　　而西门吹雪长年生活在内陆，万梅山庄里虽有几处泉眼，整体地势却是山林，附近没有湖泊或是田地，自然就甚少接触这些食材。看着叶孤城和自己一样不甚熟稔的动作，他挑了一下眉，“你不常吃这个？”
　　叶孤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麻烦。”
　　天底下的人恐怕没几个人会喜欢麻烦。陆小凤算是一个例外。他喜欢麻烦，所以麻烦经常来找他。但他也有不喜欢麻烦的时候，而那时麻烦也经常来找他。
　　叶孤城不喜欢麻烦，偏要面对大大小小无穷无尽的麻烦。陆小凤引来麻烦，归结于他的性子；叶孤城引来麻烦，则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此想来，白云城主的生活之所以堪比天子，只是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少些麻烦。
　　因此白云城主成了天底下最懒的人之一。
　　西门吹雪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将手中刚刚剃好的一壳子蟹肉递过去。
　　“你不讨厌麻烦？”
　　“我若愿意做，那就不是麻烦；我若不愿做，那也算不得麻烦。”
　　叶孤城也微微一笑，将蟹肉沾着醋吃了，“如此吃法，倒着实方便。”
　　“中原也有出好螃蟹的地方。今年秋天我带你去尝尝。你且放心，自不必麻烦。”
　　叶孤城挑了下眉，自去夹了虾仁来吃。待放下筷子净手后，他先走出帐篷查看了一番，然后盘膝坐回软榻上，将定光剑放在膝头，“照此推算，最迟明日清晨我们便可动身。”
　　“你有何计划？”
　　“我去昙石岛的目的，只是在于确定这次的事是否与天音堂有关。若当真有关…我自当为白云城了结这些恩怨。”
　　“云重影是天音堂的人说得过去。从这幕后之人的心智、武功看，此人绝非年轻之辈。若他也是天音堂的人…”那就只能说明当年叶孤城处理天音堂之时出了漏网之鱼。不过这也并非奇事。那时叶孤城做城主不久，白云城的事、南海的事…只怕是每日忙乱，兼与天音堂的高手交手后受了伤，底下的人做事也难免不出漏子。
　　“对方有备而来，白云城接招就是了。”
　　西门吹雪点点头，自己则想着这些南海门派的武功与中原的那些有不少差异，天音堂之所以在中原有些名气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武功路数不同寻常。曾经自己只当是无缘得见，如今看来倒还有机会。
　　这边西门吹雪在沉思，那边叶孤城也在想着心里的事。待到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向对方，随口就问道，“你在想什么？”偏是两个人一齐开口。话音一落，两人都不由微微一笑。
　　“云重影虽在天音堂住过，可毕竟就那几年。之后她虽又借着南王府来对付白云城，时间也不长，何况没有专程去过南海。”西门吹雪另起了话头，“如此想来，这次的事情里能够想出利用海盗来对付白云城，并且成功做到这一点的人，是天音堂旧人的可能性极高。”
　　叶孤城颔首表示认可，“昙石岛上，想来必有好戏。”
　　“既是如此，你就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好。”
　　而在近三更时，当西门吹雪睁开眼，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抹与夜色不衬的如朝阳般的色彩。他的眼睛为这抹明艳的色彩点亮，残留的倦意也被一扫而空，整个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孤城。
　　交错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放下，待指尖的红光消失，叶孤城睁开眼，“如此应当不会令你失望了。”
　　“你怎么会让我失望？”伤势痊愈，功力成功逆转，任谁也不可小觑叶孤城如今的实力。西门吹雪与那人目光相接，“你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叶孤城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一定不会做让自己失望的事情。
　　“的确如此。”叶孤城侧耳凝神听了听，又走出帐篷去察看了一会儿，“现在便启程吧。”
　　“好。”说着西门吹雪便与叶孤城一道儿去登船。下人们把东西收拾好后也登船离去。
　　前几次坐船去白云城，西门吹雪或是在房中与叶孤城说几句闲话，或是在房中沉思心事，难得一次见一见海上的景致，偏又遇上了风暴。因此这回虽说天还未大亮，西门吹雪仍站在甲板上。
　　叶孤城站在他身边，海风时而扬起白纱，让他的面容时隐时现。
　　“这东西，其实戴着也无用。”
　　陆小凤早就说过这样的话。对于叶孤城这样的人，若真要掩饰身份，未必需要在脸上下功夫，反而要藏匿这通身的气度。
　　当日世人将杨云风和叶孤城相提并论，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们相同的身份和出色的剑法。
　　不过对现在的叶孤城来说，要达到掩藏身份的目的，只需用依靠自己的剑即可。之所以还戴着这顶白纱笠帽，只是因为西门吹雪的心意。
　　“的确。不过你戴着倒是好看。”
　　“因为这顶笠帽是你花了心思让人做的。”
　　“因为戴的人是你，所以好看。”西门吹雪说得一本正经。
　　“……”叶孤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做了白云城主十几年，不单是武学，在言辞上他也从未落过下风。不过到了西门吹雪这里，形势时而就会莫名发生变化。在叶孤城的印象里，这至少是第三次西门吹雪说出让他无可奈何的话了。
　　待到船只顺利抵达昙石岛，一轮旭日刚刚跃过地平线。
　　西门吹雪吩咐了下人们驾船离开，待收到自己的信号弹后再来，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疑心。
　　昙石岛已荒废多年，早不见人迹。当年的天音堂也只留下残垣断壁，夹生着一些杂草，偶尔有一些飞禽在此落脚歇息。
　　眼前所见让叶孤城略略有些出神，一时就停下了脚步。
　　排辈分，他是生活在飞仙岛的第五代叶氏子孙，也是第四代白云城主。他没有见过白云城最初的样子，却知道那种荒凉和暗淡。叶氏虽是流落南海，但几代下来，也并不再只当飞仙岛是一个偏安之地。尤其是叶孤城，为了这个地方可谓竭尽心力，不顾生死。白云城的繁华能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但只要叶孤城在一日，白云城的风光就不会淡一分，不会变回过去的样子，甚至在他身后几十年也会如此。
　　西门吹雪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出声打搅，只站在他身边，望着只剩了几根柱子的正门。忽而他转过头去，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想必白云城的朝阳比这里美。”
　　“我可以带你去看。”叶孤城也转过身去。
　　“本应如此。”
　　“为何？”
　　“既然白云城的事是我的事，那我理应赏尽白云城的风光。”
　　“你管白云城的事，是因为白云城的风光？”
　　“你知道我管白云城的事只是因为你。”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洒在叶孤城的脸上，也让那人素来的清冷淡了几分。他默然了一刻，“然后？你打算去白云城，而不回万梅山庄？”
　　“你回白云城，还是去万梅山庄？”
　　叶孤城不语。西门吹雪也不在意，本就是想着拿话转开叶孤城的注意力，至于别的事，自然是那时再做定论。即使叶孤城不愿去万梅山庄，他也不愁没法子留在白云城看朝阳。
　　“说正事。在中原有‘生死之门’，你觉得在这里会有什么？”
　　西门吹雪微微摇头。他不会也没有那些闲心思去揣度外人的想法。不管那些人用了什么样的计策，他做的事情都只有一样。因此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去想这一次摆在自己面前的会是怎样的阻碍。
　　不过这一回也并非完全与之前没有不同之处。
　　“你的伤已完全好了，功力也没有出现阻滞现象。”
　　叶孤城点了点头，“你是知道的。”
　　“我需要确认一遍。”
　　“生死于我是寻常事，但我不会轻易死。即使只是受伤，于白云城不是一件好事，我也会多留心。何况我也不想再麻烦你，你不必担忧。”
　　“那不只是一种麻烦。”
　　“无论是与不是，反正你若不希望它发生，我自然尽力不让它发生。”
　　西门吹雪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那你可要用‘天外飞仙’？”
　　“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他们死在定光剑下，未必有资格见到‘天外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