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44、第 44 章

　　叶孤城以紫禁之巅为决战地点回应西门吹雪的战书一事必定会促使幕后之人采取行动，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也是白云城方面希望看到的事。但凌晟自认并没有想到事情会会发生得这么快，仅仅是在四个时辰之后。
　　但意外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充斥内心的是一种平静，隐约带着一分期待，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叶孤城的一番心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叶孤城的性命无忧。
　　凌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讥诮。论武功，他确不及西门吹雪，但要论医术，他绝对有资格和西门吹雪叫板。
　　只是对这一点，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在大多数人的认识中，天一教只是白云城的一枚棋子，作为城主府总管兼天一教主的自己也只是叶孤城养的一条比较得宠的可以吃肉而不需啃骨头的狗。
　　“看来有西门吹雪在前面挡着也不全是一桩坏事…”凌晟看着躺在掌中的青针，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将之前的事情在脑海中理了一遍。
　　按照白云城的风俗，在正月初一，城主府都会有专人出面，在海边放焰火以示辞旧迎新。这天晚上，百姓们都会早早地聚集在海滩，等待欣赏这一年一度的盛景。最初不过是几朵烟花，自上代城主开始，随着白云城的强盛，焰火的数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绚烂，以至吸引了其它岛屿的人专门乘船前来观赏。
　　这是白云城的盛事，也是南海的盛事，唯对一人例外。
　　白天的事虽没有危险性，却绝对是个意外。这回凌晟就不敢再请叶孤城出府去赏焰火了。主子不去，做下属的难道能自己去？很认真地想了想，凌晟最后往叶孤城的书房走去。
　　有福不能同享，有难一定同当。
　　可叶孤城并不在那里。
　　在府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叶孤城的身影。
　　凌晟微微一挑眉，感到了一丝诧异。
　　叶孤城是一个刻苦的剑客，勤劳的君主，懒惰的人。能够在书房内完成的事，他不会走出那个院子去做；能够在府里完成的事，他不会走出那个正门去做；能够在白云城完成的事，他不会走出飞仙岛去做。
　　那现在叶孤城会去哪里？中原？距离决战还有十四日，而且叶孤城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毕竟这次白云城里要去中原的不止这位城主。
　　凌晟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忽然一提气，直接使出轻功离开城主府。
　　他要去的地方，是叶孤城平素练剑的小山丘。
　　而在那里，果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静立，身边还有直插入地的定光剑。
　　凌晟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轻响，抬头看时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烟花接连升空，组成了南海上一幅美丽璀璨的风景画，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不绝。
　　凌晟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怔怔地看着，直到最后一朵流星形的烟花在黑夜中消失殆尽后才慢慢收回了注意力。
　　“有事？”身前的人似乎也刚刚回过神来，拔剑还入鞘中，又转头问道。
　　“在府里没有找到城主，我…我以为城主不会去看焰火…”
　　叶孤城当然不是来这里看焰火的，他甚至根本就忘记了城中还有这么一回事。他不过是在这里练剑，让心绪随着剑势的变化而在脑海中勾勒出种种结果，最后形成关乎万千人生死的决断。
　　但他也确实看了焰火，并且因那种转瞬即逝的美丽而引起了心底的深思。
　　焰火的决然之美与他的“天外飞仙”并不相关，却有一种奇怪的相似。那种天光一般的剑华在本质上就是一种纯粹的美丽，就像这烟花，在不经意间绽放，又在下一秒消失，留给世人一个神秘的传说。
　　只是焰火是供人欣赏之物，而“天外飞仙”却不是用来看的。它的光芒虽然本身并不与鲜血相关联，却是在结果上决定着剑客的生死。
　　美丽，有时在人心中也可以成为一种恐惧。
　　而能够欣赏这份美丽的，只有叶孤城自己。
　　那么是否会有一天，当他在欣赏“天外飞仙”的美丽时也以身承受他人之剑？
　　剑仙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凌晟告诉他，曾有一人在“天外飞仙”下将他重伤，并且拿走了他的剑。
　　而在十四日后，他将与此人再度相见在紫禁之巅。
　　见叶孤城兀自陷入沉思，凌晟不敢有丝毫打扰，又往后退了一步。刚刚踩稳，他就看见叶孤城皱了一下眉，眼底闪过了寒光。
　　“回府。”白色的身影在声音消散前就消失在视线中。凌晟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回到府里后直接去了叶孤城的卧房。
　　房中叶孤城盘膝坐在软榻上，左臂微曲，腕下还搁了一个小的软垫。
　　凌晟见此就明白必定是叶孤城的身体有恙，吃了一惊，右手五指一动，就扣住了三枚青针。屈一膝跪在软榻边，他轻轻道了一声“得罪”后将针刺入了叶孤城腕上的穴位。略过了一会儿，他旋转着青针将其拔出，只看了一眼那微红的针尖就变了脸色，慌忙深深伏在地上，额上很快就有了血迹，“属下护驾不周，罪该万死，请城主责罚。”
　　“先说正事。”
　　“是。”凌晟仍跪在榻前，只是直起了上身，双手奉上那三枚青针，“回禀城主，是毒药。”见叶孤城拿起了青针在细细查看，他接着说道，“此毒出自川南一带，无色无味，不易察觉，即使与白银接触也不会显现。据属下所知，此毒在江湖中极为少见，价格也堪比黄金。”
　　“接着说。”
　　“所幸城主的内功能够自动抵御毒药，属下的青针也可说是唯一能够查出此毒之物。此毒于普通人并无用处，只有习武之人方会为其所害。中毒者表面上并不会有任何异样，只有在其动用全部功力时才会发觉起功力停滞，全身经脉已为毒药所毁。那时，不论武功有多高，中毒者都只是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你可知解毒之法？”
　　“属下知道。”凌晟想了想，又告罪给叶孤城把了脉，“从脉象上看，这应该是第一次。下毒之人大约还不清楚，怕城主练剑时察觉，所以每一次的分量并不多。依属下推算，此人应是打算花十天的时间以达到效果。”
　　无论是用“天外飞仙”还是天罗剑，叶孤城在与西门吹雪交手时若是突然内功凝滞，全身经脉受损，结局可想而之。若叶孤城丧命西门吹雪剑下，白云城必定不惜代价为叶孤城报仇，万梅山庄也定然受创，幕后之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人会用这样的毒药来害叶孤城呢？
　　凌晟暂时还顾不上想这个。一面为叶孤城解毒，他一面想着这次若不是叶孤城的内功心法特别，察觉到了中毒的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而此次直接下毒者自然是云重影，不过这层纸暂时不能戳破，若云重影再有别的动作，自己又该如何防范？
　　“膳房送来的东西，你依旧拿给我吃，只暗中替我解毒即可。”
　　“是。”
　　“上回是演戏，我有意吃了那些东西，不能怪你。这次算是防不胜防，也不怪你。你能解毒，就不算失职了。一会儿自己去敷药。”
　　“……”对于这份宽容，凌晟既是感动，又深感内疚，一时竟难以言语，只不住叩首。
　　叶孤城了然，轻轻一拂袖就让凌晟起身，一面又说道，“此事不必告诉西门庄主，以免节外生枝。”
　　“这…可西门庄主若是…”
　　“不会。”叶孤城面上显出一分笃定，“中计者，非西门吹雪。”
　　凌晟却不这么想。既然只是演戏，西门吹雪自不会对叶孤城下杀手。可也正因为是演戏，为达到目的，叶孤城就必须伤在西门吹雪手里。那西门吹雪认为的分寸又是什么？还有叶孤城的心口已然受过两次重创，西门吹雪可曾顾及到这一点？凌晟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试探着提醒一句，一抬眼就看见叶孤城的眼中亦闪过了一丝犹豫，“城主？”
　　“无事。我心意已定，你也不必再说。你着手安排一下，六日后随我启程去京城。”
　　“是。”凌晟想了想又问道，“城主，需要安排哪些人随行？”
　　“你自己挑需要的人。还有，云重影留下。”
　　简而言之，四个字，三管齐下。
　　这就是叶孤城的整体计划。而之后的具体事宜则是交由凌晟来打理。
　　“还有一事，这次是白云城拖累了万梅山庄，你将我收藏的那柄龙渊剑带上，决战之后送给西门庄主以为谢礼。”
　　凌晟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叶孤城方才眼中的犹豫是为何。他这才恍然，虽然埋在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其实叶孤城心里一直对这次拉万梅山庄入局的事心有歉意。伤在西门吹雪剑下也好，被西门吹雪拿走佩剑也罢，这些都只是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之间的事，并不意味着万梅山庄就此欠了白云城的债。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摆在叶孤城面前并且会为他所选择的，只有万梅山庄。
　　“城主放心，事后我会亲自将剑交予西门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