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43、第 43 章

　　有了叶孤城的一个“好”字，正月初一一大早，凌晟就换了一身淡青色的新衣，又将一套新裁制的白色衣裳用全新的玉盘托着，亲自送到了叶孤城的卧房。虽说昨夜陪着一众侍卫侍女守岁，又忙着安排第二天的事，弄得统共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凌晟倒是看上去神采奕奕。
　　得到许可后，他轻轻推开房门，有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在转过两道屏风后就看见了半掩的纱帘下靠着软枕正在看剑的人，便先将玉盘搁在一旁，跪地请安。
　　“起来吧。”还剑入鞘，拂开纱帐，叶孤城赤足下榻。
　　白云城的冬天并不寒冷，为着叶孤城有这个特殊的习惯，房中还是特意铺上了厚实的白色地毯。
　　这时几名侍女鱼贯而入，有的手里托着毛巾，有的手里端着水盆。待到叶孤城洗漱完毕，凌晟挥手屏退了侍女，亲自伺候叶孤城换了衣裳，又拿了檀木珠冠给他戴好，“城主，这衣裳是云重影的手艺。此人于针线上的确有真本事，再配上这出自江南的丝锦，倒也适合城主穿。”
　　这种料子保暖而不显厚重，且手感极佳，一年也不过能出几十匹，出价千金亦难求。除开上贡的那些，其余的大都被送到了万梅山庄和白云城，且是清一色的纯白。
　　谁敢说“不”呢？天底下最有资格穿白衣的人，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相比你的青针，如何？”
　　“要论缝衣，人家的绣花针可不知强了多少倍，只能甘拜下风了。”凌晟说着耸了耸肩，“我的青针，可是连一根线都穿不进去，更别说缝衣裳了。”
　　这到底是在夸别人还是在夸自己？叶孤城一面披上外裳一面用目光一扫，看得凌晟“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连忙想法子去转移叶孤城的注意，“城主，后街有一家新开的铺子，专做粥品和点心，口碑极好。我让人去买一点来可好？城主也尝个鲜。”
　　这事说来在城主府并不少见。每次只要听闻外面出了新鲜的菜色，凌晟都会让人买来给自己尝尝，若是觉得好，就说给府里的厨子，下次好做给叶孤城吃，因此府里的菜式时常会有新花样。
　　不过对于这些小事，叶孤城是不清楚的，也不必费心。挥了挥手，他便示意凌晟去做。至于东西是否合口味，里面有没有加不应该有的东西，这些都只需由凌晟把关即可。
　　粥和点心很快就送来了，大大小小的碗碟摆了一桌子。熬粥用的只是寻常的粳米，稍微加了一点白糯，味道却是极好。甜的，或加红枣，或放肉桂，或点一点桂花酱；咸的，有用鱼片的，也有用海参的，或是用慢火熬制的鸡汤做底料而成的清粥。点心也分了好几种，同样或是清甜，或是咸香，尤其以一味用切成细丝的鱼肉做成的船型软糕最为特别。另有一碗香气四溢的桂花汤圆。
　　对这新年里的第一顿早膳，叶孤城显然是满意的。凌晟对此也颇为得意，将剩下的点心和粥吃了个精光。和西门吹雪一样，叶孤城不饮酒，也甚少饮茶，偶尔兴起亲自沏上一壶，也不过嗅一嗅那股清香，转手就倒入了碧海。但叶孤城同样不会吃白水煮蛋，当然这种东西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在确保营养和安全的前提下提高食物的口感，这才是府里厨子给叶孤城备膳的观点。
　　用罢早膳，两人便出了城主府，沿着街道闲逛。定光剑比寒铁剑略短些，既是随意走走，叶孤城便将剑收在了衣袖中。因外裳设计为广袖，所以几乎看不出他袖中藏有利刃。一路走来，百姓们乍然见到叶孤城无不欣喜万分，争先恐后地向他躬身问好。本是出来玩耍放鞭炮的孩子们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稚嫩的脸上满是好奇地望着叶孤城。其中有几个大胆的还伸出小手来拉叶孤城的衣摆，请他和他们一起放鞭炮吃汤圆。
　　叶孤城性子清冷，虽不像西门吹雪那样拒绝所有的热闹，但也不会主动涉身其中。之前唯一的例外还是碍于南王府的面子才应下，对于那些笙歌曼舞中的享受，叶孤城从来不屑一顾。
　　眼前的事出乎了凌晟的预料，对那几个孩子的动作更是被吓了一跳，不由紧张地看了叶孤城一眼。他借着节日的理由邀请叶孤城出来走走，只是不想让叶孤城一直去想和西门吹雪的决战与那些不知好歹的凶手。可眼前这事…天底下有几个人敢拉叶孤城的衣服？只是这些孩子，且不说本就是白云城的人，他们大的不过八九岁，小的站直了才达到叶孤城的膝盖，他实在不忍心下重手。
　　而叶孤城则丝毫没有动怒，也没有半分不耐。对于那些几乎没有间断的问好，他柔和了目光，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对于孩子们单纯的邀请，他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嘴角挑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凌晟在旁边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也发觉之前的紧张完全没有意义。这些人是谁？他们和叶孤城一样，也和自己一样，生是白云城的人，死是白云城的鬼。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在很早以前就在无形中温暖了叶孤城的心，并且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会和叶孤城站在一起。
　　天底下谁敢拉叶孤城的衣服？白云城的人敢。
　　想着想着，凌晟忽然觉得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多了一个装了几尾鲜鱼的篮子。接着又是一盒点心、一篮鸡蛋、一篮菜蔬、一袋白米，几块鲜肉…
　　都是百姓们为了新年采购的东西，现在一样又一样被送到凌晟手里。
　　城主府曾破例过一次，但后来也不再收百姓的礼。众人知道了规矩，都没有再送。不过这一回…
　　南海诸岛送给叶孤城的，是名为“贡品”的珍奇珠宝；万梅山庄送给叶孤城的，是一封战书和几张账单；白云城的子民送给叶孤城的，是他们的心意。
　　论价值，就算是一万盒点心、一万条鱼、一万枚鸡蛋，一万斤菜蔬、一万担白米、一万块鲜肉加起来也及不上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奇珠宝；论吸引的注意力，这些东西就算再多一万份，也比不过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的消息。
　　但这些，是叶孤城永远都不会拒绝的心意。
　　看着手忙脚乱的凌晟，他点了点头，又使了一个眼色。
　　叶孤城会收下所有的东西，但城主府会将银钱等值交给这些百姓。
　　凌晟会意，之前办过这种事，知道该怎么做，可看着面前一大堆东西，他还是有些头疼。
　　东西是送给叶孤城的，但得由他搬回城主府。
　　有谁来帮忙么？他请客…喝酒！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同时也无声地告诉了上苍。所以几乎是在眨眼的工夫后两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凌晟面前，其中一个正是来喝酒的。
　　花满楼提了四只篮子。而陆小凤不但提了篮子，还在肩上扛了一袋米。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禁在想：远在中原的皇帝也有出游的时候，可那时围观的百姓除了瞧个热闹，喊几声“万岁”外是否会拿几袋米、几只鸡、几块肉送给皇帝以示感谢？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了叶孤城一眼。在这位城主心里，白云城是排在首位的。所以只要能证明白云城之前的损失与万梅山庄无关，正月十五的决战至少可以推迟。至于说西门吹雪剑下无未亡人的话，他可不会相信西门吹雪会为了这种理由去杀叶孤城。当初救叶孤城的人里就有西门吹雪呢！
　　感觉到陆小凤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直到回了城主府都没有移开，叶孤城一挑眉，“何事？”
　　陆小凤本想否认，可话到嘴边突然就改了主意，“我想在白云城住几天，不知道城主能不能让我免了这笔银子？”
　　“你为何不住在万梅山庄？”
　　“我觉得城主比西门吹雪有人情味儿…”陆小凤这么说是想到了刚才的事。但话没说完，他就看见叶孤城眯了一下眼，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从来没有住过白云城的客栈…”
　　在叶孤城面前能够得到优容的，只有白云城的子民。
　　陆小凤明白了。
　　“城主，属下有一个法子。”因是不清楚陆小凤来意是何，凌晟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发放银钱的事就赶过来，碰巧听到了陆小凤的话。
　　“讲。”
　　“白云城的客栈，陆大侠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酒也绝对管够。至于账目，就请花公子代为垫付，如何？”
　　看来凌晟不但和西门吹雪不对盘，也绝对看不惯自己，那日的一声“陆小蟹”其实就已经证明了！陆小凤在心中一声长叹后只好道明来意，“我已经听说了西门吹雪向叶城主下战书的事。不知叶城主择定的地点是何处？”
　　点到正题，花满楼也收起了嘴边无奈的笑意，正了正色。
　　“我与西门吹雪的决战不会有外人来凑热闹。”
　　这次陆小凤严肃地摇头，“不管叶城主信不信，我都要说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城主也是我的朋友。旁人是外人，但我绝对不是。”
　　这话说了几乎是白说，陆小凤和花满楼都知道。如今在叶孤城的印象里，陆小凤只是一个轻功甚好，成名武功叫“灵犀一指”，爱交朋友又四处招惹麻烦的普通人。
　　只是陆小凤无论如何都要说而已。
　　果然，叶孤城没有将陆小凤的话放在心上。拿起玉杯抿了一口水，叶孤城说了一句“若你要在白云城住几日，可以按凌晟的法子做。”就让侍卫送客了。
　　“叶城主，我会向你证明，万梅山庄绝无害白云城之心。决战之前，我一定会给城主一个交代。”
　　“……”
　　“城主，”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离开，凌晟仍压低了声音说道，“陆小凤插手，可会影响城主的计划？”
　　“无妨。有陆小凤在这里闹一闹，戏只会更真。你告诉西门吹雪，正月十五，我在紫禁之巅等他。”
　　“紫禁之巅？”凌晟一惊。
　　“紫禁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