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41、第 41 章

　　从来出现在万梅山庄门口的马车都来自万梅山庄。上等的木材上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梅花表明了它的主人，无形中逼退了敌人的长剑大刀，也勾起了无数猜测和遐想。
　　可是这一次却是一辆没有雕刻梅花的马车光明正大地停在了万梅山庄的门口。
　　马车的外观并不起眼，不但没有镶金嵌玉，所用的木材也只能算是中上，只是在结构上多花了些心思，使之更适于长途奔波。里头的布置也丝毫不流于“华贵”二字，八成新的软垫，一张乌黑的小几，青玉杯子里盛着八分满的水，除此之外别无一饰。若说这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马车倒罢了，若要人相信这是白云城主的车驾还真是个难题。
　　但叶孤城的确是乘坐这辆马车离开万梅山庄。
　　论富贵，在中原怕是很难找出胜过万梅山庄者，而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关系，别说一辆马车，便是叶孤城要求从万梅山庄的正门到白云城主府的正门一路停满由四匹千里良驹拉乘的马车都不成问题。
　　那么出现眼前这一幕，自然是叶孤城自己的意愿。
　　万梅山庄的马车与白云城的马车有多大的区别？也许没有区别，也许有很大的区别。
　　当时离开白云城是一计，如今回到白云城也是一计。而现在这一计于时间上更有急迫性，所以叶孤城拒绝了西门吹雪的提议，也没有选择平日的车驾，而要了这辆更便于赶路的马车。
　　这是叶孤城的理由。
　　不管怎样，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码头，坐上了白云城的船只，在熟悉的近身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
　　“城主。”远远看见那抹雪白的身影，迎候在书房外的凌晟就已屈膝拜倒，随即便感到一股温和的内劲将自己扶起。低头致谢，他的嘴角边挂了一抹浅笑，又吩咐侍立在旁的侍女引叶孤城去沐浴更衣。
　　这位主子好洁，这可以说是公于天下的秘密。一路从万梅山庄赶回白云城，虽说住的都是白云城名下的客栈，条件极佳，可毕竟不如城主府，因此凌晟早就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和替换的衣裳，也当是让叶孤城松乏一下。
　　“不急。”叶孤城却是破天荒地拒绝了，随手挥退了侍女。
　　一丝意外在眼中闪过，凌晟虽是怔了一下，倒也反应灵敏，立即想到了叶孤城挂心的事。待其在椅中落座，他先行了一礼方道，“城主，属下斗胆问一句，城主为何要定下此策？”
　　凌晟素来本分，虽然以他的身份几乎可以悉知白云城的任何事，有时也敢和叶孤城玩笑，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心里一直有个谱，更不会质疑叶孤城的决策。
　　叶孤城轻轻挑眉，“钓鱼。”
　　更准确地说，是诱鱼上钩。在城主府里呆了这么些年，看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事，凌晟太清楚，水若太清则无法钓鱼。叶孤城要做的就是把水搅浑，之前去万梅山庄是为这个目的，如今请西门吹雪相助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若叶孤城在白云城，匿于暗处的对手不会轻易露面；若万梅山庄与白云城一道，对方亦不会轻易行动。
　　所以这一次叶孤城走到了白云城的后面，所以这一次白云城要与万梅山庄誓不两立。待白云城与万梅山庄两败俱伤时，背后的那只手一定会伸出来。
　　冒犯白云城便是招惹万梅山庄，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当世的剑神与剑仙，再度拔剑相对，剑下见血。
　　这个消息自然震惊了江湖，这几日以来为世人所议论纷纷。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有太多人都还记得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间的两次比剑。剑神和剑仙，谁更胜一筹？叶孤城不拿回自己的宝剑，是否表示其承认技不如人？第一次决战后叶孤城如何在西门吹雪剑下保住性命？杨云风名下的“天罗剑”又是否胜过叶孤城广为人知的“天外飞仙”？太多的疑问尚且埋在心底，如今听闻万梅山庄与白云城已如陌路，第三次对决似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各种猜测便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话当然传不到叶孤城的耳里，不过凌晟却听到了一些。初时的震惊还未完全消散，凌晟难以自控地沉浸在往事中，偏又对叶孤城无可奈何。
　　“你认为不妥？”
　　“若我当时在场，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师兄这样做…”凌晟不自觉地改口。
　　“不过演戏而已，不必在意。”
　　演戏？第一次不说，第二次时说叶孤城在演戏并不算错。那结果呢？如果凌晟不精于医术，叶孤城还能不能保住性命？饶是如此，如今叶孤城丢失的记忆，又有谁能替他找回来？再说最近的这一出戏，叶孤城最后不还是被灌了苦药才醒过来，在床上休息了许多天么？凌晟觉得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次西门吹雪是知情的，想来不会真的伤害叶孤城。
　　若叶孤城再有半点损伤，白云城就算拼上最后一条人命，也不会放过西门吹雪和尚未浮出水面的对手。
　　想到这里，一丝疑惑又浮上心头，凌晟索性问个明白，“师兄，西门庄主答应助师兄行事，可…”他本以为如今的西门吹雪必不愿再对叶孤城拔剑，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想错了。
　　“白云城的事，万梅山庄不会袖手旁观。”
　　凌晟懂得叶孤城这是复述西门吹雪的话，虽依旧不满西门吹雪竟答应叶孤城此计，但也稍稍放了点心。只要叶孤城无事，再沉重的代价白云城都承受得起。
　　“如今情况如何？”
　　“回禀城主，万梅山庄那边已经放了话，现在江湖皆知白云城乃万梅山庄死敌，城主亦将剑指万梅山庄。”
　　“那你这边进展怎样？”
　　“之前袭击白云城的罪名，自然是由万梅山庄担了。”
　　“事情必须做得滴水不漏，务必要让天下相信此事。这事，你要尤其在云重影身上下功夫。”
　　“请城主放心，属下定会办妥。”凌晟又言简意赅地把掌握的所有关于云重影的消息陈述了一遍，“可惜凭这些资料还不能推断出幕后之人，以及与云重影的关系。”
　　叶孤城并不在意。这条鱼若太容易上钩，就不值得他费如此多的心血了。
　　“还有，戏要演得真，但也要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白云城中难免混进探子，交战之后的人手还是送到万梅山庄。”
　　“是。另有一事要请示城主，万梅山庄与白云城反目的借口，西门庄主那边放话是…”
　　“有话直说。”
　　“西门吹雪的剑下，从未有过未亡人。”
　　洁白的牙齿轻轻在玉盏上磕了一下，顿了一下，叶孤城才慢慢将水咽了，目光在案上的定光剑上逡巡了片刻，“我记得我的佩剑并非此剑。”
　　凌晟眼睛一亮，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躬身以示明白。
　　这边白云城大计已定，远在千里之外的万梅山庄里也有人在商议着此事。
　　陆小凤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花满楼在万梅山庄住了一个月都无事，怎么就离开几天后就传出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反目的消息了。因为担心朋友，他不得不放弃了与花满楼南游的计划，拉着对方一路急赶回万梅山庄，决定要弄个明白。
　　心急火燎地翻墙而入，刚刚在大厅喘了口气，陆小凤就看见了西门吹雪那张面对天塌地陷也不会改色的脸。
　　“西门吹雪，那些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陆小凤说完就拿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
　　没有回答，西门吹雪甚至没有抬眼一看。
　　传言时常都是假的。但也有“无风不起浪，无根不长草”的说法不是？而且陆小凤最在意的，是为何会有万梅山庄与白云城反目的说法。
　　“西门吹雪，你和叶孤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事。”
　　陆小凤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到处都在传，说白云城之前遇袭是万梅山庄所为，你剑下从无未亡人，所以定要杀叶孤城以保剑神之名。而叶孤城为了白云城，也誓要与你一争高下，夺回自己的剑。…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你还说无事？”
　　西门吹雪不再言语，只看着手里的寒铁剑，目光沉沉。
　　“流言当然是假的，但我实在是好奇为何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
　　“你只是想知道，我与叶孤城是否会有一战。”
　　“是。”陆小凤难得一脸严肃地缓缓点头。一旁花满楼也是一脸凝重。
　　不记得过往的只有叶孤城。而他们这些朋友，任谁都不想再看到两位绝世剑客再次拔剑相对，尤其是在这种完全让人莫名其妙的境况下。
　　西门吹雪却是慢慢收回了投向寒铁剑的目光，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然后也点点头，“这一战，在所难免。”
　　为了白云城，叶孤城必定拔剑。为了叶孤城，西门吹雪必定拔剑。
　　谁也不必在意那些流言其实来自万梅山庄和白云城。
　　就在这一刻，这一战的前戏已然开演。
　　放任了赖皮住在万梅山庄的陆小凤和被迫留下的花满楼，西门吹雪转身对管家吩咐，“好生招待白云城的人。账目单独开给我，事后请白云城主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