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之二 重叠的谎言 ...
-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美丽的表象轰然碎裂，脑中空白一片，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随着弗里斯的话被抽离了身体，我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真相，其实我早已隐约有所察觉，但我却愚蠢的认为，只要像以前一样，自己不去想，不去说，维持着虚伪完美的假象，小心翼翼的不让它碎掉，所有的一切就还会像昨天一样，所以真的被人揭穿的时候，不仅仅是残忍的真实，还连同我的卑鄙，都让我无力争辩。
我一直自认为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笨拙，我懦弱，我就像是沙地上的石子一样乏善可陈，而学长很优秀，坚强而强大，是我的憧憬，虽然看起来很冷，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很温柔很温柔的好人，温柔到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优秀的、与众不同的。
我甚至以为我懂他，只有我懂他，结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也没有真的看清楚过他……
他甚至没有谎言，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我就自以为是了。
石子就是石子，即使被放进玻璃缸里，每天和有着闪亮鳞片与尾鳍的锦鲤生活在一起，它依旧只是颗石子而已，跟那些曾嘲弄他的石子们没什么不同。
没有人会毫无道理的对你好，这样的道理我早已明白，但这一次却被那样沉默的善意蒙了眼。
那个一直站在前方的背影，我想要追逐的人，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影。
“被水神封印千年的黑王竟然重临于世，这样大的事情，连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公会怎么会不知情，你身为黑王的继任者，自然要被控制起来。”
“那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杀了我呢，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也省得学长麻烦，还要每天忍受我的无聊脑电波。
我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放弃了继续思考的能力，我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原来竟是如此的脆弱，我甚至连反驳的心情都丧失了。
“你以为他们没有这样做过么？”弗里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的失态，“就算杀死了你，灵魂也会马上在其它地方重生，无论是寻找你的重生地还是确认你的身份都非常麻烦，这样徒劳无功的事情，就算是充满了笨蛋的公会，多做几次也会学聪明了吧。”
我近乎是漠然的听着他的言论，对于他将那些关乎我生死的事情说得如同吃饭般简单的言论，连觉得厌恶的不适都感觉不到。
“与其这样麻烦，还不如派人看着你，等到你即将觉醒的时候再杀掉，不但经过多年的调查目标明确，而且也能获得更长时间的喘息，把运来搜索的人力用在其他地方。”
所谓原则，底线，矜持，在巨大的失望面前，也不过是如此无所谓的东西。
“那就再封印一次，把那个水神做的封条贴得结实一点，或者直接连灵魂都一起抹除好了，让我就这样从来都不存在不好吗，这样窝囊的活在人类中很有趣么？”
如果注定要窝囊倒霉一辈子，还不如从来不曾走这一遭。
弗里斯忽然沉默了，然后停了好久才慢慢道：“你还不懂，所谓的黑之王，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弗里斯的这种说法让我烦分迷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并没有说出所有的真相。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猛然清醒，刚刚被欺骗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让我动摇的太厉害了，几乎就这样被他的语言牵着走了。
好险。
要是被学长知道我差点就变身大魔王的话估计会被敲到死吧……
“‘黑暗之力不竭，黑王之能无尽，诸神亦不能抗衡’，只要你想，世界就该在你的脚下颤抖。”弗里斯起身向我走过来。“跟我走吧，我也会爱你，那些欺骗你人你已经不需要了。”
“你爱……”我觉得自己像是忽然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懵了，最后才恍恍惚惚想起来杰西跟我说过，黑王曾经是弗里斯的情人什么的……
我说……就算您老大男女通吃荤腥不忌，我可还是有节操的啊，身为新时代的四有宅男，就算搅基你还不是我的Style呢……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啊啊啊——
“我会比所有的人，更爱你，我的黑王。”弗里斯的手碰到了我的脸颊，寒冷的感觉令我有些难受的向后倾身避过。
“可我不爱你。”
可能是没想到我回答的如此干脆，弗里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
“果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感。”
你才冷感，你全家都冷感……这种N18的词汇你也说，我代表广电总局马赛克你呀！
“有人告诉我‘没人比自己更重要，如果没有人爱你，那你就靠自己爱自己’，我确实爱惜自己的性命，没人想死，学长如果真的要杀我，我当然要逃，但你却不是最好的归附对象。”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想的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万灵趋利而动，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们不会做，如果我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别跟我说你们没有将我利用之后再杀死的想法，毕竟不为己用和对自己有威胁的兵刃没有保留的价值。”
“我该说你变聪明还是想太多呢？”弗里斯的笑容消失了，但却没有再逼上来，反而向后退开了一点，我顺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无所谓，因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向弗里斯所在的位置逼近了一步，但他却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后退来维持两人正常的距离，弄得我们俩好像要贴上了一样，“如果我因为你的话怀疑学长，那我同样也有理由怀疑你，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我所亲厚的人。”
做出有些生气的样子，伸手隔开弗里斯，然后从他身侧转到比较开阔的另一边，拉开两人的距离。
“既然你怀疑我，难道你就不怕我为了不让你帮他们而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会，”这个我倒是很肯定，因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动手的感觉，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的动作，甚至都没有阻止我推开他。“如果你想杀我没必要等到现在。”
我慢慢的拉开了与弗里斯的距离，站在高台的边缘轻声道：“不管前世那些听起来可能很苦逼但实际上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恩怨还是你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利害关系，我记忆中的经历与黑王没有任何瓜葛，所以也没有帮你的理由，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为我自己。”
弗里斯有些危险的眯着眼看着我站在一个几乎马上就会失衡坠落的位置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谈崩了。”我的声音刚落，四周的景物瞬间崩裂，破成无数的碎片飘浮在四周。黑暗中窜出无数碧色的藤蔓，扑向弗里斯。
“你……”
“你说过吧，这里是我心中的空隙，因为我的不信，”
我的声音很轻，尽管刚刚做了在我十八年人生中最牛叉的事情，但是心里却没有激动或者是恐惧，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吗，作为黑王的我。
“那么只要我的心足够坚定，这里就违背了‘存在’的规则，而不属于这里的异物，也就不应该‘存在’。”
藤蔓涌了上来，弗里斯却连防抗的动作都没有，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只是侧着头看我。
“你知道这里消失的话，连你都有可能会被‘规则’挤碎回不去吗？”
“我有想过，但是我听说主角都有光环，之前外挂开了挺多的，连黑王转世这种事情都摊上，估计这回也没那么容易死。”
反正对我有没有好处不知道，对你没好处我就干，要是被你涮这么一通还不反抗一下我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绿色的藤蔓渐渐淹没了弗里斯，但他却笑得一脸欠扁，似乎我的反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你真的挺有意思的，如果你想通了，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
对不起，我这人从小就一根筋，估计是没想通的那一天了，你最好再也别来找我了，跑来跑去吓人是不对的……
然后，脚下的平台边缘也终于开始崩裂，虽然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几乎一头栽了下去。
意识里面应该是摔不死人的吧……大概……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章之二 重叠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