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香》浅醉独梦

57、第 57 章

　　凌染住在荈楼内虽然暂时安全，可荈楼内一向人蛇混杂，让凌染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再三思量下，苏默决定带凌染回屹开城，虽说屹开城江湖人也众多，可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闯进屹开城，去杀他苏家的人。

　　在素月走后，苏默便架着马车带着凌染驶往屹开城。
　　弃马行车只因可避免他人可看到马车中的凌染，而一路上为避开众多的江湖人，苏默只挑人烟较少的路走，弯弯绕绕，走了将近一个月，总算进了开城。
　　也许有人会奇怪，“屹开城”与当地的地名“开城”为何只相差一个字。
　　百多年前，开城内没有屹开城，只有一个苏府，原为书香世家。可开城周围盗匪猖獗，就连官府虽有心却力不足，为之无奈，只能任由盗匪时常在城中掠夺财物，强抢民女。
　　苏府在城中亦算是大户，可始终是文人，虽有不少家丁，怎么与盗匪所抗？几番下来，家中财物虽然被掠去不少，但没人没制住这些盗匪。苏老爷子看着满城着惨状，一气之下，折断了家里所有的笔杆子，把自己的儿孙一个个地都踢出苏府，声道，“读书何用？到头来尽被匪欺，你们都给我学武去，学不成不许回来，回来后不把这些个盗匪赶出开城，就给我死在城外。”
　　却没想到，那此子孙竟也成气，武艺学成归来，就联手将那些欺掠开城十来年之久的盗匪一一除去。
　　开城中人感激不尽，纷纷加入苏府，求教武艺，苏家人倒也不藏技，索性开了武馆，更保得开城一方安隅。渐渐的苏府不再是书香世家，却成了武学世家。随着苏府不断状大，整个开城的人都知道，只要有苏府在，只要苏府屹立在开城不倒，开城将不再惧人何人。
　　久而久之，开城的苏府不知何时就成了“屹开城。”

　　马车内。
　　凌染合上心经，将两片黑木鞘合在一起，轻轻一扣，又成了完好的刀鞘。
　　原本寒迟只用布缠着，已坏的刀鞘却不舍得丢弃，甚至用布缠着也不愿换新的，这点便足已让人怀疑，苏默见后索性想了个法子，使两片刀鞘能方便的拆合。
　　才刚将寒迟插入刀鞘，就见苏默掀开帘子一角，对她道：“染儿，马上就到屹开城了。”
　　凌染点了点头。
　　苏默看了眼凌染用中的寒迟，道：“染儿，这心经不能多看，没有凝仙丸，即便是练了，也有害无益。”
　　凌染朝他淡淡一笑，道：“你认为我会练吗？”
　　苏默一顿，若是以前，别说是没有凝仙丸，就算是有，凌染也对这心经不屑一顾。可如今，他没有把握，凌染会不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
　　看出苏默的担忧，凌染道，“放心吧，我不会练的。”
　　苏默放心道，“那便好，你坐好，一会就到了。”
　　凌染点了下头，看着苏默将帘子入下，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红影让她眼眼一亮，急忙拉起车帘，急欲下车去，却被苏默一拦，“染儿，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拦，再转头看向人群，却再也找不到那人影。
　　有些失望地道：“我刚才好像看到苍墨槿。”
　　“苍墨槿？她来开城做什么？”苏默惊疑道。
　　凌染也锁眉不解，为何她不回重生教专心医治越若岩，而跑到这来？还有武林大会时，他们究竟是为何到场？
　　虽是疑惑，可眼下却无法找到那苍墨槿的身影。

　　在开城里，若有人问屹开城在何处，定会被人笑着反问一句，你是外乡之人吧？
　　而此时，开城的人只要一提到几屹开城，就会马上想到屹开城城主，苏循。
　　屹开城的城主之位都是父子相承，而在苏循这一代却例外，只因苏循的父母在他与苏默年幼时，在诛杀魔教中人时不幸双双去世了。
　　所以至老城主去世后，十五岁的苏循便继了城主为位，成了而今江湖正道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屹开城虽有百来年的历史，但因为这位年轻的城主，使苍老的屹开城注入了年轻的血液，令人感到其朝气蓬勃。如果说之前煜泽山庄是受人敬仰的长者，那么现在的屹开城则是年轻有为的青年。

　　苏默架着马车停在屹开城的朱漆大门外，门旁的年轻的守卫一见到苏默立刻惊喜地叫道：“二公子，你回来了？”
　　苏默微微点头，道：“我哥呢。”
　　那人答道：“城主出府去了，恐怕还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哦？去哪了？”
　　那人为难地答道：“这……属下也不知。”
　　苏默也不再问，只道：“那他回来后到告诉他，我回来了。”
　　苏默说完跳下车，将拉起帘子，将凌染拉了下来，还没等那守卫看清从车内下来的是人是何模样，人就已经被拉进了庄门。

　　凌染被苏默一路拉到他所居住之处，才停下来。
　　“为何走那么快？”凌染有些气吁地道。
　　苏默转过身点了下凌染的脸，道：“那疤还是不除的好。”
　　凌染不解。
　　苏默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想他们看到你惊呆的表情。”
　　凌染才恍然大悟，无奈地看着苏默“噗哧”一笑。
　　见凌染脸上出现笑容，苏默柔和的目光中亦出现笑意。
　　将凌染带到房中，按到床上，道：“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马车上颠簸，你也够累的了，好好的睡一觉，等会我叫你起来。”
　　已被盖上被子的凌染，只好依他的意闭上眼睛。
　　等到凌染呼吸平稳，已入梦乡，苏默仍坐在床头凝眸望着她。睡梦中的凌染，眉头仍然是微皱着的。苏默将凌染的手中被子中拿出，摊开手掌，掌心内几道深深的血痕直刺苏默心底。
　　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凌染是怎样渡过的，凌染不哭，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痛苦，一个多月，掌心的血痕由浅至深，从未好过。
　　想去抚平她紧蹙着的眉，手伸到一半，却顿住。
　　苏默，你还有会什么资格为她抚眉？

　　等凌染一觉醒来，见苏默契正好从外面端着碗进来。
　　苏默见凌染正睁着眼睛望着他，笑道：“饿了吧，来先喝点鸡肉粥。”
　　被他一说，凌染是觉得腹内空空，便起身来到桌前。
　　苏默将碗放到凌染面前，香气四溢的鸡肉粥，凌染却只尝了几口，便微皱着眉，放下勺子。
　　苏默见后，道：“怎么？不合味口？”
　　凌染推开粥碗，道：“只是有些腻。”
　　苏默道：“那我去换一碗清粥。”
　　见苏默拿起粥碗，凌染拦住他，刚想说，“不用麻烦。”可话要出口，突然顿住，握了握颈间的散着暖意的子惜。
　　苏默见凌染拉着自己，却不说话，疑惑地唤了声：“染儿？”
　　凌染回过神，道：“也好，那便换一碗吧。”
　　苏默迟疑了一刻，便点了下头，拿着粥碗出去了。

　　苏默一出房门，凌染马上搭上自己的手腕，随着脉弦，凌染的眸中渐渐闪烁着不知是喜是忧的光芒……

　　窗台下，夕阳，一层金粉落在凌染些许苍白的脸上。
　　凌染看着手中的寒迟，就像看到凌沧洌在悬崖上被人削去头颅，尸骨无存画面，还有那生活了十七年的煜泽山庄，虽然这些年来极少出听雪阁，可那始终是自己的家。而凌沧洌更是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敬爱的父亲。
　　此仇此恨，怎能不报？
　　古朴的黑色木鞘，此时像是有魔力一般诱惑着凌染。
　　为了这心经，既然他们能在三十五年前，灭了整个汐族。而今，又栽脏陷害，杀盟主，毁煜泽。
　　那么，就用这心经去报仇，任由那些人去争、去夺、去自相残杀，又有何不可？
　　可是，脑中隐隐的晕眩之感，却让凌染的思绪越来越复杂，原本已在心中计划好的事，让她犹豫不决。

　　苏默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坐在窗边一脸神情复杂地看着寒迟的凌染。
　　“染儿。”
　　凌染转过头，门边苏默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还好，还有他在！不由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走到凌染身边，将寒迟从她手中拿出，凝视着她，道：“染儿，想做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凌染唇角微笑凝住，一手不着痕迹地缓缓移向腹部，迟迟无法开口。
　　见凌染不语，苏默看了眼桌上地寒迟，道：“染儿，无论怎样，我只求你记得保护好自己，莫要伤了自己。”
　　凌染一楞，突然轻笑道：“你还认为我想练逐汐心经？”
　　“那你……”
　　凌染郑重得看着苏默，一字一字道：“若是想练，让你练便可，反正你吃了凝仙丸，我何必去练？”
　　苏默听后一想，才松下一口气。
　　凌染敛起微笑，小心地问道：“如果，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你会怎么想？”
　　苏默一顿，却又马上反应过来凌染话中之意，急道：“不行，先不说江湖人怎样，若是让他们查到逐汐心经出自你手，只会让你更危险。”
　　凌染垂下头，道：“我不怕危险，我只怕……”
　　“你不怕，我怕。”
　　苏默抱住凌染，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缓声道：“染儿，只要你安全，你明白吗？”
　　凌染眉头深锁，紧闭上眼睛。
　　先不说自身安全，倘若爹爹泉下有知，他一手整治的江湖被自己弄得腥风血雨，也定会怨自己。但爹爹绝不能这么白白死去。
　　许久……突然睁开眼，拉开苏默契，道：“苏默，你帮我件事。”
　　苏默道：“什么事？”
　　凌染道：“帮我找到苍墨槿。”
　　“找她？”
　　凌染点头，道：“辛启珏三十五年前灭汐族，上次抓我的人也极有可能是辛红焰，武林大会的事，我就不信辛启珏定脱得了关系？但就算他在江湖中声望再高，我不信他的声威能及得上做了二十多年的盟主。扳倒煜泽山庄，不是他一个初云堡就够的，定还有一个实力与他相当的人在背后。”
　　苏默身子一顿，道：“你要找苍墨槿，难道是怀疑重生教？”
　　凌染细想一阵，那时见到重生教的教主时，他最多只有半年寿命，一个命都快没有人，怎么还会有心思去想别的？而那时，他的一身心思似乎都放在了苍墨槿身上，应不会是重生教。只事这世间的事哪里会有外表看到得那么简单？若是不重生教为何他们会突然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正要开口，看到门口走来一个粉衣丫环，朝苏默行了一礼，道：“二公子，城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