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香》浅醉独梦

56、第 56 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江湖人怎么会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六岁以后凌染就不曾出过煜泽山庄，几乎让江湖上的人都快忘了武林盟主还有一个女儿。
　　可仍有不少人记得，凌沧洌中年得女，宠爱至极，见过凌染的人更不难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凌沧洌已死，煜泽山庄已灭，却没有发现凌沧洌之女。
　　找不到并不意味不存在，他们想起了从没在江湖上露过面的凌染，当然也再清楚不过“斩草除根”这四个字。
　　有时候被人忘记也许不一定是坏事，而被人记得的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就像这个时候，凌沧洌从天下人尊重的武林盟主变成了十恶不赦恶贼，凌染也从武林盟主之女变成了贼人之女。

　　荈楼。
　　凌染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这些人形形色色，却不知哪一个会突然看到她，又突然冲上来杀了一刀砍去自己的脑袋，就像他们砍去父亲的脑袋那样。
　　素月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凌染潇萧的背影，叹了口气，跑过去将窗子关上。
　　“小姐，现在外面人都等着抓你，你怎么还大大方方地开着窗子？”
　　凌染没有说话，只是坐到了桌边，从怀中拿出那把用布缠着的寒迟。
　　至从那日看到煜泽山庄的废墟后，一行人还来不及离开，就被人发现，而那些人中居然有认识凌染的，迅速地围攻上来，目标便是凌染。
　　好在有苏默在，那几个人便也轻松解决了，但第二天满城都贴着凌染的画像，上道凌染乃恶贼之女，人人得而诛之。
　　苏默担心住在客栈不安全，就索性住到了路行之的荈楼内，此楼乃是涣缈阁的其中之一的分处，而知道路行之便是涣缈阁阁主的人，此楼也仅有掌柜一个。
　　几日来，凌染都听话地、安静地呆在房间里，不出房门一步，也极少说话。虽说可以避开遇到人，但凌染如此安静却让素月都为之担心，生怕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凌染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素月一惊，凌染看也没看她，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凌染没有抬头，只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凌染说了两遍不用担心，素月却仍是一脸担忧，“小姐你别这样了。”
　　凌染这回抬起了头，望着素月，道：“怎样？”
　　素月道：“我宁愿你哭一场，也不想看到小姐这个样子。”
　　“哭？哭能让我爹活过来？”凌染反问。
　　素月低下头，不知该接什么。
　　凌染道：“素月，你爹也死了，你怎么没哭？师兄死了，你怎么也没哭？”
　　凌染说一句，素月的眼睛就红一分，她不是没有哭过，晚上躲在被窝的时候，她不知哭过多少回。只是天一亮，她擦干眼泪，就又如往常一样，最重要的是她不敢在凌染面前哭。
　　凌染看着素月布着血丝的眼睛，缓声道：“你就算哭，也从不在人前哭，可见，你也知道哭是没用的。”
　　素月道：“至少那样能发泄出来。”
　　“发泄？”凌染的目光慢慢变冷，“发泄不一定用眼泪，报仇更不是用眼泪能报的。”
　　素月看着凌染，随着她的目光，素月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那目光发冷发寒，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小姐……你想做什么？”
　　凌染转头望着已关上的纸窗，像是透过纸窗看到那一片残砖碎瓦，“还记得幻紫之前说，他们杀了我爹后，用什么理由移平煜泽山庄的吗？”
　　素月回想道：“是说要找庄主为恶的证据。”
　　凌染冷笑，“证据他们之前不是在书房找到了吗？人都杀了还要什么证据？”
　　素月疑惑，“那是……为何？”
　　凌染道：“既不是找证据，那就是找别的东西。”
　　素月更为不解，道：“找什么？”
　　凌染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寒迟，没有接话，将寒迟握紧，又抬起头注视着素月，道：“既然是整个江湖人杀了爹爹，是整个江湖的人毁了煜泽山庄。素月，那就毁了整个江湖，你说怎样？”
　　凌染说的又缓又慢，语气中似不带波澜，却让人听得从心里冒出森森寒气。
　　素月呆呆地看着凌染，虽说曾经的凌染一向清冷，而此刻地凌染不光让她感觉到冷，还满身流露着浓浓的杀气。
　　素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小姐……我知道小姐想报仇，素月何尝不想，可是那么多人，如何能报？”
　　凌染道：“报仇不一定要亲自动手，既然他们人多，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说完又似想到什么，垂下头，纠结地道：“爹爹这么多年辛苦维持武林安宁，若是见到江湖腥风血雨，会不会……”
　　素月不明白凌染在说些什么，担忧地叫了声，“小姐。”
　　凌染回过神，收回寒迟，轻叹了口气，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素月点了点头，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会，又折了回来，跪在凌染的面前。
　　凌染一惊，不明白素月为何会突然如些，但却没伸手扶她起来，知道素月这样定有事说，静等她开口。
　　只听素月道：“小姐，素月有一事想求。”
　　凌染道：“我答应。”
　　素月一楞，半天才道：“小姐还没听是什么事呢。”
　　凌染道：“从小到大，你从没跪过我，你今日如此可见那事对你无比重要。起来吧，说说是什么事？”
　　素月没有起身，道：“素月想离开，请小姐答应。”
　　凌染皱眉，问道：“为什么？”
　　素月道：“我爹的尸首已葬，我想去找沂名少爷。”
　　凌染道：“师兄他……已经……”
　　素月打断她的话，急道：“活人见人，死要见尸。”语气坚定无比。
　　凌染却反而一笑，起身拉起素月，道：“要去找师兄，说一声便是，何需如此？”
　　素月红着眼睛，道：“小姐，原本素月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小姐，好在有苏公子小姐身边，素月才……”
　　凌染道：“不必说了，在外凡事小心，别人让知道你是煜泽山庄的人。”
　　素月看着凌染，湿润的眼中满是感激，直道：“若我找到沂名少爷，再找屹开城去找小姐。”
　　凌染一顿。
　　屹开城，苏默的家。

作者有话说

　　决定把54章最后两小段删掉，就是去了凌染心中对苏默质疑的地方，要不然，心里存着疑虑再跟着苏默去屹开城有些说不通。
可能会造成大家看文混乱感，浅浅在此非常抱歉，以后写文会想清楚，尽量避免出现类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