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行也鹤

9、第 9 章

　　灯光前，沈昭看独自站在门口的邱澄，扔下后面一众人，走过去。
　　“澄澄，你怎么在这？”

　　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她这样的人，不该来这个地方。
　　邱澄视线越过他，瞧了一眼后面的沈茹晨，然后落到门口的方格瓷砖：“我等人。”

　　沈茹晨垮着方包走近他们，从沈昭身后出现，笑盈盈地说：“澄澄交男朋友了？”
　　微风和煦般的声音。

　　邱澄皱攥紧手指，解释说：“没有。”
　　沈茹晨：“我刚才在对面，看见你和一个男孩子一块进来的，还以为是呢。”

　　听沈茹晨这么说，沈昭很惊讶：“真的吗？谁啊？”
　　沈茹晨摇摇头：“没看清。”
　　邱澄没什么解释的欲望，费口舌，简简单单道：“一个朋友而已。”

　　沈昭抬头张望了下，寻找人：“他人呢？为什么留你一个在这？”
　　邱澄忙点点头，顺着他们的话说：“他去洗手间了，快出来了，我去外面等他。”
　　沈昭拉住她的胳膊：“我们得跟他见一面。”
　　邱澄皱眉，见什么见，说了不是男朋友。

　　这时，沈茹晨轻轻拍了拍沈昭：“不急，没稳定就见家长，对双方都不好。等你妹妹真接受他了，会带给我们看的。”

　　邱澄晕菜，她们以为自己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认。邱澄现下没了解释的欲望，随便她们怎么想。
　　沈昭似乎是觉得沈茹晨说的有道理，手力逐渐松下来，邱澄立即抽出手臂，跑出餐厅。

　　霍苏言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一楼大厅没见着邱澄的身影，他疑惑着，这姑娘是跑了？
　　抬腕看了眼时间，刚好五分钟，也没多耽误，怎么就跑了？

　　他甩甩手里的车钥匙，走出餐厅。
　　不远处，大树后面，邱澄正偷偷摸摸观察餐厅。他瞧了眼，姑娘好像还没看见自己，他换了一个方向走。

　　餐厅出来是停车场，停车场后面是人行道和马路，中间隔一快绿化带。邱澄就站在人行道，隐在柳树后，张望霍苏言的身影。
　　小飞虫和蚊子“嗡嗡”划过耳际，她不耐地扇扇手。

　　“喂！”她肩膀上，突然被重重一拍。
　　邱澄吓了一跳，当即大喊了一声，转过头去看来人。
　　霍苏言立刻捂住耳朵，一副早有准备的表情，笑着瞧她。

　　看清来人，邱澄恼怒道：“你干嘛吓人？”
　　霍苏言一脸好笑，摊了摊手：“我可身处光明正大的地方，正常走过来而已叫你而已。倒是你，我喊你你都没听见，藏在这儿跟小偷小摸似的，干嘛呢？”

　　邱澄低头一瞥，两人的鞋子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光暗交界线。他站在被路灯的光照的石砖处，而她处于大树下的阴暗之地。
　　她一时无言，默默往前一步，踩到有光照的石砖上。
　　“你刚才真的喊我了？”她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注意力全在赶小飞虫上了，真没听见？
　　霍苏言蹭了下鼻尖，清咳一声：“怎么没叫？就差借个喇叭喊了。”
　　邱澄仔细回忆。

　　“你躲谁呢？不在一楼待着。跑到这来？”霍苏言打断她的思绪。
　　他踏入树下的黑暗处，站在她刚才的位子上，眺望着西餐厅门口，“前男友？”

　　“没有谁，里面太冷了，我就出来了，刚才一直在找你。”她飞快亮起手机屏幕，看了眼，“快走吧，都快十点了。”

　　霍苏言收回眼神，有目的地瞥向她腰际的斜挎包。绿色的拉链无法完全拉上，包被撑得鼓鼓囊囊，微露出方盒的一角：“那是什么？”
　　邱澄低头，看见生日蛋糕盒露出来了，立马紧紧拉链。
　　“生日蛋糕。”她神色平静，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车上我就看见了 。”霍苏言觉得这小女孩挺孤僻的。有人一起庆祝的话不会买这么小块的，连包里都放的下，一看就是是买回去自己孤独庆祝的。
　　车上他就起了给她过生日的心思，刚好大哥打来电话，说自己刚到盛淮，他便去跟大哥借了车。

　　邱澄费力拉好拉链，拍拍小包：“那你现在是想跟我说句生日快乐？让我原谅你？”

　　霍苏言认真瞧着她，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
　　他顿了顿，又说：”但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邱澄狐疑地盯他。

　　霍苏言觉得自己在她生日这天惹她这么不高兴，有些愧意，加上他知道了她过生日，总不能装傻。

　　“走，带你去个地方。”他重新踏光明，两人鞋尖几乎挨着鞋尖，“我给别人过生日，可不是一句‘生日快乐’就打发了的。”

　　***

　　霍苏言带她去了盛淮最大、最有名的电影影城，也是外地游客来盛淮，必须打卡的景点之一。
　　因其内部修建风格的主题是山中古堡风，所以深受女孩们的喜欢。不过，里面消费也高，挡住了不少人。
　　邱澄只在网上刷到过别人打卡图片，从没来过这里，此刻她浑身都充满惊奇。

　　霍苏言走在前面。
　　她故意走得很慢，落在后面，肆无忌惮地显露出自己的好奇。东看看水晶吊灯，西瞅瞅雕纹瓷瓶。这是古董吗？

　　这里把古堡还原的好真，每一步都像真的身处真正的古堡，自己就是那个公主。完全满足了女孩们的公主梦。

　　“走稍微快点，电影快开始了。”他停在一个拐弯处，侧着身等她。
　　邱澄稍窘，低低“哦”了声，赶紧跑过去。

　　霍苏言笑着，等她跑过来，把她带进入一个长长的甬道里。
　　很黑，她只得摸着冰凉的墙壁走。正疑惑之际，灯光一暗又一亮，最后“啪”一声，视野完全明亮！
　　浩瀚的银河宇宙，赫然现于上空！

　　邱澄张了大了嘴巴，久久凝望那钻石一样闪耀的星星…….好漂亮。

　　“喜欢吗？这都是按照女孩子的喜好装的，我感觉不出来。”
　　霍苏言停在她身边，同样盯着她看的那颗星星。
　　“喜欢！”她兴奋地喊。

　　霍苏言低头，瞧见她眼里的星空，还她独有的清亮。
　　他倒觉得，她的眼睛比这些假把假式的东西好看多了。
　　“喜欢就好。”他舒口气，带着她往前看慢慢走。

　　邱澄环顾四周。
　　除了上方的星空，周壁都是精心装饰过的。身侧的墙壁上，画着长长的方格影带，上面写着各种电影的经典语录。
　　她很喜欢看电影，特别是经典的老电影。每一部电影里，都有一个主题，生活经验也好，普世道理也好，每每丧失力量，电影里总有几句话能让她醍醐灌顶，重新找回生命的力量。

　　“这个电影我看过，不过结局不好，一直不想再看。”她指着一部青春电影的格子，上面写着男女主分离后，男主说经典语录，表达着对这段感情的遗憾，以及对女主仍爱着的眷恋。

　　说完，邱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在同他说心里话。一时有些哑然。

　　霍苏言跟大部分男人一样，不爱看青春爱情电影，但是自家公司投资电影，他偶尔会看一点，了解其中的套路。
　　“就是希望观众能够印象深刻，产生情感共鸣，所以才冠上了不好的结局。但是如果是真实世界，结局未必会是这样。”

　　邱澄想了想说：“因为现实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是不断处于变化中的，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会做什么决定，所以，除了死别，其他任何方式的分别都有再重逢的机会？是这个意思吗？”

　　霍苏言垂眼，目光在反光玻璃板上与她的目光相碰。她眨眨眼，错开，假装瞅上面写的小字。
　　霍苏言笑了笑。
　　其实他想说，现实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刻意，会制造些不必要的矛盾。
　　这部电影后半部分，情节衔接和人物性格方面改变的太生硬，分明就是为了拨弄观众的情绪，刻意制定的结局，
　　她倒是受到影响了。

　　于是，霍苏眼决定顺着她的想法说：“是吧，毕竟地球是圆的，总能再绕回来。”
　　她笑着点点头。

　　邱澄真的对一切都很好奇，走一走停一停，拍拍照，或者站在电影海报前停留一会儿。
　　霍苏言这次倒没催，先一步等在VIP厅的棕榈色大门边，靠着墙壁，饶有耐心地等她。
　　等她终于走到自己面前，霍苏言才伸手，推开旁边的厚重的门：“进去吧。”

　　“我们看什么电影？”她才想起来问，进来光顾着看壳子了，忘了核心内容。
　　霍苏言没答，将她推进去。

　　眼前映入紫色的灯光，邱澄一霎惊讶，再去细看。
　　墙上挂着两盏红色和橙色的花朵样式的夜灯，此刻灯芯亮着温暖的黄光，像有花仙子住在里面读书。
　　两朵花，花与花之间挂着一块字牌灯——‘happy birthday’。

　　再往下看。
　　整个VIP厅是巴黎风装修，白色小栏杆，方格地毯，连座椅都是高级皮质沙发，像是巴黎铁塔下的花坊里喝下午茶。到处铺满彩色气球，和生日快乐的牌子。
　　他居然还特地为她准备了这么多！

　　邱澄想回头找霍苏言，几个工作人员却突然从最后一排座椅前走出来。
　　他们推着燃着彩色蜡烛的生日蛋糕，唱起了生日歌。
　　有个白色短袖女生还跑来给她戴上一顶白莹莹的水晶公主冠。
　　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不，连梦里都没有这样幸福过！

　　等工作人员唱完生日歌，霍苏言从门口进来，让工作人员都出去。
　　他这才跟她说了电影名字，是最近最火的一部，刚上映，几乎抢不到票。
　　说完又很快补了句：“随便挑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再换。”

　　有什么不喜欢的？这是她特别想看的一部片子，等了很多年，才终于拍完并在大陆上映。
　　再说了，这种小事，花钱的人做主就好了！

　　邱澄坐在中间一排的灰色沙发上，左手是沙发中间的白色椭圆小桌。霍苏言将蛋糕拿来放在上面，还细心地放了塑料刀在蛋糕旁。
　　然后他挨着她，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
　　邱澄一阵恍惚，他们这样，挨的还挺近。他身上的气息，都能感受得到。

　　很快，一名工作人员拿了些吃的，放在蛋糕旁边就离开了。
　　灯光暗下去，前方暗白的巨幕缓缓发出荧白的光。
　　她摸索着想切蛋糕。

　　见状，霍苏言替她拉开椭圆桌后的小夜灯：“这里没其他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话意思是说，让她不要害怕打扰到别人，但她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种意思……

　　借着小夜灯和巨幕的白茫茫的灯光，她盯着眼前空旷的一排排双人沙发 。
　　她想起大学时有次看电影，灯光暗下之际，她瞥见前方座位上有一对情侣在热吻。

　　她那时候羞红了脸，迅速移开目光。
　　在想，不是说工作人员可以从监控里看到的吗？而且周围还有人，他们为什么敢这么旁若无人？
　　不过，现在这个环境，倒挺适合他们接吻的。

　　“真喜欢看？”霍苏言瞧见她走神，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强逼着自己看。

　　邱澄迅速点头，打消他的疑虑：“真的，小时候就和哥哥看过前几部，等了很多年才终于等到这个大结局。”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有家，现在没了，物是人非。

　　忍不住有些伤感，邱澄把注意力放在切蛋糕上。
　　她拿塑料蛋糕刀切开了自己生日蛋糕，放在瓷盘，先给霍苏言推了一块过去，用低低小小的声音说：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今晚的事就算了，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说就可以了。”

　　霍苏言一顿，微微挑起眉。
　　这种程度就行了？他不是还没开始给她过呢吗？
　　这通常只是苏琳过生日时，最简单一趴，他后面还安排了不少活动惊喜。

　　他问道：“走累了？”
　　“嗯。”她给自己切了一块，放进金色小盘子里，转身看向电影屏幕。

　　今天确实走了比较多，江铭山居挺大的，且有不少坡，她一个人走了半小时才出来。
　　霍苏言见小姑娘打算看完电影，就要回家洗洗睡，他觉得其实这样也行。
　　开心了就行，目的达到了，何必再跑来跑去累到大半夜。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