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39、预示着余生

　　“喜欢吗？”

　　“喜欢”姜叶冉的笑容挂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阿姨睡觉了吗？你怎么跟阿姨说你要出来的?”

　　“睡了，我出来可以，但你出来不太好。不能因为你跟我谈恋爱让叔叔阿姨更不放心，看完烟花就好好睡觉吧。”

　　“你冷不冷啊？还特意来江边一趟，我就随口一说，也不是必须要看的。”

　　“一点都不冷，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来这儿。这又不是在国外倒着时差，我们离得这么近，你想看烟花，当然得让你看到了。”

　　“那我到时候把刚才截的图片洗出来，和之前我们看的那次烟花放到一起。”

　　陈旭霖心头一颤，“烟花节那次的照片吗？你还留着？”

　　“嗯，生你气时候想扔来着，但是后来，没舍得扔。你这么问我，你不会扔了吧？”
　　陈旭霖在电话那头低声笑着没说话，“你别笑，你不会真扔了吧陈旭霖？”看着姜叶冉着急的表情不打算逗她了。

　　“没扔，我怎么会扔呢，想留都来不及呢。我都把他们做成相册了，等回去给你看。”

　　“好吧，那你也早点回去吧。”道了晚安后谁也没挂视频，两个人相视一笑，“你怎么不挂？”

　　“想看你，看着你先挂，姜记者怎么也没挂？”

　　“想看你，看着你先挂。”她重复着他的话，陈旭霖被逗笑了。

　　“那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

　　“从前有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他们在一起生活得很快乐，但后来狐狸因为一些事情需要找到一个答案，就离开小兔子很多年。

　　每天夜里狐狸看着夜空，就会想到小兔子在干嘛，今天有没有捡到喜欢的萝卜，快冬天了，有没有囤好过冬的萝卜。

　　自己离开之后，小兔子有没有找到其他伙伴，对兔子好吗？兔子难过的时候，他们会陪着她吗？

　　狐狸只能通过一些方式悄悄地去关注着她的生活，他认为再没有资格重新走进她的生活了。

　　后来，狐狸回来找到了小兔子，他以为小兔子不会原谅他的突然离开，但骄傲的小兔子却选择原谅狐狸。

　　小兔子从不轻易袒露的内心最后向狐狸表明了爱意，那么这只狐狸保证会守护好小兔子的心。

　　再也不会让小兔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分离和不确定结果的等待了，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陪着兔子，手动为她下无数场胡萝卜雨……”

　　片刻后，电话那头发出细腻慵懒的声音，“兔子是我，狐狸是你，上次你给我讲的故事也是这样的吧?”

　　“还不困？”陈旭霖柔声问道。

　　“你上次给我讲狐狸和兔子的故事，不久之后大四开学你就走了，那这次呢？又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余生。”他如此坚定的口吻，是姜叶冉没想到的答案。

　　陈旭霖无奈地笑了笑，“隔着屏幕说这些也太草率了点，这次不算，下一次面对面对你说。”

　　姜叶冉轻声笑着:“好啊，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可不答应。”

　　“哦”陈旭霖简单地回答想逗逗她，“不过我在病床上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亲了我，虽然我睁不开眼睛，但这感觉一定不会错。”

　　“陈旭霖！当时你在装睡是吧，早知道不原谅你了！”姜叶冉趴在被窝里不敢大声说话，被当事人抓住自己偷亲人家的把柄又实在尴尬。

　　陈旭霖边卖惨边哄她，“好啦，不逗你了，我那不是装睡，是真的睁不开眼睛，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大脑当时要是能支配自己，怎么可能不回应，我恨不得直接抱过来亲。”

　　他后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你知道我会伤心以后就别让我伤心了好不好?”姜叶冉软声低语。

　　“知道啦，以后不让你伤心。”

　　姜叶冉挂了电话不久就进入了梦乡，但陈旭霖在江边站了好久，他无法预料还会发生什么事，程健的事不结束，就无法给姜叶冉稳定的生活，但他也不允许自己再食言第二次。

　　——

　　元宵节，姜叶冉公司聚餐，这一年，她又是公司的最佳记者，在餐桌上被几次提名，喝酒是不可避免的了。

　　工作这么多年，姜叶冉的酒量也练出了一些，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有陈旭霖，她就更没有没什么害怕的了。

　　大家聊工作、聊生活直到很晚，结束的时候，是姜叶冉和其他几位女同事一起出来的。

　　“姜记者，没事儿吧，你今天可喝得有点多。”

　　姜叶冉眨眨眼睛，清醒了一下说：“没关系的，我没醉，放心吧。”

　　“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天太晚不安全。”一旁的同事跟着附和。

　　姜叶冉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真的没事，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你们也快回去吧，不用送我。”知道今晚注定要喝酒，她就没开车。

　　街道上车来车往，汽笛声跌宕起伏，她的头有点晕，回荡着刚才在酒桌上人声嘈杂的声音，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为了工作也只能接受。

　　这时在人声嘈杂中好像听到了陈旭霖清冽的声音“跟我回家”在人群混杂声中脱颖而出，但姜叶冉都默认当做是酒后产生的幻觉。

　　姜叶冉在平时工作时很少会想起他，毕竟也没时间想起，但每次自己对人际交往感到厌倦或身体疲惫时就会想起他，一想到他会倾听她，感受她，就好像眼前的烦躁也无所谓了。

　　“要是他真的在就好了。”她心底的声音告诉她自己在想他。

　　一声清脆的“小叶子”，姜叶冉想念的人真正出现在眼前，从前他总像这样来接她，那时上学的压力自然不如现在大。每次下课因为马上就能见到他而兴奋，工作后似乎自己的情绪没有那么容易被调动了，但让她感到开心的人没有变过。

　　“那是谁啊?”

　　“是我男朋友，好啦，这次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姜记者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藏的这么深!”同事们都投来八卦的目光。

　　“这个说来话长，太晚了，改天说吧。”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拜拜”

　　姜叶冉和同事告了别，转身看见陈旭霖正向她走过来，他看到姜叶冉喝得通红的脸蛋，醉醺醺的眼神，明显有些喝多了。

　　他嘴角勾起笑容，替她捋了捋围巾，看着姜叶冉有些呆滞的眼神，柔声道：“怎么回事啊姜记者，聚完餐也不知道告诉你男朋友一声，到头来还要自己回家，姜记者是还没习惯有男朋友的存在吗?”

　　“那我男朋友是怎么找到我的?”姜叶冉迷迷糊糊地问。

　　“手机定位啊，我看你没接电话，就看了一眼定位才知道你在这。”

　　“哦，你还挺聪明。”姜叶冉的语气放缓，感觉两个眼皮在打架，困意来袭。

　　陈旭霖上前牵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想做姜记者的男人，不聪明一点可不行。”

　　“嗯，想做姜记者的男人，不聪明一点可不行。”姜叶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懒得思考，他说什么她就跟着说什么了。

　　陈旭霖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忍俊不禁，他边抱起她往车那边走去，边轻声问她：“那你口中的姜记者是谁啊?”

　　双脚瞬间腾空被人抱在怀里，她双手本能地搂上他的脖子。

　　“我自己啊?”

　　“那她男人是谁啊?”陈旭霖在她耳边低语。

　　姜叶冉感到耳边酥酥麻麻的，下意识地想躲开，也许是酒精作祟让大脑反应迟钝，迟疑了几秒钟，等陈旭霖把话问完了，她也没有躲开。

　　姜叶冉闭上眼睛，搂紧了他的脖子，趴在上面说了句“不知道”，顿时让陈旭霖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那现在抱着你的是谁啊，你还会让别人这么抱你?”陈旭霖无奈地笑着问她，配合着她的弯弯绕。

　　姜叶冉闻声在他耳边笑着缓缓吐出三个字“不会啊”，眼皮越来越沉。

　　“那你说姜记者的男人是谁，嗯?”陈旭霖趁热打铁又问了一遍，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一看才知道姜叶冉睡着了，他轻轻把她放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盖上，见她睡得很踏实，放心地回到驾驶位，一路上观察着姜叶冉的状态，怕她像上次一样晕车。

　　到了姜叶冉的小区楼下，陈旭霖看见她还在睡，不忍心叫醒她，就走到副驾驶门前，打算把她抱上去。

　　但姜叶冉感觉到好像到家了，没等他抱就醒了，但脑袋还是有些不清醒。

　　“醒了?”

　　“嗯。”

　　“抱你上去吧。”

　　“没事儿，自己能走的。”姜叶冉依然带着不清醒的醉意说着。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陈旭霖说着话的功夫就把姜叶冉抱了出来。

　　“就是想抱我吧。”姜叶冉小声嘀咕。

　　陈旭霖听到她的碎碎念，觉得她喝醉了之后又是另一番有趣。

　　他的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鬓角，“说得对，我就是想抱你，抱你上去才放心。”

　　“乖，手指伸出来一下。”姜叶冉家的门是指纹锁，只有她的指纹能解开。

　　陈旭霖牵着她的手让她按上指纹，门打开后，陈旭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反握住，姜叶冉捏着他的手指在感应器上印了几次，出现“录入成功”四个字，她才满意地放下他的手。

　　姜叶冉把他的指纹录到了自己家的门锁里，他手上才残留着姜叶冉手上的温度，以及她手心柔软的触感。

　　刚才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来不及接受，好像喝醉的人是他。

　　“姜叶冉同学，你知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陈旭霖蹲在沙发边摸摸她，看着她睡眼朦胧地望着他。

　　“刚才把你的指纹也录了进去。”

　　“那你明天会不会后悔今天喝酒后做的这个决定啊?”本来这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听起来却总是不免让人心酸。

　　他没有问姜叶冉录入他指纹意味着什么，也许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可以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但不管意味着什么他都尊重她的选择，每一步的决定都会慎重。

　　“不会的”姜叶冉也学着他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很轻，但在他心里的分量却很重。

　　陈旭霖起身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摩挲着刚刚她按指纹的手指肚，“你先小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醒酒汤，等一下我再叫你，好不好?”

　　“好”姜叶冉闭着眼睛应了一句，“真乖”陈旭霖轻轻亲了她的额头，用沙发靠背当枕头让她睡觉了。

　　上次给她做醒酒汤时两个人还有未解开的心结，而如今姜叶冉能够真实地向他展现自己喝醉了，并且让他知道，他正被她需要着。

　　陈旭霖把醒酒汤放在茶几上，意外听到姜叶冉在说梦话，她蜷缩着身体，皱着眉头，“大混蛋，好想你啊。”眼泪慢慢滑落，陈旭霖的心揪了一下，替她抹去眼泪，又听到她的呓语，“好心疼你啊。”

　　陈旭霖红了眼眶，这么多年经历的痛苦他没说一个“不”字，也没有人对他说“心疼”二字，今天终于有人能心疼他了，心疼那个经常在深夜崩溃，有苦说不出的他。

　　“小叶子，醒醒啦。”陈旭霖轻声唤她，姜叶冉醒来后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润，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梦了，但她没问陈旭霖。

　　陈旭霖把她扶起来，“小心，我刚才吹了吹，应该没那么烫了。”

　　他看着姜叶冉一口一口喝着，“不想喝了。”

　　“乖，还剩一口。”陈旭霖压低了声音哄着她让她喝下最后一口。

　　姜叶冉见状，又张开嘴喝下了最后一口，陈旭霖摸摸她的温热的脸颊，确定不是发烧，笑着夸她“真厉害”。

　　他把勺子和碗刷好放进餐柜里，看着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低着头和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