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有妖道》熊猫凶猛

8、养鬼

　　那黑影突然出现又消失，这让几人都有些反应不及。等到三人都回过神赶上前去，早已不见了那东西的身影。

　　“那是什么？”

　　林大重新点燃了艾草灯，疑惑的问林天放。

　　林天放没回答，林六却说话了：“还能是什么，不是妖物就是绿娘。”

　　“绿娘！？她不是人吗？怎么会怕黑玉辟邪？”

　　“按照陆子期的说法，她被关进来之前像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现在又在这后院被囚禁了两个月，谁知道她还是不是人。不管是什么，她如果怕黑玉辟邪肯定就不是人了。”

　　林六说完，几人都陷入了茫然。

　　不是人，那是什么？

　　林天放思忖了一会，开口道：
　　“多说无益，前去查探一番便知。不过，这种情况至少证实了一件事。”

　　林六林大都为林天放这番话感到不解。

　　“什么事？”

　　林天放面色凝重：

　　“至少证实了，这个院子里的邪物不止一个。”

　　林六林大一惊：“什么！？陆子期不是说绿娘被附身了吗？如果如他所说，那么附在绿娘身上的应该就是谋害陆家的妖物，那里还来的第二个？”

　　林天放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刚才靠近的时候那东西散发出来的气息，和这满院子的妖气不同。”

　　这话让林大二人又是一愣。如果真如林天放所说，那么这院子里真正作祟的东西还没现身！难道真如林天放早先预料的那样，这院子里聚集了大批的妖魔不成？这可是最坏的结果。

　　“走吧，我们先解决了刚才的东西再说。”

　　说完这话，林天放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上面已然写好符咒盖好法印，只见他伸出两指夹住符箓闭上眼睛表情庄严，嘴里念念有词：“吾将祖师令，急往蓬莱境，急如蓬莱仙，倘若迟延，有违上帝，唵哈哪咆。”反复如此念了七遍方才噤声，念咒声一落林天放双眼一睁，眼中精光毕现，那黄色的符箓便无火自燃，化作了飞烟。

　　此咒一念，林大和林六知道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今天晚上要是不把妖除了算是出不去了。原来林天放念得是塞鬼路咒，猛鬼妖魔不除，那鬼怪便会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而驱鬼抓妖的法师，自然也出不去了。

　　至此，三人反而全副心神安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已经出不去了，那就和那鬼怪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三人推开北方大门，走大院中发现情况又有所不同。原本弥漫的妖气、妖雾已经消失不见了。这看来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让行动更加方便了些。可林天放的眉宇间却一丝松懈也没有。

　　“动作要快，先去找刚才的那个东西。”

　　林六和林大都发现了林天放语气里的焦急，这是不多见的。别看林天放平时老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懒散样，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一向都是最沉着稳重的，现在连他也着急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天放并没有在北房门口多做停留，而是领着三人直直的走到了南房外，伸手一把把门推了开。

　　“啊——！！不要过来！”

　　门刚被推开只听得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三人站在门口尖叫声还在继续：“别过来，放了我吧，放了我吧，别过来！”这尖叫让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林天放接过林大手中的艾草灯，举着灯走进了房内。察觉灯光靠近，女子的声音更加慌乱。

　　“不……不要，你干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绿娘？”

　　林天放这一声轻喊，让女子的尖叫声突然停了下来。女子静默了片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是谁？”

　　“是绿娘吗？”

　　林天放再次问话，一边问一边举着灯走到了绿娘身边。

　　灯光下只见一个女子蹲在地上，不停的瑟瑟发抖。林天放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过于接近她，而是举着灯照着她。灯光下，绿娘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比鬼还要可怕的脸！她的脸异常消瘦，脸颊深深的下陷，颧骨却仿佛要戳破脸皮一般高高鼓起。面色枯槁，嘴唇干裂，头发也掉的稀稀拉拉。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珠子整个的暴露在外面，此时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林天放。

　　可林天放仔细一看才知道，不是绿娘不想眨眼，而是她根本没办法眨眼，她的整个上眼皮已经被人割掉了，半球形的眼珠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此时还在咕噜噜的转动着，可怖异常。林天放即便见过一些妖魔鬼怪，可一个大活人被人如此对待，林天放还是第一次见到。

　　紧随其后的林大和林六也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的祖师爷啊！这……是人是鬼！？”

　　林六脱口而出的话让林天放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而绿娘听见这话却身体一瑟缩，低下头往后退了退。

　　林天放虽然见绿娘这般模样，可仔细辨认了一下，绿娘身上并没有任何污邪之气，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于是他举着灯蹲下来对绿娘说：“绿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你家小叔陆子期请来抓妖的。”

　　谁知绿娘一听这话却猛地转过头，揪着林天放用那可怕的眼睛盯着他：“你说谁？谁请你来的！？”

　　林天放对绿娘这样的语气很是不解，为什么她听见自己是陆子期请来抓妖的术士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还带着几分怨恨？

　　“怎么了？”

　　林天放不解的问，绿娘抓着他冷笑一声：“哼，是来杀妖还是来杀我的？”

　　林天放三人听绿娘这话皆是一惊，这话背后的意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到诧异。

　　“陆子期为什么要杀你？”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光是我，连我家相公也是他……也是他使计杀害的。”

　　绿娘说完嘤嘤哭泣了起来。

　　“绿娘，可否请你将此事详情细细与我道来？我林天放虽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诓骗。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陆子期设计陷害，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绿娘哭了一阵方才低着头轻声说了起来：“事情发生在半年前，半年前的一个傍晚，陆子期和几个朋友偷偷摸摸的抬着个布袋回来，当时正好碰上我给公公送饭就看见了他们几个。那袋子看起来很沉，几个大男人拎着也显得有些吃力。于是我便好奇问了他们一句，谁知道他们慌慌张张的忙说没什么，便提着袋子进了陆子期居住的院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追着男人身后问东问西，便没放在心上自去了。”

　　从那天以后平安无事的过了两个多月，第三个月的时候陆家有一喜事临门，陆家二奶奶怀孕了。陆家两子，长子陆子鱼成婚六载，妻无所出，次子陆子期成婚两载，妻无所出。由此可见，陆家二少奶奶怀孕一事，对陆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事。

　　可就是从那天起，陆家就开始怪事不断了。先是祖先祠堂里的牌位无故断裂，后来，家里养的家禽也陆续死亡，鸡笼里的鸡总是半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脖子，每天一只，直到笼中一只鸡也不剩为止。

　　长平四面环山蛇鼠猛兽时有出没，陆家众人以为不过是山里的黄鼠狼作祟。可是想了无数法子，却一只黄鼠狼也没抓到。这个时候就有人觉得邪门了，说陆家怕是触怒了黄大仙，才会家宅不安。陆家世代都是抓妖术士，见到这个情况便在一个晚上做了个法事，五禽六畜供品珍果全数奉上。陆家众人这才安心睡去。

　　可第二天一早，便出了大事。

　　陆家的伙夫梁二全一早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原本只是死鸡鸭，现在死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陆家上下一时间乱成了一团，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随后，那天和陆子期一同将布袋抬进他院中的几个男子也一一死去。这件事情在长平一时沦为了街知巷闻的怪事，这怪事起自陆家，再加上后来发生的种种，也莫怪邻里乡亲纷纷避陆家唯恐不及了。

　　这之后绿娘说的事情便和陆子期说的大同小异了。

　　说到这里，绿娘便忍不住悲愤厉声道：“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从陆子鱼从外面拿回那个布袋之后开始的。”

　　林天放眉头紧皱，心里暗道：“这天杀的的龟孙子，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情！”

　　“绿娘可知陆子期从外面抬进来的布袋里装的是何物？”

　　绿娘摇摇头：“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又是怎么变成这副摸样的？而那天你为何又要刺伤那名婢女。”

　　这话一问出，绿娘便抓紧了林天放的衣袖张大了嘴半天不能成语，眼中充满了恐惧。良久才说出了一句令林天放等人诧异的话：“是陆子期！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那名婢女她……她不是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人？”

　　“我……我起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后来我知道了。”

　　原来，陆家有一种禁术，这禁术便是利用活人的肉身养鬼。而陆子鱼便是这个禁术的第一个实验者。可惜，第一次施术失败了，恶鬼反噬，将陆子鱼吃了个干净。这第二个受害者便是绿娘。

　　而这施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子期！

　　“陆子期见事态日益严重，便动了这邪念，竟然用他亲大哥动手。最后把子鱼生生的害死了，子鱼死后我万念俱灰，整日失魂落魄不言不语，后来有一个人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这人便是那名婢女，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陆子期也在我身上施了这邪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真相，身体里的邪术启动，我立即就察觉到这婢女不是人类，于是便出手攻击。后来我见到了闻讯赶来的陆子期，心中怨恨难平便冲上前想将他杀之而后快。结果，被他制住关在了后院，就在我被关押的当天晚上，陆子期进了后院把我……弄成了现在的样子，按禁术所说，鬼眼和人眼不同，为了让附在身上的恶鬼能用人眼看见东西，必须要把活人的眼皮生生的割掉……”

　　“那婢女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情？”

　　林天放问，绿娘却摇摇头：“我也不知。”

　　问到这里，把绿娘和陆子期说的话前后一联系，再把林天放自己察觉到的一些线索一联系，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陆家招惹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