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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唉,老了,就那样吧,过一天算一天,吃一顿少一顿。”老人有些伤感。

      “婶子,我是来还,以前欠你们家钱的。”奶奶提起来登门的目的。

      “噢,是吗?”老人精神一振,开心的笑起来,这才看到后面有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拉着木板车站在她家门口。

      “洋洋,快叫老奶奶。”奶奶转过头对孙子说。

      “老奶奶。”他立刻高声叫道。

      “哎!”老人应着,“这是你孙子啊,都长成大人了,要不是你跟着,我都认不出来。”老人笑着跟奶奶说。

      “是啊,孩子总算长大了。”奶奶把肩上挎的两个颜色的布包拿下来,放在身前。

      奶奶先打开灰蓝色的布包,拿出账本和笔,她念着账本上的第一个名字,“王铁柱家一百斤玉米,还欠三十元,按照现在银行的利息,十五年,本息共四十三块五毛。”

      奶奶说着从黑色包里拿出最上面的一个草色信封,信封上赫然写着王铁柱家。

      奶奶打开折上口的信封,掏出数好的钱来,当着老人的面,声音不大不小的数着,“一十、二十、三十、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三块五毛。”哗啦啦,崭新的纸币在手指的碰触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么多!”面前的老人惊讶的愣在那里。

      奶奶双手把钱递到老人面前,“婶子,你数数钱数,看看对不对。”

      “呀,侄媳妇,你这是干啥呀,还够以前欠的钱就是了,怎么还给利息啊?”反应过来的老人,立刻接过钱去,数了三十,她把剩余的钱又递回给奶奶。

      “傻孩子,还什么利息呀?快拿着,还我三十就够啦!”老人说着,急切的把多给的钱,就往奶奶手里塞。

      “再给我,婶子我,就跟你急。”老人笑着又推着奶奶的胳膊说道。

      奶奶又把钱按回到老人的瘦骨的手里,含泪笑着说:“婶子,您听我说,这钱您必须得收下,要不我和洋洋心里都会过意不去的,我知道您心疼我们祖孙俩,从没跟我要过钱,您和我二叔都是好人,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们对我的好。”

      奶奶又笑了笑接着说:“但是,您看,洋洋长大了,能挣钱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您也得给我们祖孙俩孝敬您二老的机会呀。”奶奶激动的泪水不止。

      老人眼里也充满了泪光,“唉!”老人叹了口气。

      “老奶奶,您就收下吧!”王洋看向两位泪光闪闪的老人,微笑着说。

      “那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老人握着手里的四十三块五毛钱,看着王洋欣慰的笑起来。

      奶奶抹去泪水也开心的笑起来,这笑容和以前的都不同,这是感激,是欣慰,是满足,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是快乐......

      诸多情绪下的笑容,源自内心最深处最自然的笑颜。

      王洋右手拖着木板车的车把,左手从白色大抹布下,拿出塑料袋包好的猪肉和猪骨。

      奶奶终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过身来看见王洋刚提出的一袋肉,她走过去,又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一大块被白色塑料袋装好的猪血,然后把猪血放在猪肉上,她放好账本,将两个包递给孙子,然后她从孙子手上接过猪肉猪骨和猪血,双手捧在胸前,走到老人面前。

      “婶子,这是八斤猪肉和几块骨头,上面这一块是猪血,这个不用牙齿咬,一碰就碎,您二老可以多吃些,猪骨头就炖汤喝,您和二叔得多补补。”奶奶笑着说。

      奶奶怕老人又要推辞,忙接着说:“婶子,这猪肉和猪骨,凡是欠账的人家都有同样的一份,以表达我们祖孙俩欠乡亲们这么些年钱的一些歉意,这猪血是我们单独孝敬您二老的,洋洋来,快给你老奶奶送到厨房里去。”奶奶微笑着说。

      “你看,你这孩子,净乱花钱,孩子,不用送,我拿得动。”老人边说边接到手中,“侄媳妇,快叫孩子进屋来喝杯水。”

      “婶子,我们刚从家过来,就不喝了,婶子,你快进屋去吧,我和洋洋还得去挨家挨户的还账去,等改天再来看您和二叔。”奶奶一直微笑着。

      “老奶奶,您快回屋吧,我们走了。”王洋在两位老人的谈话中,对老奶奶顿生感激,现在有些担心她瘦弱的身子,抱不动这么重点猪肉。

      “好,那你们去吧。”老人目送这祖孙俩走远,嘴里喃喃自语的欣慰的笑着,“她终是熬过来了。”然后抱着沉甸甸的肉转身走进院子里。

      奶奶从孙子手上拿过包,拿出账本,拿起笔,在王铁柱家后面重重的打个对号,并把这一行的名字和钱数划上三横,她暗暗松了口气。

       一老一少没走多远又再次停下,这一家是砖砌的围墙,新盖的房子和外墙统一刷上了黄色的涂料,让还未走近它的人们眼前一亮,

      两扇红艳艳的宽大铁门上,各有一个碗口大的金狮头镶嵌着。

      两个狮头嘴里都吐出一个金色的圆环,抬头上看,入眼的是外框金黄,里色暗红瓷砖做成的大长匾。

      上面金灿灿的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看到横批,让人不禁低头看大门两侧的对联。

      两侧块块暗红色瓷砖上是同样的金光闪闪,左侧——“一年四季行好运”,右侧——“八方财宝进家门”。

      顶部望去是鲜艳红亮的琉璃瓦砌的高门楼,整体呈现在人们眼前的,都是闪耀人眼的金黄色,可见这是一个多么富有的人家。

      奶奶走到门前,扬着的手顿住了,她有些犹豫,最终“当,当,当”握着狮子嘴里的金黄圆环拍了下去。

      “谁呀?”一个宽厚又敞亮的大嗓门,门开,探出一个人头,挽着的头发有几许散落,一个胖乎乎圆润的脸向门外看去。

      她看到来人后,缓缓地打开门。

      这人看着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她身穿绣着金花的黑色衣服,双手抱在胸前,胖腴的身躯靠在打开的那扇铁门上,铁门咚的闷响了一声。

      那人扯着嘴歪斜的一笑,双重下巴下面,如果不是那条粗大的金项链,谁都不会注意到,她竟有个短粗的脖子,耳朵上金耳环戴着,金戒指也在肉乎乎的手指上金光闪闪。

      她细细的打量着门前的两个人,“你们找谁呀?”

      “栓子在家吗?”奶奶微笑着问。

      那妇人也不回答,扭过头去,朝院子里大喊,“栓子,找你的。”

      刺耳的响亮,就像村里的大喇叭信号不稳时的吱吱声一般,让人眉头紧皱。

      “噢,来了!”低沉的男声,他脚上的黑皮鞋覆了一层灰尘,蹭着地,拖沓拖沓的走过来。

      这男人皮肤黝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身材高大,看上去特别壮实,比那妇人稍瘦了些,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外套皮裤子,看上去五十多岁。

      “咦?嫂子,是你啊。”他先是一笑,一嘴暗黄的牙齿露了出来。

      “你这是?”他说着看向门口的两人。

      “栓子兄弟,我是来还以前欠你家的账来。”奶奶回答。

      “噢!”他点点头,明白的应了一声。

      “栓子兄弟,当年我儿子和媳妇收了你家的玉米,一共是一百三十斤,现在还欠你家三十九块钱,按现在银行的利息,十五年,本息一共是五十六块六,你算下看对不对?”奶奶一直微笑着说道。

      这个男人现在是建筑工地的包工头,整天算账,这账算的比谁都多,这点数,他的脑子不用转就能知道多少。

      “呦,村里人还钱还给利息呐?,倒是头一次见。”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利息是应该给的,毕竟欠了你们家那么多年的玉米钱。”奶奶说着左手握着账本和笔,右手从黑布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张金栓家。

      奶奶从信封里拿出崭新的五十块,还有六张一元的新票,又用手指在信封底部捏住六个一毛的硬币,双手递到那个叫栓子的面前,“栓子兄弟,你数数。”

      “不用数了,嫂子...”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钱就被身旁的胖女人一把抢去。

      “怎么不用,我来数。”她说着拿眼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在手上唾了口唾沫,一张一张的数起来。

      “唉?你这人。”男人瞪了自家女人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奶奶笑了笑。

      “唉?我说栓子,你拿屋里的计算器算算利息,看对不对。”女人朝男人递了个眼色。

      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算什么算,锅里还炖着着菜呢,你快去看看糊了没。”说完把头偏了偏斜了女人一眼。

      那女人一想到锅里的菜,一手抓着钱撒腿就跑。

      栓子对奶奶笑了笑,“嫂子,快进来喝杯水吧!”

      “不用了栓子,我们也是刚从家走到这。”奶奶微笑着,走到王洋拉的木板车旁。

      王洋早就从大抹布下提出一袋猪肉和猪骨,见奶奶转身过来,连忙递到奶奶手里。

      奶奶接过猪肉和猪骨,递给栓子。

      那栓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头,不敢贸然去接,“嫂子,这是?”

      “栓子兄弟,这猪肉和几块猪骨,是我家欠你们家那么多年钱的一点歉意。”奶奶微笑着说。

      男人刚准备伸手去接,却被不知何时跑过来的自家女人抢先一步接住,一把抱在胸前,喜滋滋的走向院子里去。

      男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栓子兄弟,你去忙吧,我们再去还别人家钱去。”奶奶一直保持了微笑。

      “好嘞,嫂子,那你们慢走啊!”男人微笑着回答道,然后转身关上了大铁门。

      奶奶又在账本上写着张金栓家后面打了个深深的对勾,并在名字和钱数上划三条红红的横线。

      王洋和奶奶继续向前走,后来他才得知刚才这金光闪闪的一家在十几年前就没了女主人,那个胖乎乎的穿金戴银的女人,是那个栓子前两年刚娶的外来媳妇,这女人喜欢金色是村里出了名的,她那金项链金首饰可是羡煞了不少村里的妇女们。

      两个人继续前行着,面前是半新不旧的砖砌外墙,两米左右高,围墙顶上有一圈鼓鼓的抹的光滑的白石灰。

      石灰上插满了碎玻璃块,看来防盗这事家家都有应对之法。

      淡绿色的铁门单独卡在围墙中间,再没有任何的修饰,铁门上还有被风雨吹打,被太阳照晒过有些发白的春联。

      春联上有好多地方淋过雨,那雨水干渍的痕迹处,红色黑色被晕染开,一片白白黑黑红红。

      门上两侧的对联早已没有了字的踪影。

      门偏中间的位置,有些残破的春联边角,依稀能看清,贴的是古老的年画门神,左门上贴的是神荼,右门上贴的是郁垒。

      抬头往上看去,横批也只留两个字如意,黑色的字迹也已被雨水浸过的散墨痕迹,红色联纸已尽显苍白。

      “当,当,当”,几声过后,铁门吱吱呀呀的朝内打开。

      两扇门像是在对唱一般,吱吱吱,呀呀呀的慢慢的开着。

      出来看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男孩有一头非常短的头发,离近看,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头皮上,还有几块泥土块似的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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