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爱人灵魂》杉林暗绿

1、初遇

　　苏时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细长的腿随意地搭在破桌子上。

　　小小的破桌上。

　　手机靠着那个被挤扁的易拉罐，疯狂地振动起来，暴着青筋的左手摸索着探过去，开口：“喂～”

　　“喂石头，我这里有个顶好的活，你干不干？”

　　“上次你推的坑还没填完……”他后背微起，声音沙沙的，嗓子像是被抽久的烟涩伤到了。

　　“那坑真不赖我啊，但凡你长丑一点，那妹子也不至于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来来回回的让你返工了。”

　　苏时苍白又瘦长的两指夹着烟，吐出的烟雾绕在他睫毛上方，调侃的话跟在烟尾巴后面散了出来：“害，几百块钱来来回回返工，这不折磨人呢吗？这年头到年尾，也不见你招呼个正经人给我。”

　　“这回能赚一千五呢！”

　　“一次性一千五吗？”他捞起盘着的腿，一下来劲了，“干！我干！”

　　“而且来的人啊，啧～啧～”

　　“咋了？男的女的？”苏时迟疑了。

　　“别问，你去了就知道，绝对值得，你闭眼接了这单就行。”

　　苏时听完抿着薄唇，卷毛遮着眼睛，后背又膈到了破沙发，因为啥也不知道，心里有些慌。

　　“那他要拍什么类型的呢?我总得准备一下吧！”

　　“放心，我已经把你微信推给人家经纪人了，你们聊。”

　　苏时把电话挂断，就看见手机上方有微信申请【摄影老师您好，我是沈命的经纪人，麻烦你通过一下。】

　　沈命?……这是个男生的名字吧？

　　嗯～苏时认真起来，身子撑着沙发往上一起，食指一滑，通过了申请，没想到接着钉钉钉钉……一次性转发来了七八句话。

　　大意是拍他家艺人前要签保密协议。然后他们那边有场地和设备，只需要他拍原片，不需要他精修，以及每张图按照市场价，50-200不等。

　　艺人！还是艺人！！艺人来这种他们这种市场找代拍？？

　　“不可以吗？”那经纪人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苏时心里害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手又痒，于是他咽了一下口水，决定大胆一点：“可以的，您要拍什么类型的?”

　　“性感禁欲系的，摄影老师你搞得定吧?”

　　………性感禁欲系?

　　当时市场上多是叔感类型的禁欲系，而他只给一位三十岁的大叔拍过一场。

　　不过，不熟练装也得装自己很熟练，苏时马上打字：“搞得定！”

　　经纪人也很爽快：“那行，那明天下午四点咱们约一趟。”

　　接着苏时在手机浏览器上搜索起了禁欲系的拍照姿势，学习了一整晚上。

　　很快便到了那天下午，那个低着头在路上快步行走的人就是苏时，他单肩背着一个黑包，里面装着他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一台两万多的摄影相机，额头前方没来得及修理的卷毛正来回地摩擦他的睫毛。

　　对了，苏时有点轻微瘸腿，右腿，天生的。

　　苏时按照微信地址来到那个废弃工厂时，正巧碰上房车里出来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就是沈命的经纪人。

　　那个经纪人第一眼就落到了他的腿上，第二眼上下打量着年纪有些不搭的苏时。她记得介绍人说此人有七八年的资深经验，可眼前这人不像。要不说能当经纪人的眼睛都挺毒，苏时这一身黑色工装马甲还是特地往成熟装扮的，但还是被经纪人一眼看穿了。

　　看破却没说破，也没问他的履历，直接将带他进了废弃工厂里，丢下一句：“沈命正在化妆，他的拍摄服装都在这边，景也搭好了，摄影老师你先看一下，等下怎么拍好。”

　　一块藏青色的大帘布被挂在工厂的排风口之下，铺满了整个地面。

　　头上排风口缓缓地转动着。

　　十几架暗光灯打在工厂正中心的沙发上，沙发是绿色的，昏暗的光线和灰尘肆意弥漫着。

　　真讲究！！

　　苏时心里有点发怵，这么专业的设备和布景呦，牛！

　　嗯……一定是自己的兄弟在使劲地吹嘘他，不然哪里会得到这么好的机会。苏时用手吸了吸鼻子，装作冷静地对经纪人说：“那我们四点准时开始吧。”

　　“行，嗯……”经纪人应声后停了一下，似乎有些顾虑。

　　“等下可能要麻烦摄影老师了，沈命他没有专业培训过这类的照片。”

　　经纪人这么一停一顿，吓得苏时心都慌了一拍，以为自己挣不到钱了，知道经纪人是这个顾虑后，他松了口气，“这有什么都，不麻烦，”说完后在心里默默鼓劲，这一单一定要拍好。

　　待经纪人走后，苏时大力扯动衣服，此时他的衣服已经粘在后背上了。

　　一个人蹲着调试摄影设备，好久才弄到对焦，不过多摆弄了几下后他好像也会了。再次站起来时，眼部黑黑晕晕地就看见光口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生。

　　经纪人说：“这是沈命。”

　　啊！这就是沈命？

　　这…好嫩啊！！这是…高中生吗？

　　苏时呆滞了一秒，想起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成熟男人的性感照，现在脑袋就有点晕，他皱起眉头，思考着等下要怎么出图。

　　不过，让学生拍性感禁欲系照片，这…公司是会拔苗助长的！

　　待那男生走进了苏时才真正看清他，很清秀的长相，茂密的睫毛，和自己差不多高。眼睛下尾处红红的一大块，不知道是哭过了，还是卧蚕粉打多了。

　　苏时吹了一吹盖在眼上的碎发，笑着和他打招呼：“沈命你好。”

　　那男生应声‘嗯’，喊了一句苏老师好。

　　这声音……这么纯！！不会真是男高吧！苏时同情这个男生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一股罪恶感。不过……工作是工作！同情是同情！苏时光速进入工作状态，命令沈命：“那麻烦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我先调光。”

　　沈命脱掉了鞋子，穿着袜子踩到藏青色的布上。

　　“嗯…等等，把袜子也脱掉。”

　　沈命乖乖抬脚把袜子脱掉，光着脚走路，坐到了棕色沙发上，眼神弱弱地看向了镜头。

　　苏时撇过镜头又看了沈命一眼，这人的确没有经验……他脑门拧起来，觉得事情有点棘手，因为他大脑里的存图几乎都是半裸着的，对于一个小白来说不好搞……

　　找好角度后，他站到暗光灯旁边，带着疑惑开口：“沈命，你经纪人说要给你拍一组禁欲系的照片，你知道吧?”

　　“我知道。”沈命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镜头照到沈命的脸上，照到他沾在一起的几簇睫毛上，苏时瞳孔一缩，确定这个男生刚刚哭过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哭呢？苏时一点也不关心，只关心怎么出图。

　　目光扫到沈命露出的脚上，看到他五个脚趾头都拧缩着，苏时挑起眉头，开始进入正题：“你先摆几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沈命端正地坐着，身子像被麻绳捆住了一样，镜像画面里露出了他慌乱的神态，脸色像藏青色的大帘布背景一样发青。

　　？？？

　　来的这个演员好奇怪啊！太拧巴了！！

　　苏时作为一名专业的摄影师，他得想办法调节氛围，解除对方的紧张感，于是他笑了两声，“喝喝喝.....”这一笑他没控制好，笑声中带着颤音，容易让人误解为是嘲讽！

　　可能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很紧张。

　　氛围变得迷之尴尬了！

　　对面的沈命一听到笑声就肉眼可见地脸紫起来，眼神怯怯地乱跑着，可能更加不知道在镜头下该摆什么姿势了，眼睛该盯哪里啊？毕竟以前演戏都是不盯摄像头的。

　　慌乱间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到摄影师的衣服上，他看见摄影师白皙的脖子上异常明显的喉结……下一秒，目光又忙慌慌地滑落到地上。

　　！！没想到这一眼青涩味立刻被敏锐的摄影师捕捉到了。

　　“沈命停一下！诶，对，就是这样，”

　　沈命一听他说话，眼神又跑了。

　　“看镜头，你刚刚目光落到的点正好，再往下一点，对，收下巴，再下一点……”专业的苏时抽出两指微微往内扣，教沈命眼神该放的位置，这下氛围对劲了起来，“诶，对对，头稍微偏一点。”

　　“来个工作人员把这个灯移到那里…沈命你不要动，保持……”青灰色的光完美地打在沈命高耸的鼻梁下，苏时快速地按下了快门。

　　“嗯…缺了点，”苏时抬头看向沈命，“你身子能弯坐起来，手去探自己的脚趾吗？”

　　沈命慢慢地磨蹭着，手碰着自己紧巴的脚趾，头搭在膝盖上，头上排风口卡了两下像被沈命的声音卡住了一般：“是…这样嘛?”排风口的阴影打在他漂亮的眼皮上，使得那紧绷出来一叠肉更加明显。

　　“嗯…还好…稍微放松一点，我又不吃人。”苏时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经纪人早已经不见了。

　　在拍了几次还是没有感觉后，他停下来，问沈命：“你抽烟吗？”

　　“我我还没学会～”

　　苏时丢下笨重的摄影器材，甩了甩手指神经迟缓的酸痛，拽拽地笑着，卧蚕饱满地溢出来，欲遮欲掩地藏起了眼里的光，“这有什么好学的，”说话间在黑色马甲里面掏出了一包烟，头发盖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只听“咔嚓”一声，光影晃动，他再抬起头时嘴里便叼着烟。

　　“沈命，我可以过来动手吗？”苏时无奈地问他，语气中微有哄人的感觉，“要不然我可能真交不了差了。”

　　沈命乖乖点头。

　　细长的两指夹着烟，白色的烟气中苏时开口告诉沈命：“等下眼睛扛不住了，就眨两下，然后看我的镜头。”他再次拿起摄影器材，从暗光灯下晃悠两步靠近了沈命，一脚踩到了沙发上，嘴角叼着烟，用喉咙传出声音来。

　　“衣领解开两颗，镜头要过来了。”

　　轰——声音好堵——沈命似乎有些拘束，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以这个姿势微妙地感受着棕色沙发边上陷进去的那块，也就是苏时一脚踩塌的那个部分，同时瞟了眼扛着镜头的苏时，耳后很明显的开始泛红，手去解扣子时，红到了全脸。

　　苏时指导：“不要抬头抬下巴啊，上面是死亡顶光，头侧过来，往我的方向，手手手…嗯…好…稍等……”

　　光影调动的过程中苏时问：“你多大？”

　　沈命：“22。”

　　苏时：“学生吗？”

　　沈命：“不是学生。但……你不认识我吗？”

　　苏时有点意外：“我又不爱看电视剧，怎么可能认识你啊！”

　　听了苏时的话，沈命反而点点头，一瞬间像完全放松了。脖颈暴涨的血管松懈的过程非常漂亮，沈命的第二颗扣子还没完全解开时，苏时就忍不住将嘴中白色的烟气全吐在了他的脸上，咳咳……

　　沈命在接触烟雾那一秒浑身战栗一缩，似要屏住呼吸却被呛到，眼睛迅速变红，尤其是眼角那块被烟气刺激到，红得已不成样子，干眨了一下，他有意识地望向了苏时的喉结。

　　……“咔擦”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