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媳妇当老攻》橙欢兮夏

18、鬼蜮(上)

　　这般插曲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变化，只是二人都十分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
　　一个满怀心事地赏月，
　　一个兴致缺缺地品酒。
　　辛愿手中握着酒杯，有些无奈的低头，只是余光时不时关注着一旁的叶槿安，
　　犹豫了半晌，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然感知到身后屋顶上的人，手中的酒杯逐渐握紧，
　　“谁？”
　　柒也感知到了来人，忽然一声厉喝，飞身而起，袖中的暗器在一瞬间朝着房梁的方向袭去，
　　屋顶上那人迅速起身躲避，这一看众人才发现，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虽说看起来至少已年过花甲，但身姿却异常灵活，还能在房顶上上蹿下跳躲避暗器，
　　“噌”
　　暗处的周凛手中的剑迅速出鞘，直冲那人而去，
　　“锵”
　　屋顶上，肆暗叫一声不好，刚一个侧身躲过飞来的暗器，又抽刀迎上了带着杀意的剑招，
　　柒看着屋顶上刀剑碰撞的两人，怎么感觉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招式这么眼熟呢，
　　肆心中暗叹：这小子怎么敌我不分的，原本打算等到主子独个儿时再下去禀报，如今却是不行了。
　　肆无奈，轻摇四下腰间的铜铃，随后几个纵跃朝着几人飞身而下，落在了叶槿安面前，
　　这铜铃是星云楼肆的象征，他最擅易容变装，常常就连星云楼众人也认不出来，
　　未免误伤，
　　于是当年的辛云金口一开，“给他安排个铃铛，摇四下辨人。”
　　小柒在听到铜铃声的一瞬间傻眼，
　　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肆，连忙上前替他挡下周凛的剑招，
　　“等一下，是星云楼的人。”
　　周凛见小柒似乎认识此人，一个缓冲转身收剑，立在一旁。
　　肆也收起手中的短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辛愿，直到得到他的允许，才缓步上前，朝着叶槿安行礼，

　　叶槿安有些意外，这星云楼当真是卧虎藏龙，男女皆宜、老少通吃吗？怎么除了有小柒这种尚且年幼的之外，还有这种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吗？
　　星云到底是上哪搜罗的这些人啊？
　　像是看出了叶槿安的疑惑，
　　肆上前一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唰”的一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接着他骨骼发出一阵阵轻响，竟在众人面前活生生由一个瘦弱的花甲老人变成了一个眉目俊朗、身形挺拔的男子。
　　就连声音也变化得稳健有力，与刚刚那老妪截然不同，
　　“公子，在下是星云楼的肆。”
　　叶槿安眸中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震惊，
　　听闻北地有一种秘术，称为“缩骨”，此种功法效果奇特却难以修炼，据说练成后可通过将人的骨骼伸缩而改变一个人的身形、体型，
　　原本只是听过传闻，如今看这个肆所用的功法，或许便是这个“缩骨”了。
　　叶槿安虽心下震惊，表面上却是八风不动，果断将下人挥退后，正色道，“不知肆公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肆此番前来，是为了鬼蜮之事，主子不在，叶公子手持星云楼玉令，属下只好冒险前来。”
　　既得到了辛愿的同意，肆便将鬼蜮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原是这几日，朝廷突然秘密派了兵前往鬼蜮，虽说朝廷曾经也有过收服鬼蜮，一劳永逸的想法，可连续试探了几次，鬼蜮人员复杂，地形气候特殊，就算拿下，也未必管得了，终究还是放弃了。
　　如今时隔多年，倒像是动了真格，势在必得一般，竟直接派出了当地守城的军队，一批批伪装，悄悄送入鬼蜮。
　　辛愿听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眸中尽是一片冰冷，
　　肆这一番话，别人或许听不懂，但辛愿却是十分明白的，
　　鬼蜮能发展成如今的这番状况，自然有它得天独厚的条件，
　　它四周多高山密林，林中多得是蛇虫走兽，沼泽瘴气，一不小心进去便出不来了，纵然后来勉强有路可通，却还是山匪横行，情况复杂。
　　朝廷若想要一批批派人进去，除非鬼蜮之中有人相助，所以城中，必然有朝廷的人接应。

　　叶槿安听完，倒是迅速抓住了重点，“朝廷要收服鬼蜮，与星云楼关系不大，何必如此着急？”
　　他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有此一问不过是想要证实。
　　既能让星云楼如此着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鬼蜮这个地方，本就是星云楼的势力。
　　果然，叶槿安话刚出口，
　　肆神色就微微一变，又在辛愿的默许下，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鬼蜮，事实上，是星云楼在管辖。”
　　鬼蜮是星云楼在管辖！
　　好嘛，叶槿安气急，这听起来倒是简短的几个字，可这就代表着，那些与朝廷作对的山匪、流民皆是星云楼在庇佑，
　　说得直接些，那就是，星云不仅是星云楼主，还是个土匪头子。
　　叶槿安目光在柒和肆之间来回过了几遍，后槽牙几乎咬碎：“说说，你们楼主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在下不知道的？”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辛愿：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肆：还有挺多，我不敢说！
　　小柒有些无措地看了眼肆，又悄悄看了眼一旁的辛愿和他身后的壹，
　　壹默默别开视线，内心：别看我，我已经转行做贴身丫鬟了，我管不着。
　　于是小柒小小声：“大概，可能，其他的都是些‘男女’之间的小事了。”
　　壹和肆在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我们柒柒这话妙啊！！
　　辛愿：“咳咳，夫君，夜风寒凉，回屋吧。”

　　……
　　东临前往鬼蜮的路上，
　　一辆双驾的马车快速行进着，
　　赶车之人正是满脸困意的叶生和小柒，
　　叶槿安端正着身子坐在车里，自从自己知道鬼蜮出事后就很是头疼，
　　总感觉这个星云是故意将自己骗上贼船的，如今与星云楼算是绑在了一起，他的鬼蜮出事，下属都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叶槿安看向身旁的人，
　　辛愿似乎睡得很熟，歪着头、闭着眼，脑袋被车晃得东点一下西点一下，
　　叶槿安轻笑，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许，伸手从一旁的车匣子里取出一件外袍准备替辛愿披上，
　　谁知刚拿出外袍，车子突然一个晃动，辛愿脑袋一偏，眼看整个人就要向前扑去，叶槿安赶紧伸手托住了她的脑袋，
　　还好，没醒，又思索了片刻，才将人搂着靠在了自己肩上。
　　叶槿安轻叹一声，看着身旁那正靠着自己熟睡的人，自己终究还是把她带上了，
　　毕竟，东临城那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向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了，与其独留她一人在东临，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

　　辛愿静静地靠在叶槿安身上，嘴角悄悄扬起一点弧度，
　　叶槿安替她披上外袍，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是那种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长相，但她打扮却很随意，头发散散地束在身后，安静时便是这般温和娴静，青眉若远山，朱唇如点丹，倒是多了几分清冷矜贵，
　　她似乎一直不爱戴钗环，不喜施粉黛，眉眼间还隐隐有几分英气，叶槿安忽然发现，若是这张脸长在一个男子身上，也绝不会有一丝阴柔违和。
　　想到这，叶槿安摇摇头，将此想法从脑中挥去，兀自掀开车帘，朝着叶生悄声交代，
　　“少夫人睡着了，行路慢些平稳些。”

　　……
　　天无三日晴，人无一日安，
　　这句话是世家对于鬼蜮的评价，
　　而唐家湾之所以被称为鬼蜮，是有原因的，相传大约四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繁荣，是能够与京都齐名的大城，城中人口众多，往来的人员也不少，
　　但是后来，一场不知名的瘟疫从城中蔓延，城中感染者多数都在三月内死去，朝廷一开始还派人控制疫情，后来出逃的人太多，疫情蔓延迅速，颇有波及周边城镇的趋势，朝廷便放弃了这座城的百姓，利用此地特殊的地理条件，派兵封了城，
　　从那之后，唐家湾便多年无人经过，后来逐渐没落，
　　但在十数年前，逐渐有朝廷钦犯、山贼草寇等被迫在此地落脚，渐渐的发展起来，于是成就了今日的鬼蜮。

　　鬼蜮的情况在世家人的耳中流传甚广，
　　什么鱼龙混杂，秩序混乱，都是外面对鬼蜮的评价，
　　纵然明白这世上的传言大多不太可信，可叶槿安心中还是做好了此地农耕荒废、商贸不济、土匪成群的准备。
　　马车越靠近鬼蜮，四周的景象就越荒凉，
　　叶槿安掀开帘子，看向车外，
　　林中一副阴森凄清的模样，路边坟头上的野草都快有半人高了，四周充斥着黑鸭凄惨的叫声，马车行经之处，时不时惊起一片鸟群拍动着翅膀飞走，
　　让人不由得后背发凉。
　　“小柒，你跟星云楼主来过这儿吗？”
　　叶生看着四周这般景象，轻问出声。
　　“自然来过，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叶生额头上满是黑线，这孩子到底什么毛病，默默吞了下口水，“不是说鬼蜮会有山匪？怎么没遇见？”
　　“你也不看看这车上坐着谁，他们如何敢劫？”小柒神色颇为骄傲，这可是我们星云楼的地盘。
　　叶生：“……”

　　……
　　穿过密林后不远，便能看到唐家湾的城墙，朱红的城门，高大肃穆的城墙，能够看出它曾经的繁华，
　　本以为城外那般景象，城中定然是人烟稀少，
　　可一入城便让叶槿安和叶生二人吃了一惊，
　　马车刚行至城门处，便能依稀听见城中的喧闹声，不少稚童在路边嬉戏玩耍，妇孺则在一旁穿针引线，一片和乐的模样。
　　再行几步，城中不仅仅有酒楼、客栈，就连走间窜巷的小商贩也是络绎不绝，
　　此处，比起东临城的热闹，亦不输半分。

　　辛愿偷偷瞄了一眼叶槿安，看他双眼瞪大，眼中明显充满了不可置信，竟觉得有些可爱。
　　“这里，夫君可还满意？”
　　辛愿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耳边响起，叶槿安回过头看向他，
　　叶槿安内心：阿愿怎么一副邀功求夸的表情？
　　“自是满意的，阿愿呢，可还喜欢？”
　　辛愿点点头。
　　一旁的小柒十分兴奋，一副东道主的模样，重重的挥了下马鞭，领着几人前往城中的星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