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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跳楼 ...

  •   一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高三,过完年之后又得回学校补课。

      江晚落作为组长一个一个的收本子时,发现林善的本子没摆桌上,于是在她的抽屉里翻找,结果发现本子里夹着一封遗书。

      江晚落看到遗书二字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开一看,上面写道:“我的死不与父母家庭有关系,只与学校欺负我的石奕以及她的保护伞校长和教导主任有关系。”

      落款是林善的名字。

      江晚落感觉心乱如麻,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善最终决定像以前的她一样决定通过死来解脱痛苦。

      江晚落无奈的想道:“这孩子和以前的我都太傻了,明明有那么多反抗的方式,偏偏选择最极端的一种。”

      孟徐然看见她站在原地也凑过来:“你在看什么呢?我操!遗书?!”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梁雅琪和姜昕蔚也凑过来看:“什么?!林善要自杀??”

      江晚落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林善会去哪里自杀?

      江幻在这时提示道:“你们学校附近没有河,可以排除跳河自杀;上吊的话需要准备绳子,我观察过,你们学校几乎没有适合上吊的地方,除了树,而绳子带进学校也很难不被人发现;至于割腕,对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割腕的成功率不高,所以她也不会选这个……

      综上所述,我认为她最有可能跳楼,至于你们学校最高的那栋楼,就是你现在站着的这栋教学楼。

      江晚落听完她分析的那一刻来不及道谢,立马狂奔到楼顶,路上还差点摔了一跤,身后的孟徐然她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了上去。

      江晚落好不容易来到楼顶,看见林善正想往下跳,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要!”

      她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就像看着从前的自己一般,眼睛不自觉红了:“你就这么跳下去了,那些欺负你的人还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不用受到任何惩罚,你甘心吗?!!”

      林善闻言眼泪从眼眶里慢慢流出来:“可是我活着就要继续受他们的迫害,而且依然得不到一个公平的处置,还不如死了轻松。”

      江晚落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近她:“可是活着你就还有反抗成功的希望,死了之后霸凌者家里买热搜一盖,扭曲事实,歪曲真相,最后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你的冤屈!这世上不是只有死亡这一条解决的方式。”

      林善绝望的说道:“我曾经也觉得她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但。。。那只是我觉得,终是不公把我拉回了现实……死亡确实不是唯一一条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但一定有效。

      你不会懂我的心情的……因为人与人之间根本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林善神情崩溃的说道,她觉得像江晚落打架这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受欺负的,没有人能切身体会她的痛苦,即使对方是唯一一个朝她伸手的神也一样。

      真正的神不会救赎世人,也体会不到世人的痛苦,只会冷漠的袖手旁观,时不时还谴责她一句矫情。

      林善往后又退了一步,再走几步就会彻底掉下去了。

      江晚落沉默的站在原地,没人能看清她垂眸时眼里闪烁的怎样的神色,良久她抬起头轻轻的说道:“不,我知道。”

      江幻大步朝受害者走过去,林善紧张地后退:“你不要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江幻径直走到离林善有两三步远的天台边缘坐下,她神色漠然的看着楼下迅速聚集起来围观自杀的学生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走投无路试图自杀。那个时候是12月,我跳入了冰冷的湖水,水特别的刺骨,但比水更冷的,是人心。

      “我无望的看着岸边隐隐约约的灯火,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承受了所有的委屈,痛苦到想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可那些霸凌者却不用受不到任何的惩罚。

      于是我从湖里爬了起来,我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要把那些该死的霸凌者揪出来,狠狠的把他们在我身上做的一切全都报复回去。”

      林善听到她平静的声音,发现她并没有想把自己拉到安全的场地,也慢慢地坐在了天台的边缘,静静的听她讲故事。

      林善擦了一下眼泪问道:“后来呢?”

      江幻面无表情的说道:“后来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死了。”

      林善诧异的道:“啊?怎么死的?难不成……”

      她心里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难不成是江晚落……

      江幻露出了一个充满的戏谑的笑容说道:“开个玩笑而已,虽然我确实有过亲手杀了他们的想法,不过我可不想因为那种人脏了我的手。于是我换了一种想法,既然不能亲手杀了他们,那就在背后推波助澜,看着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痛苦之中,让他们也好好尝一尝我当初的滋味,这样不也挺有趣的吗?”

      江幻瞟了一眼林善,在酷热的夏天几乎大家都穿的是短袖,但是林善却依然穿着校服外套,说明她是想要遮掩什么,再一联想到林善跳楼自杀的行为,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林善曾经痛苦时割过腕,所以才遮遮掩掩。

      她问道:“你手上有自残过的伤痕,对吗?”

      林善闻言特别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的放在有伤痕的那个地方,如同掩耳盗铃一般,全然忘了之前其实江晚落问过她一遍了,说道:“对……你大概会觉得我很懦弱无能吧。”

      江幻:“确实,你跟某个人一样只会把所有的过错怪在自己身上,并通过伤害自己来寻找解脱。我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善良还是懦弱,毕竟只有弱者才会无能到伤害自己,我的刀尖从来只对准别人。”

      江幻说完之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怼人怼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我的建议是只要你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和法律束缚,把刀尖对准别人,就会发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毕竟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绑架不了我。

      有时候素质太高不是好事,素质放低到跟欺负你的人一个标准,以暴制暴的时候心里还能舒坦点。我以前就是想不通,但是后来放下了,毕竟我要那么高的素质干嘛?又不能当饭吃。所以现在如果有人跟我发生矛盾,我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对方的错。”

      林善心想:“突破道德底线和法律束缚……那不就是反社会人格罪犯吗?”

      楼下的围观者看到楼顶上坐着两个人以为她们要跳楼,随着一小堆人聚在楼下,看热闹的本性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在楼下,石奕也恬不知耻带着她那群小弟站在楼下,见林善迟迟不跳,石奕身边的小弟在她的带领火上浇油道:“跳不跳啊,不会是不敢吧!有本事就跳啊——!!!装可怜给谁看,真的是。”

      江幻看着楼下的人群讽刺一笑,带着轻蔑和不屑的语气说道:“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平时把扭曲的心里藏在纯洁的皮囊之下,自以为比谁都善良,在道德存亡之际才终于露出真面目。

      你要是真的听他们的话跳下去,他们看到你死之后恐怕又会假惺惺的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得干干净净,虚伪到令人作呕。

      不过教唆未成年和精神病患者自杀按故意杀人罪定罪,但是他们也是未成年加上法不责众,惩罚应该会轻的很多。”

      林善听着楼下的声音攥紧了拳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捂脸说道:“你说的对,为那些人不值得。可是我已经等了太久,我等不到正义来临了,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江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你把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里,你要发泄出来啊,你不发泄出来没人会把你的痛苦当一回事的。公开撕下她们的真面目行不通,那就私下报仇。”

      林善犹豫地说:“可是……我不想成为他们那种只会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别人的人。”

      江幻看着她几乎不可闻地又叹了一口气:“你跟某人还真是一模一样啊,以前都不屑用那种卑鄙的手段,与黑暗为伍。”

      她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问道:“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个按纽,按下去石奕她们就都能死去,再也没人会折磨你,还查不到你身上,你按还是不按?”

      林善犹豫一会道:“万一查出来了呢?老奶奶和我妈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我要是因此坐牢了她万一突然出意外那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江幻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心想:“看来她身上有道隐形的枷锁在禁锢着她不让她触碰法律的底线。”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善:“很好,记住你现在的选择。”我以后还会再问你一次的。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事沉默了一会儿,江幻见林善还是一副纠结的样子,问道:“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

      林善:“怕啊,死亡只有那么几秒,但是活着却需要一辈子来治愈他们带给我的那些伤害的阴影,死了就能摆脱这些漫无止境的痛苦,活着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江幻:“但他们有错,可以改过自新重头再来,你没有错,却要被他们逼到精神崩溃不得不用死来申诉的地步,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觉得不公平吗?”

      林善神情麻木地说:“……我最开始遇到这种不公平的事也很义愤填膺,后来看到的不公平的事多了,就觉得在这个善恶颠倒是非不分的世界竟然意外的不违和,于是渐渐的麻木了,毕竟就算我很努力反抗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江幻惊讶的挑了挑眉,觉得林善肯定有故事:“……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林善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江幻的神色则从冷漠慢慢随着故事开始发生变化,她终于能理解面前这个女孩为什么跟从前的江晚落一样悲观,只想用死来解脱痛苦了。

      江幻:“那你妈还真是很幸运啊,遇到一个好律师,毕竟在大多数家暴反击案中家暴的受害者都被判了故意伤害。”

      林善:“我也这么觉得,我成长的路上遇到的好人和坏人各参半,现在想来还是挺幸运的。”

      江幻:“我当初觉得你挺有当反社会人格的潜质,现在结合你的经历来看我果然没看错。”

      林善:“其实我有过要报复社会这种想法,但我妈从小教我要善良,不要怨恨这个世界。所以……我最后还是没有实践。”

      江幻一边垂眸思考一边用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道:“嗯……她身上那道隐形的枷锁也不是不能尝试破开,只不过需要摆脱给她戴上枷锁的这个人……”

      联想到林善的母亲,再一想到她那个一文不值的母亲,江幻眼里罕见的含有一丝羡慕说道:“唉——你死了,你母亲还会为你真心实意的哭;我死了,我母亲最多掉一滴鳄鱼的眼泪。

      毕竟在她眼里,自从我得了精神疾病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品。消失了我一个失败品,她就可以去找我弟弟那个看起来更好操控的实验品来掌控了。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相信所谓的亲情了,但鉴于你母亲对你还挺好的,我觉得你轻易死去的话她可能还是会很伤心的。”

      林善沉默一会儿,内心似乎是在做剧烈的挣扎:“……可是要我活下去的话,我根本看不到那些大人和法律嘴里说的‘公平公正’,最后依旧会是那些有钱有势的霸凌者赢。”

      江幻:“既然法律捍卫不了受害者的权益,那就自己争取。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求我一下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教你怎么杀人,然后把他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不过初学者很容易失误,风险比较高。”

      林善听到她前面那句话原本想说什么,听到后面那句话就只剩下:“啊?杀人???”

      她原本以为江晚落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义之士,可眼前的她吐露出的想法跟平时疾恶如仇、不屑与黑暗为伍的她截然不同,原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是有私心存在的,这样的她反而比平时更加真实了、让人觉得亲近了。

      林善看着江幻有些犹豫的说道:“感觉……你跟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的江晚落对别人对她都很友好,但是今天的江晚落看起来浑身都是刺,十分不好接近。并且在江晚落刚刚大步走向她的时候好像变了气质,感觉……跟往常的她截然不同。

      江幻淡漠的说道:“对啊,我不是她,她对这个世界还抱有希望,而我对这个世界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林善疑惑地问:“什么‘你不是她’?你不是江晚落你是谁?”

      江幻瞟了她一眼说道:“我是她的第二人格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每个人身体里都残存着兽性,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个恶魔,我就是江晚落心里的那个恶魔。”

      林善震惊的看着她,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江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算了,你还是把我刚说的话忘掉吧。”

      林善诧异的问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江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随便啊,你去告诉别人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

      林善:“……确实,毕竟你平时从不像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把杀人犯法说得轻描淡写。”

      林善:“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幻:“叫我江幻就行,不过我觉得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应该不多,就算见了你大概也分不清我和江晚落谁是谁。”

      林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张纸条上的字……

      她问道:“那个纸条是你写的吗?”

      江幻:“对,是我用左手写的。其实我是个左撇子,不过为了模仿江晚落我经常用右手,甚至能做到字迹同她一模一样。”

      林善疑惑的问:“为什么要模仿江晚落?”

      江幻:“因为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一旦和刑事案件联系在一起很有可能被人送到精神院关起来,那样她的未来就全葬送了。”

      林善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写呢?”

      江幻:“当然是因为我看那个道貌岸然的校长不顺眼,想给他找点麻烦。”

      林善:“可……按理说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劝我不要轻生呢?”

      江幻稀少的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抬眸说道:“大概是因为……你很像曾经的我吧。而且我也很久……没有找到过一个人好好坐下来,像朋友一样聊天了,所以话有点多。”

      林善:“嗯……没关系,你算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人,话多点都不是问题,虽然罪犯和我勉强信奉的那些法律条款是敌对关系……”

      她俩闲聊了一会儿又绕回了林善自杀这个问题,林善沮丧的说:“可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这世界少了我一个依然能转,只要时间够长所有人都能遗忘我,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幻:“人活着从来都是为了自己啊,怎么开心就怎么活呗,毕竟除了你自己没人会在意你的心情和痛苦。有什么心愿最好趁现在还有能力的时候去实现,比如说你想报仇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

      说了这么多,你能听得进去就听,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死也是一种解脱,我不会拦着你。”

      江幻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便功成身退,留下林善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江晚落还是站在离林善有几步远的地方防止她突然跳下去。

      她走后消防员和学校的心理咨询师都赶紧接替上去,继续劝林善,不过为了避免林善紧张他们,于是停留在离她有数步远的位置。

      姜昕蔚她俩见楼顶有孟徐然和江晚落在楼顶看着,刚好学生会缺组织纪律的人,于是跑到楼下去帮忙。

      姜昕蔚还为了让这件事闹的更大一点弄了个手机现场直播,楼上的孟徐然也拿手机光明正大的录直播,希望把这件事曝光出去。

      本来学校的老师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学生人手一个手机,但无奈这时候拍照录像的人实在太多了捉不过来,只能放弃了挣扎,就连有些老师自己也拿出手机开始记录现场。

      学生会们则组织着秩序,防止一些学生太靠近了万一林善跳下来砸到他们,老师和班主任也都站在楼底下看着,有的心里有事一言不发;有的事不关己就当看个热闹;有的和身旁的老师一边讨论一边批评林善:“要我说现在的学生太脆弱了,一言不合就闹自杀,还以为全世界都只围着他们一个人转呢。”

      “就是啊,天天只知道在学校闹,靠这样的行为博取别人的关注,这种的学生我见多了!搞得我那些学生连上课的心都没了跑出来看,就这么一点时间肯定被别的学校超了大半,祖国的花朵就被这颗老鼠屎给毁了!!!”

      校长则站在办公室窗前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盘算要是林善真跳了该花多少钱掩盖这件事,他现在特别后悔没有把楼顶的门封起来,以后一定要把那个铁门封得严丝密缝,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要严加看管心理有问题的学生,让这些动歪心思的学生死也不能死在学校里!

      一些消防员在下面疏散学生,在林善等会儿跳下来的地面周围都垫了垫子,唯独教学楼侧面因为垫子长度不够没有铺上。

      学校的心理咨询师江欢没想到第一次上班就碰上学生轻生的事,太多的事混在一起想不起来林善的家庭情况,一不小心触碰了雷点:“孩子,你快过来,想想你的父母,你要是死了他们得多伤心呀。”

      林善:“……我要是死了,我那个父亲不得高兴的从棺材里蹦出来,觉得我这个赔钱货死得很好。”

      她下意识逃避现实般的把母亲放在一边,不让自己去考虑,只怕自己狠不下心来开始后悔独留她母亲一个人呆在这世上。

      江欢:“呃……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对不对,比如说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啊,有没有什么想去但是还没去过的地方啊?”

      林善悲观的说道:“……可我看不到美好的东西,只看得到在这个善恶颠倒的世界里好人没有好报,见义勇为反而要给坏人道歉和赔钱;有权有势的坏人反而混得如鱼得水,死后还能被世人称赞是个胜似活菩萨的好人。”

      江欢沉默了一阵:“……好现实啊,这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什么?”

      后面的孟徐然买来了吃的,江晚落和她一起劝道:“你都在这站了一个小时了,饿不饿啊?我们这有吃的,要不你先下来吃点东西?”

      林善不敢过去,只是让江晚落她们把东西递过来,狼吞虎咽的吃完以后继续沉默的站在天台边缘,听着心理咨询师劝说,一旁的消防员也时不时附和几句。

      劝了很久之后,林善万念俱灰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小撮火焰,她想起母亲和学校的老奶奶着急的脸庞,心想:“也许真的像江晚落说的那样的,不止死亡这一种解决方式……况且我自己也很想报仇,再说我死了之后她们肯定会担心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但就在这时,楼下又响起了由石奕带起来的恶意的刺激林善的话:“真是服了,你到底跳不跳啊?我举着手机录视频的手都要酸了!”“就是,天天就知道装,有本事真跳一个给我们看看!!!”“跳啊,你怎么不敢跳啊?胆小鬼!哈哈哈哈哈——”

      几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石奕是校长的侄女,于是许多人人想要借机巴结石奕,刚开始只是石奕那一个班的人被她带着喊,后来那些想巴结她的人也跟着一起喊。

      其他人一听这些充满歹毒的话,激发了潜藏在他们心底里的恶念,也跟着喊起来,他们心想:“既然石奕她们都带头喊了,我们喊一下应该没事吧,毕竟法不责众嘛,到时候出事肯定是他们担着。”

      于是这些平时在家长老师眼里活泼单纯的学生有了人群的掩护,便脱下了善良的伪装露出残存的根深蒂固的劣根性,他们高声辱骂着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同学,希望能看到她去死才甘心。

      就算是人群里有还尚存良知的学生,但仅凭他们微薄的力量也阻止不了几千个学生的呐喊,姜昕蔚和梁雅琪就只能看着这一幕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拿个胶带把这些不要脸的傻逼的嘴全都封上。

      全校几千个学生恶意的叫嚣汇集到了一起,直直的将矛头指向那个站在教学楼最高层的女生,那些阴险狠毒的声音在林善的脑海里疯狂的辱骂她,导致林善开始出现幻觉,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现实的话语,哪些是幻想的话语,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一样的尖酸刻薄,合在一起指责她:“去死吧!快点去死——!!!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根本没什么用!”

      林善捂着脑袋痛苦的尖叫道:“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闭嘴——!!!”

      她不顾一切地往消防员还没有来得及垫垫子的那块空地跳了下去,希望能解脱此刻要将她灵魂撕裂的痛苦。

      消防员原本和林善只差一步就能抓住她了,但就在这时,林善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江晚落见状和消防员一起冲上前想抓住她,他们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身后的孟徐然见势不妙也急忙扑上来帮他们一起拉。

      可最后却是林善自己慢慢用另一只手从他们掌心中挣脱,一边挣脱一边痛苦的流下眼泪说道:“谢谢你们……但是……对不起。”

      然后江晚落眼睁睁的看着林善的手从她们的掌心里溜走了,整个人像只断翼的飞鸟从高空坠落,底下的消防员情急之下急忙拿出一张床单,由四个人抬在那个没有垫垫子的楼下接住了林善,要不是上面的江晚落她们抓住了林善的手为消防员提供了时间的话,可能还来不及接住林善就成植物人或者死亡了。

      江晚落的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手心,她仿佛从眼前一幕看到了当初痛苦到想解脱的自己,直到看见林善终于被接住时,冰凉的血液才重新开始运行,她和一边同样松了口气的孟徐然寻求安慰般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

      远处正疏散人群不要阻碍消防员工作的梁雅琪看见这一幕,瞳孔微震,脑海里闪现了相似的一幕:她父亲在一个雨天从百货大楼楼顶绝望的一跃而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在雨滴落下时缓缓淌出血液,原本和蔼可亲的脸死后变得面目狰狞。

      而她目睹了全过程,整个人止不住的擅抖,后知后觉的发出一阵斯里底尖叫,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围观的人报了警,她才被赶来的哥哥挡住视线,被妈妈搂进怀里安慰……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昕蔚伸手了遮住她的眼睛,抱着梁雅琪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消防员接住她了,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周围人都看着林善跳下来发出一阵惊呼,没人注意到她俩,梁雅琪在姜昕蔚的安抚下渐渐好了起来,把头埋在她肩膀里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发现林善最后安然无恙,石奕不满的“切”了一声:“还不是假模假样的叫几声博取别人的注意,以为有多刺激呢!”

      刚才那些附和她们指责林善的同学见到这一幕立刻撇清关系:“我们只是说说而已,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的跳了啊!”“对啊,这不关我们的事。”“走吧走吧,热闹没了我们也该散了,真没意思~”

      一个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正慢慢从台阶上爬了上来,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泪流满面。

      事后林善被送往医院检查,石奕和她的小弟们以诱导未成年人自杀和殴打他人的罪名被抓往警察局。

      当时还有几千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聚在一起喊着让未成年人自杀,但是因为法不责众加上他们也是未成年,只能放过他们,只是要求学校惩罚他们写检讨,但那些学生显然没把这个惩罚当回事,继续像从前一样拿这件事情打趣:“哈哈哈,我们让她跳她就跳,她怎么那么傻啊?”

      孟徐然她们听到这些言论想冲上去跟他们理论一番,但是这样的语言无处不在,找完这个的麻烦找那个,最后她们自己都累得瘫倒在地,那些恶毒到传播者本人都没意识到的言语却依旧在流传。

      不过好消息是,姜昕蔚和孟徐然她俩的直播间因为林善跳楼的事一举冲上热搜,由于热度太高,被一些有心人以传播暴力血腥的内容举报了,官方封了直播间,但是观众里的有心人全程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引起了众多人讨论,最后连上一级的教育部门都惊动了,派人来调查这件事情。

      教育部门先是因为舆论影响,罢免了校长和教导主任的职位,公安部门则对可能存在包庇他们行为的那个在警察局工作的远房亲戚进行了停职调查。

      另一边姜昕蔚的父亲也下定决心准备自首,他放下一封留给母女俩的信,准备好她们的生活费,壮士赴死一般走出家门踏入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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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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