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椿下羊

31、Chapter31

　　救护车很快响着刺耳的声音驶过来。
　　车门打开，医生抬着担架从上面下来。

　　第一眼看到的画面就是男孩抱着怀里的女孩颤抖个不停，狼狈到眼睛通红。
　　他们一起上了车。

　　祁也从始至终紧紧攥着徐且谧的手，他弓着身，徒劳的和她挨的再近一点，声音低颤：“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就不在一起，但你不能这样离开，你不能这样……”
　　他声音太破碎了，没有办法好好说一句完整的话。

　　医生格外多看了眼祁也，动作快速的给徐且谧把能检查的全都检查了一遍。

　　到医院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祁也无声咽了下，他不敢问医生，连问一句她怎么样了都不敢。
　　看着徐且谧被推进去，闭着眼睛的模样还是那么乖，像是睡着了……
　　对，她只是睡了一觉，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祁也这么告诉自己，喉咙突然像是被掐住，呼吸不了的窒息感，他身体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戴着口罩的医生出来，语速很急地问祁也：“你和患者什么关系，能在同意书上签字吗？”
　　祁也强迫自己听进他的话。
　　医生看他没回，继续道：“你是她哥哥吗？亲哥是可以签的，要是她老公最好了。”
　　不是，都不是……
　　“能先手术吗？”他问。
　　医生迟疑，“可以是可——”
　　“来人签了。”蒋钦川喘着气跑来，把低着头的徐兴和往前推了推，“快点！”
　　徐兴和此时显然也慌了，连忙签字。

　　医生拿了很快走了。

　　徐兴和打量的目光落在祁也身上，半响开口：“你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吗？”
　　祁也低头靠着墙，什么反应也没有。
　　徐兴和又道：“我女儿已经原谅了她阿姨，你是不是没必要那么狠，就别……”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祁也睨着他，眼里都是蔑视。
　　徐兴和停下说话。
　　听他下一秒问：“你和谧谧说了什么？”

　　祁也从未体会过的各种情绪朝他涌来。
　　怕把她逼太狠，所以选择在那个离她最近的酒吧，她一定会经过那里，他想着远远看她一眼就好了。
　　现在想，他就是个傻逼，他为什么没在她家门口等，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为什么没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

　　祁也突然抬起头，一步步朝着徐兴和走过去。
　　徐兴和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气场震的退了两步。

　　嘭——
　　徐兴和被打倒在地，他不可置信看向祁也，“你敢动手？我他妈是徐且谧她老子！”
　　医院里闹出不小动静。
　　祁也表情狠戾，躬身攥紧徐兴和的衣领，照着他的脸发狠地凿了几下，然后拎起他上半身。
　　低声和他说：“我祁也从十四岁那年就知道你不配。”

　　蒋钦川眼看着，后来想想，还是伸手拦了下，这时候医护人员也赶来两三个进行制止。

　　祁也眼神很冰地垂眼他，突然松手，徐兴和摔了回去。
　　“乔凝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他语气很轻，几乎一字一句，“慢慢来，她，你，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徐兴和打了个冷颤，被医生扶起来，不知道什么走了。

　　—

　　徐且谧洗的胃，医生说安眠药的剂量还不算太大，只不过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上几天。

　　祁也整天整夜在这里守着，课也不上了，三天几乎没合眼，蒋钦川从警校过来，看到祁也这样，心里一惊，他以为祁也对徐且谧没什么真心，就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他看着祁也此时的样子，叹了声气，“去休息吧，我换你。”
　　祁也就只是坐在椅子上，他合着眼，但眼睫在动，被走廊冷光照着，清楚看到上面覆了层水。
　　“你……”
　　蒋钦川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在祁也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刻钟。

　　医生面露笑脸走过来，“患者意识醒过来了。”
　　祁也瞬间睁开眼。
　　医生继续说：“咱们要是想的话，可以进去探望。”
　　祁也早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站起了身，蒋钦川也随着站起。
　　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来回看了眼这两位男生，都长得异常出众，只是身上的气质不同。
　　她提醒道：“只能去一位。”

　　两人身体皆是一顿。
　　“你们……”医生看着他们，疑问：“谁去？”
　　祁也看了眼蒋钦川，两人视线对上，谁也没先说话。
　　那一秒钟，祁也想了很多。
　　“我。”他说。

　　祁也换上衣服，走进去重症监护室，看到床上的徐且谧，瘦弱小小的身子插满了各种管子，本来就小的巴掌脸都要没了，纤长的睫毛安静耷着，脸颊苍白。
　　他突然停住，不敢再上前。

　　梦重合了，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滋味。
　　五年前折磨他心神不宁的梦，在五年后的今天，应验了。

　　他眸光颤动，脚步有点晃的，一步步努力靠近她。
　　在坐到她身边，碰到她的手，还是温温热热的时候，他突然喉咙发酸，艰涩难忍。
　　“小猫。”他低低叫着，压抑哽咽，“很疼是不是？”
　　徐且谧眼睫动了动，微颤。

　　祁也更紧地攥紧她的手心，不停吻着。
　　伸手温柔的给她勾了下耳边的碎发，凑近后他就不舍得离开了，而是就着这个距离，哑声问：“你听的到对不对？”
　　徐且谧这次很安静。

　　祁也看了她好半响，垂下眸，“蒋钦川也来了。”
　　“……”
　　“你会想看到我吗？”祁也语气好低。
　　“……”
　　“想看到我，你就勾勾手指好不好？”
　　很久过去了，徐且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祁也自欺欺人地握着她完全听摆弄的手指，在自己手心勾了勾。
　　他目光偏执，低声道：“没办法啊小猫。”
　　“这次进来的是我。”

　　—

　　重症转普通病房的第三天，宋原和庾荔来探望，周笙带着小孩也来了。

　　徐且谧表情很怔，躺在病床上，眼神也有点滞，没有和人打招呼的意识。
　　祁也站起身，刚想动一下，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衣角。

　　这些天一直如此，她不说话，也不太理人，只黏着祁也，也不能说黏，她也不和祁也说话，就是身边要有他一直在。
　　祁也垂眸看着衣角上紧紧攥着的细白小手，心口快速地跳动着，重新坐在病床上。

　　他把她抱起来，到自己怀里，声音低低哄：“我不走，乖啊。”
　　徐且谧还是紧紧攥着不放。

　　宋原放下那些补品，刚轻咳了下。
　　徐且谧身子就一抖，祁也清晰感觉到，抬眸看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你们改天再看吧。”

　　周笙看了眼徐且谧，声音跟着放低，生怕惊扰到她，“不是说今天出院吗？”
　　祁也点了点头。
　　“那这怎么……”周笙想问，但看这情况也不合适，只好作罢。

　　一群人只能说改天再看，就都走了。

　　病房刚清净下来没一会儿，祁也喂着徐且谧喝了几口汤，她没说话，但手过来拿勺。
　　祁也没给，徐且谧抬眸，眼睛迷蒙地看着他，几秒后，很乖地张嘴等喂，祁也神色暗几分，在她喝完汤的时候低头亲了下来，很轻，很珍惜，像对待什么珍宝。

　　“想出院吗？”祁也亲完没有离开，眼睛依旧看着她。
　　徐且谧眨了眨眼睛，很乖地点头。
　　祁也低低笑起来，气息温热交缠，他声线特意压了很低，接近耳语：“那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加重了“和我”两个字，徐且谧还是点头。
　　祁也愣了下，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想不想再睡会儿？睡醒我们就回家。”

　　徐且谧就是很听话，慢吞吞躺下来，眼睛还在看祁也。
　　祁也给她掖着被子，突然被她伸手攥住。

　　祁也的心顿时软的稀巴烂，忍不住也没想忍，低身吻了吻她的眼睛，“睡吧小猫。”
　　徐且谧睫毛颤动的厉害，肩膀缩了一缩。

　　蒋钦川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他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我来接且谧回家。”
　　祁也没有马上直起身，过了好几秒，他说：“不用了。”

　　蒋钦川反应好一会，“不用？什么意思，那她出院住哪——”
　　他话说一半才想到，讶然：“你要带她回家？”
　　祁也淡淡嗯了声。
　　蒋钦川突然没话了，半响憋出一句，“你问过且谧，她同意吗？”
　　他又转头问徐且谧，“你真的要和祁也去啊？”

　　徐且谧看着蒋钦川，没几秒，闭上了眼，没有理他。

　　蒋钦川：“……”

　　祁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蒋钦川倒不是担心别的，经过这件事他其实很认可祁也了，他不觉得祁也会做什么对徐且谧不好的事情，就是……
　　“你带且谧回家课不上了？”他问。

　　祁也看了眼他，“你带回，有人照顾她吗？”
　　“……”蒋钦川一噎。
　　他妈蒋平淑正在外面出差呢，徐目欢压根不知道这个事儿，也不能让她知道。
　　还真没人。

　　祁也冷嗤了声。
　　晚上五点，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了，祁也终于带徐且谧回到隆礼路那个公寓里。

　　徐且谧从车上就睡着了，她一天很嗜睡，医生说她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就是精神上，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而且她现在正经历抑郁期，整个人蔫的不得了。

　　祁也把她抱到自己睡的卧室，想转身给她放洗澡水。
　　下一秒，就被她牵住袖口。
　　祁也一愣，慢腾腾回头看她，她不知道什么醒了。
　　莹润湿润的眼眸看着他，仿佛眼里就只有他，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枕头上，躺在他睡得大床上，身上盖着他睡过的被子，她一定身上也沾染了他的味道。
　　祁也突然心跳猛烈，比哪一次她不让他走都猛烈。
　　他盯着她的眼神很沉，转身单膝抵着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长驱直入，灼热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