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开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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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是一名刚刚结束选拔的普通士兵，以平庸的成绩被分配到驱魔关服役。
不知发生了什么，最近班长营长都高度紧张，稍微犯点错都要挨顿批。比如有天赵四打翻了水桶就被班长拎着领子吼了好几句。
“你看看你丫的连桶都提不稳，到时候真冲上战场怎么活？！”
其实赵四想说自己也杀过不少魔族，面对魔族总攻至少有点心理准备，不至于那么懦弱。
于是突然站在校场上，听着军事总长、统领、还是什么别的在那里激情宣讲时，他觉得自己的颤抖是兴奋所致。
黑云压城，大战将至。千万人一同宣誓，呐喊响彻云霄，震得人鼓膜发麻；大地也在共鸣，一致的意志引发战意，所有士兵不约而同地感受到血管里横流的冲动，微弱的强化无形间弥散开，激发本能中的暴力因子。
赵四握紧拳激动着，感受到了振奋。
“菜鸟，运气挺好！第一次上战场就碰到大场面！”他听到班长大吼着重重拍上他的肩，金属发出碰撞声。
“别现在表现得好，待会尿了裤子。”班长脸上露出嗜血笑意，转身训斥所有手下。“看看那边的小屁孩，一个二个都比你们这些大男人冷静！”
“丢不丢人啊！”
那边的可是猎魔团啊。赵四睁大眼，要让他和那些精英，那些联盟未来的高层比，怎么可能！
无论是资源还是天赋都远远不及……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班长用大斧使劲敲击盾面，也敲碎些许自卑。“这里虽然不比东南要塞待遇好，但是我们仍有机会。”
“该上了小子们。让那些畜牲尝尝……我们战士的厉害！”
号角已经吹响。
出关。列阵。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黑压压的，双方先锋部队狠狠撞在一起，打头的骑兵冲锋，坐骑将打头阵的魔族冲得七零八落，铁蹄冲击之下魔族身上零件掉了一地，化作血与泥。
游走在战士与骑士身边的刺客们则抓住机会贯穿敌人的弱点。
有的低阶魔族伸手妄图把人拽下来，很快又被迅速填上防线的战士拦住，补刀，干脆利落，战场上多出一具奇形怪状的尸体。
两边低阶战力差距不大，不过人类那边具有装备优势，钢剑铁矛轻松撕开魔族的血肉之躯，魔族五彩斑斓的血溅在盔甲上，就像特殊颜料染成奇异的画卷。
上方的空间则被魔法和召唤师的飞行魔物填满，同样混乱血腥，不时有倒霉蛋摔倒地上，被践踏、分解、杀死。不断重复。
比起人类军团强调的合作，各种低阶魔族偏好各自为战，反正都是被拉过来当炮灰的命，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某个缺衣少食的冬天，运气好活下去还能混得好点。
四阶及以下的人与魔战成一团，混乱与秩序共存，赵四就身在其中，被人类摧枯拉朽的攻势鼓舞着，他不断挥动手中的武器，一剑一剑劈在浪潮般冲上来的魔族身上。
“噗！”
重剑嵌进双刀魔肩膀里，卡住半个身体，赵四一脚踹在魔族丑陋的脸上顺势拔出武器。
“……第二十只！”他计着数。
“还活着呢小子！”班长依旧大笑着，手中大斧一划，砍飞想要偷袭的玩意。
“虽说干得漂亮，但是更要警惕。”趁着喘口气的档口，班长提醒道，“老子也在东南要塞念过书，知道暴风雨来临前最安静。我们收拾的只是喽啰，大的还在后面——”
“——来了！”
班长和赵四猛然抬头望某处。
那是数只庞大的怪物，不分敌我凶悍地撞过来，它看见什么就用獠牙掀飞什么，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场清出一条路。
在它的背上坐着擅长施法的魔族，口中不断吟唱着法术。元素波动，轰击那些被挤开、被撞飞、失去平衡的人类。
“这是敌方的骑兵冲阵。”赵四想起自己在训练营学到的知识。
可战场上走神是致命的。他还没有所动作，怪物已冲到眼前。
好快，来不及反应！
“快躲！！！”
巨力从一侧传来，赵四被班长使劲拽开，险而又险地与冲锋的魔兽擦肩而过。
可班长没那么幸运，他摔倒在地，恰好就被魔族法师补了一发魔导炮。
“啊啊啊啊啊——！”攻击贯穿肩膀处的盔甲刺穿血骨，饶是意志坚定的汉子也耐不住痛苦发出惨叫。
班长……班长！
赵四这才回神，他爬起来紧跑几步冲到班长身侧。
血。人的血红得刺眼。赵四没受伤却觉得自己的血也流了出来。一股热意冲上大脑，昂扬战意尚未散去，两相作用居然冲散了他的不安。
“傻小子别过来，不碍事！”班长挣扎起身，想拦住他。
赵四没听到，他只是听着整耳欲聋的心跳。
他握得住剑的。他比任何一次都认真地握紧剑柄。
那只巨兽背上的法师已经调整法杖的方向准备冲这儿再来一发。比起跑掉，更重要的是防住下一击——
“借过。”
他听到这样的声音，音量不大却格外清晰。接着一道身影轻巧地越过他，魔族法师的攻击就在这时到来。
“危险——”赵四下意识大叫。
那道身影不躲不避，不偏不倚，直直向前。然后赵四看到那个人只是做了一个动作：挥臂。
没有使用技能，力度轻飘飘的，毫无危胁。可那魔族术士发出的能量波动却被化为两段。那人字面意义上的用剑斩开了攻击！
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魔族法师也意识到问题，它直接命令坐骑掉头，准备让这个突然蹿出来的人类承受可撕碎钢铁的冲撞。
巨兽喘着粗气前肢刨地，再次加速。
那道身影似乎不觉得巨兽有多难解决，只是迎着体型大数倍的敌人再度挥剑。
这次赵四看得清楚，那人动作幅度大了些，剑光顺着斩击方向沿着巨兽关节处闪过，血液从巨兽腿间飙出。
于此同时，一道光元素波动从远处横跨而来，精准命中魔族法师的脑袋。毫无疑问出自于人类魔法师的手笔。
“膨！”
巨兽失衡向左侧翻滚，压到不少路过的双刀魔。那条挨了剑的腿膝盖以下消失不见，截面平整光滑，骨骼和肌肉泾渭分明。还没等巨兽哀嚎挣扎，阴影中爆发的杀意等候久矣，刺穿喉咙彻底剥夺了它的反抗能力。
“这里有伤员。”被护卫着的年轻女性牧师赶到班长旁边，顺手放出两个治愈术。光芒柔和下班长的伤势肉眼可见变好起来。
片刻间血就止住。班长惊异非常，不仅只来源于身体的恢复。
“牧师上前线？难道……是驱魔团吗？”班长愣了愣，问道。
“是的。”年轻的女性牧师回答，转头看向某个最先赶到的身影。
班长和赵四也顺着目光看去。
那居然只是个孩子。可与她稚气未脱的脸形成鲜明反差的，是沉稳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灰色眼睛。既不冷漠也不狂热，身在战局中却如旁观者般平静地打量一切。
赵四突然打了个冷战。
“后撤50米去下一条战线。”那孩子说，“这里交给我们。”
……
双刀魔、狼妖、低级禽魔，配上复数种族魔族骑兵。
这是开战到目前为止魔族拿出来的配置。如果要拿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一定是“常规”。乍一看还以为又是普通的魔族袭扰，依靠堆数量和人类打成五五开的那种。
各族之间依旧各自为战，主打一个谁也不服谁的混乱。但是——如果人类方面不清楚魔族的意图，依旧采用旧有骑兵冲锋再迂回的战术，就有可能中计了。
趁主力出关后，搬出魔神直接堵死返回的路线，使人类联军腹背受敌自乱阵脚，再一举歼灭。
大概魔族那边是这么计划的。因为魔神会出手没有必要耗费高端战力，所以干脆全搬上繁殖速度快的低阶魔族填充战线，顺势伪装成菜鸡互啄来降低警惕。
失去「白剑」碎片这一高效的攻城手段，魔族的战争意图从重创驱魔关转为削弱人类军力，这可以理解。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弯弯绕绕地变得和预言里一模一样了。
现实与预测差距那么大，按理来说事件发生的基本条件都改变了，为什么有时候还会出现同样的结果？这种现象出现的依据又是什么？难道因为它是“大事件”么？
在支援的路上，夜悠短暂地腾出脑子分析着。
受制于“不能把预言告诉别人”的缘由，夜悠无法与他人交流这些看法，在刺客圣殿眼皮子底下传话又不方便。只能等到几个月后回东南要塞与殿主面对面谈话。
当初殿主告知她预言内容时太突然，她对此还有很多疑问——尤其是在她给出回答时，殿主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故事。
夜悠明白殿主之所以这么做，用意肯定不止“验证”和“打探情报”。还有在此之下的深层原因。
好烦。她由衷叹道，旋即强行打断想法。
她经常想着东西思绪飘到远处。不及时拉回来就会误事。
集中注意力，你可是在战斗，其他都是浮云！现在需要做的只有：
一、打赢这场战争。
二、完成猎魔团考核并升入将级。
三、继续收集情报。
只有这些，仅有这些。她对自己说。
夜悠深深吸气，将呼吸自然调整到最适合自己战斗的频率，然后挥舞单手剑扫清障碍。
“方竹，我们的位置在？”解决魔族骑兵后她问道。
“大部队右侧前部。”
召唤师方竹的眼睛微微发亮，他依旧负责借用召唤兽的视角纵览全局确定方位。
“团长，二团离我们不远。要过去汇合吗？”方竹的视野里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其中之一在混乱的战场中遥遥与他对望。他立刻认出那是二团团长圣采儿。
“已经到这里了么。”
按照开始各猎魔团的分布表来看，目前他们士级一团接近侧翼最前方。
出于对后方的保护，也防止魔族绕后包围军队，人类方面抽调了六支实力不弱的士级猎魔团去后方护卫撤离线路，仅留四支负责突击。
一开始军方是准备让编号前四的猎魔团全部冲上去的。由于攻击力出色，夜悠的士级一团和圣采儿的士级二团自然承担了前线打击的任务，可到了士级三号和士级四号时，夜悠却顶着指挥官的压力提出异议。
“就如您所言，这场战争一旦断了补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能派遣阵容齐全的猎魔团将撤离线路护住，那相当于拯救了冲锋的所有人，是人类的英雄，联盟必定更加看重。”
“军部预测过，后方会遇到更多敌人袭扰。”她在“更多”上加重咬字。
“我深知自己猎魔团的局限性，因此我抖胆建议，将更擅长防守、组合更优的士级三号、四号猎魔团调至后方协调防守。这样既可以增加保障，又不耽误杀敌立功。”
三号、四号猎魔团均是骑士带队，属于传统的、能保下限的队伍，且实力不弱，比起成份奇奇怪怪的前两个团确实是最好的引援人选。
指挥官谨慎地观察着三号与四号猎魔团里那几个二世祖的表情，确认没有任何不虞后终于同意了修改计划。
夜悠也为此舒了口气。她这么做原因无它，仅仅想要减少某只魔兽暴露的可能性。
要是没有预言，谁知道士级四号猎魔团团长龙皓晨的那只魔兽“伙伴”，拥有毁天灭地的潜力呢。
这对魔族可是一张“王炸”，越晚被发现越有威力，夜悠自然是想拖一拖时间的。
当然，要是暴露了也无所谓。反正最后有骑士圣殿兜底也不会死人。
不过，把士级四团换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又加上几个七阶骑士领队和驱魔关刺客的暗中保护，他们应该不至于落到需要拼命的地步。
后方的福就不同享了，还是前面的难更适合我。
“走吧，去找圣采儿……他们。”夜悠这么说着，尾音上扬，笑得莫名奇妙。
大概因为她想要和某个她在意的人，并肩作战吧。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