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世界冒险指南》Basilic

4、第 4 章

　　地面，游行发生的越来越频繁，参与人数越来越多。

　　各个地区的游行队伍像一根引线，所过之处火势蔓延。

　　深夜，领袖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此刻，这位决策者承受了太大压力。

　　助手在做简报。

　　“新闻发布会已经不起作用了，民众情绪太过激烈，各大新闻媒体也在调转口风。”

　　“民主党派发言人昨天的街头演讲，再次提出了要摧毁方舟号的言论，民意调查显示，他们的支持率正在飞速递增。”

　　“商会那边正在大肆收购C区的土地，他们已经做好了在方舟号消失后，迅速开始开发重建的准备。”

　　“商会会长预约明晚与您共进晚餐，正在等待您的答复。”

　　新世二十年，人类社会在废墟上重建不久，这代领袖的统治显得有些无力。

　　各个组织像鬣狗，心照不宣的推动、激化矛盾，各显神通，企图从这个新世的第一件大事中，撕下最大的一块肥肉。

　　领袖重重地靠向椅背。

　　“拨信息部部长。”他对助手说。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的人也还未下班。
　　“信息破译的怎么样了？“领袖的情绪有些低落。

　　两年前，随着通讯技术的逐步恢复。地面接收到了来自方舟号的特殊波段信息。
　　但漫长的地下生活，飞速倒退的科技水平，使他们一直难以准确破译信息的内容。

　　最开始，接收到信息的频率是一个月一次，后来是三个月一次。
　　直至近半年来，再也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我们还在做多方向的尝试，方舟号的通讯装置是大灾年前的设备，信息内容也采用了特殊的加密方式，我们的通讯技术水平退步的太多了……”

　　说到最后，信息部部长的声音也有些沮丧。

　　换届在即，
　　这天，领袖拿到了最新的民意调查。
　　上面显示的民主派的支持率，首次超过了自己。
　　民众情绪逐渐失控，竞争对手又步步紧逼。
　　他妥协了。

　　这个月的例行议会，摧毁方舟号的提案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很快，以90%的支持率迅速通过。
　　地面的人类似乎久违地回忆起了先辈们对背叛者们的愤怒与仇恨。

　　摧毁方舟号，似乎势在必行。

　　具体方案很快出炉。

　　新世20年6月20日，由B军事基地发射三枚定向导弹，定点攻击方舟号的中心能源舱。

　　地面的人类并不认为，简单的三枚导弹，可以摧毁他们处于科技顶峰时，全力造就的方舟号。

　　第一轮的攻击，在他们看来，只是试探，接下来多轮攻击的方案，正在准备中。

　　方舟号下方的居民被逐步撤离，时间很快来到了导弹发射的这一天。

　　领袖在办公室内坐立难安，他深知这个决定会造成的伤亡，但为了保全自己，他别无选择。

　　城市周边的山坡上，也逐渐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观赏由方舟号点燃的世纪焰火。

　　第一发导弹，在方舟号的中心位置轰出了巨大的豁口。

　　第二发导弹，引发了连环爆炸，方舟号上出现了巨大了裂痕，火势蔓延开来。

　　第三发导弹，方舟号彻底解体，像宇宙下的一场雨，尘埃、零件，如流星般洒向地面。

　　山坡上的人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这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结果。

　　方舟号，那个人类历史上顶尖的科技造物，那颗曾经承载着人类希望的启明星。
　　就这样在他们眼前，猝然解体、坠落。

　　有人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有人看见了随方舟号解体，而一同坠落的无数尸体，像一颗颗坠落的星星。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偶尔出现的哭声像夏季夜晚恼人的蝉鸣。

　　一周后。
　　信息部部长面对媒体，实名举报领袖。

　　他声称在导弹发射前一小时，信息部破译出了半年前方舟号发送的部分信息，其中一个被破译的词是：
　　——“同胞”
　　在这之后的一小时内，他多次拨打领袖的电话，试图阻止导弹发射，但均未被接听。

　　在山呼海啸的民意中，领袖下台，一天后被捕入狱，罪名是“背叛国家”。

　　紧接着，民主党上台，信息部部长升任副总理。

　　一个月后，方舟号坠落造成的硝烟彻底平息。
　　官方组织将涉及到的区域排查多遍，带走了有价值的东西。

　　随后，政府发布公告，解除了封锁。
　　官方要求本地居民自行清理损失，按流程向当地政府申报赔偿。

　　这天下午，小女孩余月也和父亲回到了这里，自己曾经的家。
　　走在似曾相识又破败不堪的街道上，女孩有些难过。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似乎梦醒了，她仍旧能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金属堡垒。

　　突然，她发现路边有一个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东西。
　　挣脱父亲的手，她跑过去将它捡起。

　　余月念出了上面的小字：
　　“曙光小学五年一班段嘉明“
　　看起来像一个校牌。

　　小女孩不解的问父亲：“爸爸，我们这片有一个曙光小学吗？我怎么不知道。“

　　在父亲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后，女孩随手将校牌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重新拉起父亲的手，走向家的方向。
　　一大一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随着时间推移，新的话题层出不穷。

　　地面的人们似乎逐渐忘记了方舟号。

　　秋冬之际，世界各处突然点簇式地爆发流感。

　　起初，人们并未在意。

　　直到十月十五日，有医务人员声称，流感发展到后期，会逐渐显现出TR-Ⅰ病毒感染的症状。

　　文章的末尾附有一段视频，像是医院的监控。

　　视频里，穿着病号服的人突然冲出病房。

　　他瞳孔全白，脸上满是皮肤撕裂的纹路。手指没有骨头，干瘪的肉条随着奔跑而甩动。

　　他一冲出病房，就将路过的护士扑倒，狠狠地啃咬住护士的肩膀。

　　随后，他被周围快速冲过来的人控制住。

　　被拉开之际，他已从护士的肩膀上撕咬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护士摊在地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随后被同事带走处理伤口。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底下的评论在飞速的刷新。

　　官方暂未回应，网上有更多人站了出来，说自己周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

　　下午四点，官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证实了事件的真实性，并将其命名为TR-2病毒.
　　发言人最后补充，民众无需恐慌，事件尚在控制中。

　　发言人的话毫无作用，社会还是乱了。

　　人们开始罢工、屯粮、闭门不出。

　　有人提出了效仿当初方舟号的计划，无人响应。
　　大家都知道，这个才重建二十多年的世界，完全没有能力再造一艘那样的金属堡垒。

　　神学家开始冒头，声称病毒是方舟号上的亡灵带来的惩罚。

　　被洗脑的人走上城市最高的建筑，一个个跳下，祈求赎罪。

　　一个月过去，冬天来临了，病毒却仍旧在蔓延。

　　所有城市都关闭了出入口。情况逐渐与大灾年时期接近。

　　人类开始准备效仿先辈搬入地下。

　　新世21年6月，仅存的人类已全部分批搬入地下基地。

　　走进那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通道前，余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天空。

　　她稚嫩的脸上满是憔悴。最近，可能是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她开始频繁做梦，记不清梦境的内容，每次梦醒都满身疲惫。

　　烟雾弥漫，看不见蓝天，看不见方舟号。

　　这一次，她要自己走，父亲已永远地长眠在了城市的某个角落。

　　周边都是同样失去父母的孩子，这一次，余月清醒的知道，这不是梦。

　　……
　　人类抱着希望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等待着下一个漫长冬季的来临。

　　时轶骤然惊醒，猛地坐直身体，表情格外僵硬。

　　梦醒的那刻，她似乎透过阴暗的天空，透过层层硝烟，对视上了那孩子的眼睛。

　　明知这只是梦境，时轶仍旧无比愧疚于自己的无力。

　　在导弹发射的那一刻，她试图做些什么，想要大声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沉默地看着事情发生。

　　此刻，在时轶看不见的屏幕里，有弹幕飘过。

　　【哇，在游乐场停止干预以后，386场游戏里的人类还是自我毁灭了呀】
　　【人类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种族】
　　【好像有新的游戏设施出现了，386场游戏会重启吗】

　　时轶平复了自己急促的喘息。

　　庄灵无视弹幕的内容，给时轶递上了一杯温水。

　　“还要继续吗？”庄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时轶抬眸，额头上还有未干的汗水，她直视着庄灵的眼睛。

　　“庄医师，帮我，我想要，参与我的梦境，掌控我的梦境。”

　　庄灵笑了，不掺杂任何意味的笑。

　　“好。”她答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庄灵详细地向时轶讲解了各种梦境的类型，教时轶如何寻找梦境的矛盾点与逻辑链，以及如何参与到梦境中去。还贴心的将一些注意事项发到了时轶的聊天软件上。

　　时轶以前从来没有查阅过相关知识，也就无从得知，庄灵教授的内容并非蓝星上的知识。

　　咨询结束，庄灵再次将时轶送到了诊所的门口，这次，她一直注视着时轶离开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道路尽头。

　　待时轶走远，庄灵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开启游戏结算。”

　　随后，她报出了一串特殊的序列号。

　　只有庄灵能听到的电子音响起。

　　“C289游乐场，第563次游戏，梦境编号001，开始结算。”
　　“主角设施参与度-0%，评级-旁观者。玩家参与度-0%，影响力-2%，无经验与星币加成，请玩家继续努力。”

　　庄灵面上看不出情绪，用意识关闭虚拟面板，她转身回到诊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