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两半球》金鱼粘液质

4、激素监控

　　这四天里，每天会有工作人员送三餐到中心训练场的休息室，新生们按照《秩序册》要求，取各自的食物回房间用餐，除了上厕所以及洗漱等必要需求外，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休息室，互相交流几乎为零。
　　为什么《秩序册》极力避免新生们相互接触。
　　温江明认为，是分班考试的需要。
　　她听着隔壁传来哐哐哐的训练声，本来这位连临时抱佛脚都懒得抱的栗发女孩，也莫名跟着隔壁的节奏开始做一些体能训练。
　　她按照自己的需要，前三天做恢复训练，最后一天做拉伸等柔韧和小肌肉群激活，在四天时间里勉强找到了点状态。
　　8月15号当天，温江明跟众人换上运动服装，心情忽上忽下，周围越来越多的新生走出房间，像举行仪式一样背靠自己房间门席地而坐。
　　大家保持安静，紧绷的环境让温江明莫名焦虑。
　　8:30，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走入休息区温江明听到他说：“一群新崽子们的气味，孩子们，跟我来。”
　　学生们很有秩序地由远及近走来排队，由他带头走下阶梯。
　　众人依旧无言，只有唰唰的脚步声混杂着一些衣物的摩擦声。
　　这就是ST学校的驯化。
　　从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到出入战场的战士，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道又一道的驯化，直至规矩深深地印刻在众人的脑海里，不用思考就会下意识做出符合规定的反应。
　　会疯掉的。
　　温江明又想起渡的话：“从ST走出来的人，有谁不疯呢？”
　　学生们从楼梯走下，来到训练中心一层，排队领取“分班考试规则”，如流水线一般，个个面色僵硬紧绷。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放松点，小战士们。”
　　男人年轻而英俊，浑身上下透露出矜贵的气息，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入内，新生们的注意力聚集在他身上，移不开目光。
　　“你们好，我是这一届分班考试的主考官，也是豹班的副主任，安德烈。”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新生，温江明与他对视的刹那，没有理由地产生了一丝不自信，连她自己也分析不出为什么。
　　她转而看向其他老师，在人群的末尾找到一个双手插兜的身影，修长而随性地整个人倚在墙上，有脱离教师群体的趋势，是时絮女士。
　　她不清楚时絮是否也认出她，等到安德烈讲话结束，她走到一片空地上开始阅读“分班考试规则”。
　　所有测试均在“中心训练场”完成。
　　分班考试分为“专项测试”与“综合测试”两大板块。
　　9:00开始，每个学生都要完成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后至15:00为专项测试时间，学生们自主安排“体能、速度、耐力、爆发力”四项测试顺序及中途休息时间，进入指定场地完成测试。
　　15:00至20:00为综合测试时间，学生至二楼的特训区抽签完成分组形势的综合测试。
　　21:00，新生分班完毕，带上所有物品前往宿舍区入住。
　　由于大家整齐地分排排列，温江明注意到，今年西白国的ST新生人数在400人上下，如果均匀分成四个班，每个班人数在100人左右。
　　解散指令被发出，新生们个个紧绷，连走路时都会控制自己的动作。
　　说是身体检查，温江明按照手册指定前往4楼，却看到一个个临时分隔的隔间，空气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新生毫无防备地被分散带入等候室，温江明的这一间一共进入六人，每人带着各自的身份卡等待叫号。
　　紧张、不安的情绪在发酵。
　　第一个进去的人没有回来。
　　十分钟后，第二个人被叫到入内。
　　温江明是第三个。
　　她刚把门关上，迎接她的就是一张铺着蓝色薄膜的台子，台旁站着两位带手术帽的医生，另一边坐着一位护士，接过温江明的身份卡进行感应登记。
　　她没有在房间内看到其他先入内的新生。
　　“父母不详？”护士熟练地操作电脑，不时有滴滴声响起。
　　温江明一边随着她的指示站上旁边的扫描仪，根据机械声音提示接触金属感应器，一边回答：“我是被收养的。”
　　“清楚母亲的身份吗？是全人类还是半人类？”
　　“……我不知道。可能是半人类。”
　　“可能？”
　　温江明的脸在一瞬间唰地红了：“抱歉，我不清楚。不过收养我的人说，我小时候经常呃，“呜——”这样叫。”
　　“没事。”护士拆开一块精密盒子的包装，“过来录个指纹，再签名，鞋子不用穿了。”
　　机器扫描完毕，温江明的手被护士按到盒子的感应区，她的拇指瞬间被什么东西刺破了。
　　可能是采集血液。
　　几秒钟后，护士拿起她的手，递给她一支笔：“在上面签字。”
　　温江明看到厚厚一沓合同。
　　“回去有的是时间看。反正进入ST组织，必须签字，合同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
　　温江明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匆匆签字，最后被告知躺到台子上，她这才看到台子另一边的移动工具架上放着刚刚拆封的注射器。
　　温江明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
　　这时，那位护士已经打开了那只黑色的精密盒子，递给台前的医生。
　　医生用挺粗的针头抽取盒子里的那瓶注射物。
　　“等一下。”温江明突然抽回手。
　　护士和两位医生都在一瞬间停下，三双眼睛一齐看着她。
　　温江明皱眉：“我刚刚在合同中看到，半人类信息素监测装置，有两种选择。”
　　一种，就是她即将要做的，在体内注射超微型机器人，就和打疫苗一样。这种方式隐形、舒适，上亿枚监测器扩散至全身。
　　另一种，是皮下安装。
　　这种方法是在皮肤下埋入一枚固定的监测片，不会扩散，各方面性能都差些。因为技术提升，这几年已经逐渐被注射方式取代。
　　“我选择埋入式。”
　　医生盯着她良久：“可以。
　　它下一届会被淘汰，估计你是最后一个用它的特质者。
　　右利手，是吗？”
　　温江明点头，下一秒，她看到这位医生对她的左臂消毒，然后注射麻药。
　　有点疼，但是温江明不怕疼。
　　她看着麻药注射入体内，注射的位置让她想起莱莉女士前几年做的避孕皮埋，就是在大臂的这个地方。
　　医生把黑盒子内的另一个用密封器皿装着的东西拿出来，取下无菌包装。
　　五分钟时间，温江明的手臂上多了一处固定贴，她拿着身份卡和合同从后门出来，活动一下左臂。
　　有点酸胀，但没什么。
　　麻醉区域很小，触碰上去，那片肌肤没有痛感，不影响整个手臂的活动。
　　从她被叫进检查室，到从后门出来，一共15分钟。
　　温江明回中心训练场一层，找到“体能”测试区。
　　按照她的规划，她完成单项测试的顺序为体能-爆发力-速度-耐力。
　　她最不擅长的是耐力，于是田忌赛马般地放在最后，也是最没力气的时候。
　　她的爆发力较好，放在第二个测试。
　　第一项体能，就当作热身了，为第二项爆发力做准备。
　　第三项为速度，她在下午的状态会比上午好，中间隔着两个小时的午休，期间她可以做些拉伸。
　　“体能”测试区里摆着几十辆训练单车。
　　她来得不算晚，有几辆单车空着。
　　测试教官为她绑上金属感应装置，紧贴前胸下方。冰冰凉凉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解释。
　　“盯住显示器。
　　踩下去。”
　　温江明听她指挥，开始踩单车。
　　“重一点、再重一点！”教官看着手里的监测器，语气逐渐高扬。
　　温江明一边踩，一边思考情况。
　　“好好，就这样。”五分钟后，教官说，“看着那里，把数值尽量平稳维持在5，直到我来叫你停。”
　　教官拍拍她的肩，走向别处。
　　单车数值：5
　　对于温江明来说，这个力道不轻松，但也不至于到冲刺般死命放手一搏的程度。
　　脚下轻慢一点，数值就掉到4，然后她加重力量，数值瞬间涨为6。
　　花了两分钟，温江明渐渐掌握力度，呼吸也平稳下来，她感到自己的力气逐渐平均分配到每一时刻，踏板均匀地画着圆。
　　她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
　　从容不迫，不紧不慢。
　　周围逐渐有学生进入，像她刚进来时一样绑住感应装置，在教官们的指挥下踩单车。
　　有些人是“3”，大多数人为“4”和“5”，她也注意到一位大块头被要求踩“7”。
　　周围陆续有人被叫下单车，温江明这边迟迟没有动静。
　　她的状态越来越出神入化，单车测试对她来说还挺有意思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又注意着自己的的身体，思绪绵长而稳定。
　　一个小时过去了。
　　周围人已经完完整整地换了一批，温江明还未被叫停。
　　她见一边给她系装置的教官和另外几位教官聚在一起，似乎终于想起她来，讨论到：“差不多了，让温江明同学回去吧。”
　　接着过了几十秒，她的教官让她慢慢减速，缓缓停下来。
　　“你的心肺功能很好，一直没身高到达停止值。现在，你放松后再坐下来，监测器降到70立刻来找我。”
　　温江明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金属感应装置的作用。
　　她接过自己的监测器，首先走到一旁和自己一样盯着监测器的考生堆里，将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保持着放松状态，注视显示屏。
　　82、80、83、80……
　　显示屏不断变动着，三分钟后，降到70，温江明率先离开考生堆，她把手中的感应监测器还给教官，教官再次记录时间，最后拆下她绑在胸前的金属感应装置。
　　从教官的表情来看，她做得很好。
　　温江明认为自己选对了。
　　刚刚做完手术，骑单车对于手臂力量要求不高，而只要进入状态，她没有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