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马甲比较烂尾》冰镇火炉

5、我之为我

　　见琴酒走了，拉娜唯松了一口气。亚瑟围观了一会，看着她：“你祸引东水到朗姆身上，是有已经确定他捣的鬼了？”

　　“完全不确定。”

　　亚瑟懒散地一笑：“唉我就说，有他什么事啊……”

　　“……不是还真没他事啊。我从小到大选择题就没蒙对过，怎么现在还能Q歪来？”

　　“废话！他闲的？你现在算是捡着了，今天晚上八点前闹不明白，琴酒和朗姆还有BOSS得一齐把你拿下了。高兴吧。你看看你走的一步什么破棋啊！”

　　“——那也没办法啊！我管谁的黑锅呢我有谁泼谁，这是必须争取的时间。”

　　“……今晚八点。”亚瑟看了看墙上的表，“你还有十个小时。加油加油！你应该不会是我手下第一个刚落地还没碰到江户川柯南就打出复活甲的……吧……？”

　　“哇塞你还敢说！”拉娜唯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你上嘴皮碰下嘴皮搞定了，有没有睁开眼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红方红方一落地安室透跑来手脚不干净我的箱子，黑方黑方回来给谁调酒都不喝，还有个闲的没事干的财阀这一脚那一脚和稀泥，赤井秀一还有仨同事呢我的呢？”

　　“你冲我发火没用。”亚瑟说，“反正你要是打出复活甲了就打，大不了老老实实经营你那个红方的号子，就当重新当人——”

　　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跑路了。

　　拉娜唯气的心梗。但是再心梗也得上。她自暴自弃地抓出镜子，开始捏脸——物理意义上的。汐华真理应该是什么表情，又可以做什么表情？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的身形是什么样？她站了起来。挺直脊背，抬起下巴，提起眼角，舒展眉头……我得这么笑。

　　镜中的女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该说是一百来岁了吧。光从神态上来看，仿佛青春年华又降临在她的身上。然后黑色的柔顺的长发逐渐变成蓬松得像蒲公英一般的白色短发，纯黑色的双眼变成明亮的血红色，不属于这个空间的阳光逐渐笼罩了她……

　　在切换到汐华真理之前，拉娜唯想起了什么，最后用波士力娇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To Bourbon / Scotch:

　　记得在松本俊一面前装成便衣警察行事哦。 ]

　　本身确实是卧底警察的降谷零、诸伏景光：？

　　对，对吗？不对吧？不对吗？

　　不管他们怎么想了。拉娜唯已经火速切号，顶着汐华真理的壳子上船。

　　站在金色的日晖中，游轮闪闪发亮，迎接着午时海上的暖风。巡视大海，那会让人产生在巡视这片天空的错觉，像巡视自己的资产那样。黄金的天空蔚蓝如地中海。有些人曾对松本家族为什么要在大海上的游轮投入这样大资金而产生疑问，但现在明白了：在足够宽阔的地方，会让人相信天堂是可以被他登上的，世界是可以建立在云彩上的。而与此同时，宅内某个富丽堂皇的展厅内则即将在几天内开展一次演奏会——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热爱着享受音乐。不如说它与一次常规但足够盛大的社交聚会也并无差距。或者说，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来参加演奏会，又有几个是为了扩展自己的资源与人脉？相较而言，连只是不懂得音乐的人纯粹地来看看热闹，开开眼界，也变成可以被原谅，甚至被推崇的事了啊。

　　——至少铃木园子带着自己的好友还有好友的两个挂件（原话）挥舞着钞票挤进还在排练的演奏厅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样的话。吉成道声——《拉美莫尔的露琪亚》，歌剧的男中音阿斯顿勋爵的饰演者叹了口气，中断了吟唱。与女高音露琪亚的饰演者无奈地笑笑。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铃木园子当然得带着朋友上去凑凑热闹。有时候这些戏剧演员台下的事可比台上的事精彩多了。不过听了一阵子，事情的真正矛盾似乎集中在一个没来的人身上：星野季沙，首席小提琴手，不愿意来为这段歌剧配乐。

　　具体情况是这样：考虑到这次的演出确实不算正式，这段歌剧又是本次演奏会的大头，星野季沙真正的独奏曲目《魔王》的热场，几个比较主要的演员在沟通后，决定与露琪亚的饰演者岩田爱辉在表演时将其中一段唱段《香烛燃起之时》替换成《女神之舞》删除电子音配乐，改用两把小提琴。其中一位自然同意了，另一位——也就是星野季沙，却否决了。

　　其实这不算非常突兀的改编……大概吧。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因为《女神之舞》的前半段彻彻底底就是《香烛燃起之时》的原曲，两首歌的区别在于，法国配乐大师埃里克·塞拉在原曲后添了段花腔改为《女神之舞》。岩田爱辉本身的基本功相当好，只是作为新人，镁光灯总是照耀不到她的身上。大家也是好心，决定为她量身定做一段炫技桥段。说的不太好听的，现在的人不光缺少完整地观看三幕歌剧的耐心，其实连听三分钟的歌都不太愿意了。如果能把岩田爱辉的花腔单独做成一段视频发在网上，至少还有人肯来了解一下。

　　做出这样的改编，与原剧目会产生违和感，是不可避免的。他们也只能尽可能让一切变得自然。考虑到埃里克·塞拉的《女神之舞》的配乐是电子音乐，与原剧画风太不统一，剧团考虑后，将伴奏改成小提琴。刚好在叙事段和炫技段之间有不小的空档，谁要是能做好衔接，未必没有出头的机会。剧团本身是求稳，希望一位技术高超的小提琴来做衔接；但第一备选星野季沙完全不肯，只好求助于自己团的小提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位小提琴总是差一点。

　　【……所以这次的剧场版是m17加m12？绝海的侦探加战栗的乐谱？】

　　【不太可能这么简单吧？费劲重置，多推出一个剧场版，只是为了搞个主线不粘锅？】

　　【万一又是圈钱的呢。剧场版毕竟有另外的编剧，不妨碍推主线的。】

　　【那也不成啊，绝海的侦探和战栗的乐谱哪个票房高了？】

　　【我去查了。现实中确实有《香烛燃起时》这首曲子，也的的确确是《拉美莫尔的露琪亚》的配乐。埃里克·塞拉同样确有其人，而《女神之舞》则是电影《第五元素》的插曲】

　　【什么第五人格？哪里有第五人格？】

　　【……5pssw】

　　【啊啊啊啊啊啊大人明鉴啊，第一我不玩第五人格，中间忘了，总之第五人格启动！】

　　【退一万步说，难道这次的船上死人第五人格不该负百分百的责任吗？】

　　【退十万步说，难道这次的船上死人冈易不该负百分之一千的责任吗？】

　　【退的有点多了快回来】

　　【哦顺便一提，我大概找到这次剧场版用的改编《女神之舞》的原型了。网页链接《拉美莫尔的露琪亚》.mp3】

　　【按照现实中的《女神之舞》来说……确实是电子合成。因为那首歌的花腔部分男的上不去女的下不来，埃里克·塞拉写的时候完全不考虑歌手死活，写了个人类没有的音域，可能世界上只有海豚能唱】

　　【哪怕是后来改编了，能拿肉嗓挺的也是VITAS这种天才中的天才啊】

　　【V唱的不是高弱吧？】

　　【但是按照咱们死小的世界观……】

　　【岩田爱辉，刚出道第一次唱女主角的新人，能唱赢海豚，能唱VITAS改编前的电子合成版本……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不说战栗的乐谱还批发绝对音感，而且咱死小男主美美占一个】

　　【哦对！说起来小提琴……】

　　【柯南是不是要上去拉小提琴了？】

　　【还真是战栗的乐谱啊！快进到柯南换礼服上台配乐】

　　他不会的。

　　汐华真理在角落的黑暗中靠着，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很遗憾。他没有绝对音感，只能感觉出那个小提琴手的技术有一点粗糙了。看了看弹幕，倒是没有什么音乐大师杀出来指出问题……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想也不可能吧。目前还是一群活泼的观众在兴高采烈的期待柯南表演节目，其心态和过年看亲戚家小孩转圈圈差不多。个别嗑的起劲的还暗戳戳蹲一手柯南当着小兰面掉马。

　　所以才说他不会轻易上去拉小提琴啦。你们会想到他有掉马的可能，他就想不到吗。

　　……但是我会啊。

　　好歹67年那个版本我也是现场听的。

　　在游轮上修筑这样大的演奏厅，几乎是教堂一样的演奏厅……抬起头，能从穹顶的天窗看见风起云涌的天空，看见灿烂的阳光下仿佛在燃烧的云层。

　　汐华真理走了出来。同时心里急急忙忙地捅亚瑟：打光！美颜！别太糊了！你敢崩成原版列车篇波本出现我就把你当小提琴拉……亚瑟凉凉地回他一句：你别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复活甲启动了吧？

　　我讨厌你。

　　但汐华真理还是照样走了上去。反正，反正只是练习。要不让我试试？

　　“你需要铺子吗？抱歉，我手写的，你可能会看不清楚……”

　　小提琴立刻开始翻琴谱，被阻止了。

　　“不用啦。”汐华真理笑着说，“我在这儿听了你演奏四五遍，已经扒谱了。”

　　反正作为不完全的内行来说是及格了。当然，拉娜唯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要另说……他接过小提琴，眉宇之间不设防地舒展，双眼紧闭。岩田爱辉随即跟上，几个段落相互辗转纠缠，难舍难分，追逐接洽。优美深情，格外动人。顺着照耀下来的阳光，汐华真理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金。他运弓揉弦挑不出错漏来，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说不好他想了什么，或者没想什么。

　　江户川柯南在看你呢。

　　我知道。

　　那个孩子的目光在镜片后像钢笔一样精准又细致地勾勒汐华真理的轮廓。

　　某个瞬间，汐华真理睁开眼，投去一瞥。

　　转瞬即逝。

　　一曲终了，他放下琴弓。且不论铃木园子在台下怎么犯花痴吧，江户川柯南倒是一下站了起来：“我知道哪里不对了！这把小提琴的音不太准！”

　　……其实不太敢说。汐华真理真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