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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她和萨摩耶 ...

  •   周黑雨回到教室里,这是深秋难得的好天气,陈漠河的身影笼罩在正午的阳光之下,泛出了金黄的毛边。

      周黑雨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繁杂的念头纠缠,她坐回座位,扭头过头来,只是若无其事地问陈漠河:“你家里有养狗吗?”

      陈漠河愣了一下,答道:“没有啊。”
      周黑雨耷拉下来眉毛:“啊,真可惜,我以为你家里有养狗,想国庆去找你玩来着。”
      她又问道:“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嗯没什么,就在家。”陈漠河伸手指挠了挠脸颊,补充道,“我家虽然没有养狗,但是国庆我堂哥来,会把他家的狗带来,叫kimi,你随时可以来啊。”

      “哦,那我放学就去玩呗。”
      “好啊。”

      刚下车,就“哒哒哒”飞奔过来一条毛茸茸白影子。
      周黑雨打开车门,正要伸腿出去,只感觉眼前一花,扑面而来一股欢乐雀跃、兴高采烈的,极富生命力的暖流。
      伴随着一声激动响亮的“汪!”

      这种氛围让人的心脏瞬间饱胀,也跟着高兴起来。
      突然而至的快乐让周黑雨无措地后退了一步。

      kimi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傻里傻气地摇着尾巴。
      它围着周黑雨蹦蹦跳跳地转了几圈,然后欢快地朝着车旁一片无人的大草坪撒着欢儿地冲过去。

      周黑雨下意识也跟着跑过去。

      它站在空旷的草坪上蹦了蹦,伸脑袋朝周黑雨叫了两声,叼来一只带着叶子的树枝,拱着脑袋凑到周黑雨跟前。

      “我们玩飞盘游戏嘛?”
      “汪!”
      周黑雨伸手拿住那根树枝,kimi黑溜溜的眼珠子就使劲盯着她的手。
      她扬手把那只树枝子远远地扔出去,它撒开腿飞奔过去,在树枝落地之前咬住它。

      kimi奔跑的时候,四肢张得很开,耳朵后伏下去,尾巴支着一个特定的角度,富有光泽的白毛在风和跳跃动作之中缎子一样摇晃。
      只是看着它,周黑雨心中就浮现出一股异常纯粹的快乐。

      小洋楼的台阶前,陈漠西穿着黑色皮夹克和紧身裤,嘴上叼着根烟,正利落熟练地用大拇指翻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让它发出令人愉悦的响声。

      看见陈漠河,他“啪”地点燃了香烟。

      陈漠河走几步上去,把他手上的烟抢走:“别让我闻见烟味儿。”
      堂哥笑了一下:“前几个月你还说要学抽烟呢,这么快就从良了?”
      陈漠河不打算搭理他,问道:“你干什么来?”

      堂哥:“你爸生日,你不回去?”
      陈漠河:“不回。”

      堂哥也不拐弯抹角:“跟我回海京,有个朋友要见你。”
      陈漠河并没有这个打算,一口回绝:“没兴趣。”
      堂哥也不急不脑:“你不猜猜是谁吗?”

      陈漠河用“我没时间陪猜谜语”的眼神盯着他,让他有话快说。
      “好吧。”堂哥道:“赵玉吉,刚从洛杉矶回来。”
      陈漠河皱眉道:“他不是进去了吗?”
      堂哥纠正道:“哦,姓王那小子进去了,他没进去。”

      他附在陈漠河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漠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动声色地移开耳朵:“所以呢?他干什么找我?”
      堂哥把手揣在裤兜里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喽。”

      陈漠河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问道:“我爸爸知道么?”
      堂哥道:“他没说什么,但你知道的,对于这种公子哥,他的态度一贯是那样。”
      陈漠河知道,别接近,也别得罪。

      他虽然叛逆,却知道轻重,便转变了态度:“行,不过要等明天。”
      说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向草坪上欢脱蹦跳的两道影子。

      kimi再次拱拱脑袋,要周黑雨去拿它嘴里咬着的树枝,可是等到周黑雨伸手握住树枝的时候,它却怎么也不松口了。
      它主人总会和它玩拔河游戏,可是周黑雨显然没有它主人的那般力气,一个趔趄就被它拽倒在地。
      kimi用它的狗脑子略微思索了一下,认为这是周黑雨在和它友好地玩耍相扑,便扑在周黑雨身上,伸舌头舔她的脸颊。
      周黑雨被口水糊了一脸,眼镜都被舔掉了。

      正当她无可奈何的时候,身后传来陈漠河的声音:“kimi!”
      kimi立马跳起来,摇着尾巴朝他冲过去,放过了周黑雨。

      周黑雨校服袖子擦了擦脸颊,kimi欢脱的傻样,分明和咬碎她志愿表的家伙如出一辙。
      至于她的志愿表为什么丢,好像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她走过去:“萨摩耶都是这么淘气的吗?”
      陈漠河低头摸了摸kimi的脑袋,换来它一声欢快的叫唤:“这是阿拉斯加。”
      “哦。”
      堂哥道:“因为阿拉斯加的体型比萨摩耶大上很多。”
      “这样啊。”周黑雨瞧着这人,觉得有点眼熟。
      但没等她想起来,陈漠西离开了。

      她和kimi又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天暗下来,秋深夜凉,就回到了室内。
      住家阿姨在厨房煮饭,王哲去送陈漠西。

      偌大的客厅,除了kimi,就只有陈漠河和周黑雨两个人。
      客厅里很暖和,在这寒流袭卷然而暖气还没有来得及供应的时节,这间屋子简直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Kimi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它很喜欢沙发牛皮的质感。
      周黑雨坐在kimi的旁边摸它的肚皮,背对着陈漠河

      陈漠河靠坐在长沙发的皮面扶手上,也背对着她。
      扶手连着沙发,距离很近,但是他们背对着背。
      陈漠河刚刚换了个暖黄色的加绒卫衣,他们像两个色块,暖黄色的高一点,青灰色的长一点,倒挺错落有致的。

      周黑雨忽然回头:“陈漠河。”
      陈漠河弯腿转过身去,一手撑着沙发扶手,扭头低头对上她的眼睛。

      空气凝滞住了一瞬间。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闪烁,想要躲开她的注视。

      周黑雨试探道:“kimi今天上午咬碎了我的分科志愿表,我的志愿表失踪了三次,最后我去找林顺顺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又坏了。”

      陈漠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五官,他很懂得如何使他们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忍怀疑的无辜感。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嗯”了一声,心底生发出异样情绪。
      这个计划被设计得乍一看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究竟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完善的方案?还是根本是为了方便她揭穿,进而将更多的注意倾斜在他身上?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陈漠河指尖无意识地用力,陷进真皮沙发的靠背里。

      他拖延时间似的问道:“所以呢?”

      “所以……”
      周黑雨低头去摸kimi的肚子,它发出懒懒的呼噜声。
      她抬头笑着看向陈漠河:“谢谢你。”
      恶作剧一样的把戏似乎无甚可谢,不过多少也能聊以慰藉。

      眉眼弯起,唇角也弯起,长直的睫毛中间透出来星子一样的眸光。
      这不是肆意快活的笑容,陈漠河却忽的出神。

      恍若很久之前的一个下午,大夏天的周五,他练完了舞,没被大人发现,溜回家的路上顺手从kfc买了甜筒吃。
      一路上树荫遮阳,蝉鸣聒噪,无人打扰。
      那感觉太安逸,带着点侥幸的雀跃,平静又美好,现在想起来,简直让人心头酸软得化成一摊。

      他收敛心神,闷闷地答了声:“嗯。”转而又问道,“还疼吗?”
      周黑雨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额头上的伤口。
      “不疼,“周黑雨道,“我只是怕会留疤,那样就不好看了。”

      “不会,等下。”陈漠河站起来,上楼走进房间。
      看见他起来,kimi也支棱起来狗头去张望。

      楼上乱了一会儿,他好像翻箱倒柜找些什么,过了不多时,他攥着管药膏走下来。
      “祛疤的。”
      其实章敏有给周黑雨祛疤药,从医院配的,但是周黑雨还是接过来:“谢谢你。”

      “等等。”陈漠河一歪手躲过去了,顺势扣住她的手翻过来,挤了些药膏在指尖抹在周黑雨腕内,“要先看会不会过敏。”
      手腕内侧肌肤很薄,指尖按上去,筋骨血管简直要一齐酥麻,周黑雨心头狠狠一跳,赶紧把手抽出来。
      “我自己来吧。”她抹了一阵,又道了声谢谢。

      陈漠河放了手,撑在沙发上瞧她一刻不停地在腕上打转,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嗯?”周黑雨停下手,“什么怎么办?”

      “志愿。”
      周黑雨停下来手,想了想道:“就尽量劝爸爸妈妈好了,如果他们实在不答应,那也只能听他们的了。”
      “对了。”
      周黑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穿着编织绳的海绵宝宝卡套。她把卡套拍在陈漠河的手里:“别再把校园卡丢了。”

      他们吃过了晚饭,夜幕渐深。
      Kimi盘在沙发上打瞌睡,周黑雨抱着个抱枕,靠在kimi旁边,和陈漠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上次你妈妈那么生气,之后怎么样了?”
      “我躲着她,又把练舞室修起来了。”
      “这次可要藏好,不能再被发现了。”
      “可惜奖杯都碎得差不多了。”
      “那都没关系,奖杯没有了可以再赢啊,反正你跳得那么好。”
      ……

      窗外有秋风吹过的沙沙声,听起来就凉,房间里倒是暖暖和和的。

      又过了会儿,王哲敲了敲书房的门,站在门口朝书房内探探头,示意陈漠河:“我们该回海京了。”

      “哦,”周黑雨支棱起来身子,“那我正好回家了,晚了他们又要担心。”

      -

      车窗外是完全黑下去,却还泛着一点蓝色的天空,经由橙黄色的路灯和白的红的车尾灯点缀,亮得人眼可视。
      相较之下,车内的光线昏暗,陈漠河一个人坐在后排,路灯的光亮时不时一闪而过,在他的面孔上划过暖黄色的光束。

      他看着窗外,手里把玩着周黑雨刚刚送给他的卡套。
      说是把玩,实际上那双指节清晰、修长白净的手,更像在进行一个人类痛觉测试。

      黄色的编织绳缠绕在无名指上,一圈、两圈、三圈……
      每一圈都极其工整,和上一圈严丝合缝,紧密贴合。越缠越多,越缠越紧,那无名指的指尖就会沁出来窒息的、发紫的红色。
      如果此时他将无名指弯曲一下,那种红色就会因为充血而更加深沉,同时产生隐约的痛觉。

      王哲问他:“还要继续吗?”
      陈漠河道:“嗯。”
      王哲又道:“可她已经看出来了。”
      “不耽误。”

      她那么聪明,又那么敏感,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这世上最好的圈套,不就是让人明知是圈套,却别无他法,心存侥幸一定要跳吗?

      陈漠河低下头,伸手轻轻剐蹭了一下无名指上编织绳圈的表面,从尾部到顶部,按了一下那隐隐作痛的指肚。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松开手里的编织绳,那种黄色的线条瞬间张开,指尖的红色快速消退,好像没有存在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她和萨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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