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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 不中用的男人们 ...

  •   本局虽不至于真的当众人之面行那等私密之事,却也要嘴上来谈房中术,甚至于,评判哪种女人睡起来最有劲儿。

      分明是下九流的事情,偏生围观的众人眼中满是兴味,没有任何一人,觉得此举不妥。

      一种巨大的荒唐感席卷而来,楚火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未逃出过醉月楼,否则,为何碰上的这些人,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与那楼里从未正眼看过人的嫖客无异?

      握在手中的刀刃并未收回,楚火落沉声道:“这一局,我们认……”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道轻柔的女声抢过去,“我来!”

      楚火落诧异地望过去,却见柳玉兰不紧不慢地扶了扶发髻间的银簪,裙摆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摇曳,大片的绿便铺张开来,面上只一点朱唇,清丽得如出水芙蓉,合该一尘不染才是,却非要踏进这污浊中来。

      她拽了下柳玉兰的衣袖,却只得来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楚火落不禁拧眉盯着那目露淫邪的小白脸,可再是恼恨,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抖开折扇,在这冷得要棉衣御寒的天气里,朝自己扇起风来。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小白脸吟至兴起,带着满脸的油光上下摆弄着,独那贼眉鼠眼,不管转到哪个方向,总要往柳玉兰的身上飘,露骨得很,“女人么,自是要丰腴些,这样不管是摸、抱、揉、咬,都舒服,大家说,是不是啊?”

      目光肆意地黏在她身上,似是想逼出些美人含羞、嗔怒来,他的话愈发得寸进尺,“诸如姑娘这身段,就属上乘,若能春风一度,只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是么?”柳玉兰漫不经心地略过了这般恶劣的品评,清冷的目光对上那一片垂涎,忽而轻笑一声,在椅子上落座,“本当家的一贯爱睡男人,便说些别的,让大家见识见识,比如,什么样的男人最不顶用。”

      “若要在床榻上得力,虎背蜂腰自是不能少。干瘦的没劲,肥腻的体虚,都是些不顶用的,没侍弄两下就要被踹下去,”她挨个审视过去,或叹气、或摇头,眸光里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怜惜,“眼下乌青、脸上水肿、脚步虚浮,啧啧啧,沾着任意一个,怕是人还没感觉呢,便早早泄身了。”

      她又凝眸看向那小白脸,满怀善意地笑笑,偏偏说出来的话就没一个字中听,“尤以这位郎君可做典型,脸生红疮,头发稀疏,怕是寨中旁的兄弟,解个裤腰带方便的时间,你就完事了吧?”

      “你,你!”一张油脸硬生生被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贱人,休要胡言!”

      “哎呀,这怎么是胡言呢?”柳玉兰脸上挂着无辜地笑,好心好意地解释,“我这可都是有理有据呢!”

      她伸出手,欣赏着指尖艳丽的蔻丹,细细地寻着,有没有被磨蹭掉的地方,“毕竟,本当家见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呢,怎么会看错呢?”

      这一通话下来,那小白脸当真是百口莫辩。上一刻还跟着他对女子评头论足的山匪,这一刻已忍不住与身旁人窃窃私语,每一个泄露出来的音节,都是讥笑的模样。

      他只能慌乱地寻人来作证,“亮子,上回,我们不是一起逛窑子嘛?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被点名的人摸摸脑袋,嬉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又不在同一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还能知道你啥样?”

      “阿毛、三土……”

      要么坏笑着打趣两句,要么尴尬地躲进人群,总归是没人愿意理会他的求救的。

      唯有柳玉兰善解人意得很,用那温柔的嗓音为他解围。

      “郎君莫急,说不准真是我冤枉了郎君也不一定。”小白脸忙不迭地点头,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可惜,下一秒,那稻草就被连根拔起,“郎君只管在众人面前演示一番,立能自证清白。”

      他愣愣地重复道:“……演示?”

      柳玉兰认真地点头,“是啊,在座的又没有外人,不论今日谁输谁赢,都要变成一个寨子的兄弟,自己家人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一个自家兄弟,在乌泱泱两百多号人面前做那档子事,他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呢!

      至于谁输谁赢,他还有那个脸出来问吗?

      这一场,毋庸置疑,清岭寨胜。

      柳玉兰志得意满地起身,对上了楚火落隐含着担忧的一言难尽的眼神,不由得失笑,“我又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还会对那点子腌臢话害臊不成?”

      “再说,男人么,见到头母猪都要起些龌蹉心思,挨个气过去,岂不是要把自己生生气死?”

      楚火落无言以对,便只能抓着今日来挑事的人发难。

      “胜负已定,洪当家准备何日搬过来?”

      洪泰盯着队伍里一个醉鬼、一个窝囊废,恨得牙痒痒,偏生此刻又不能发作,只在脸上扯出一个假笑,难看得很,“这两局不过是给兄弟们添些乐子,做不得数。”

      楚火落微微挑眉,“哦?”

      “自来是谁拳头硬谁老大,楚当家敢不敢亲自上阵,与我比试一场?”

      楚火落抽出刀。

      “有何不可?”

      两人皆是草莽出身,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凭着一身蛮力,短兵相接。“噌”的一声,是刀刃撞上他的斧刃,两人具是被震得虎口一麻。

      洪泰不由得正色起来,传闻中的楚屠子果然名不虚传。

      一刀套一刀,一刀连一刀,打得又快又急,洪泰只觉得面前的是个不怕死、不怕痛的兵人,未有一招是闪躲,手下尽是凌厉的杀招。只是一个恍惚,那刀尖便已冲着他的面门而来,他下意识提斧去挡,那刃又攻向了他的脖颈。

      他只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堪堪躲过,额上的汗粘了黄色的泥,整个人看上去好不狼狈。

      他微微喘息着,眼神微凝,瞳孔紧缩,如同一只盯着目标的野狗,瞅准时机,猛地扑上去,当头落下一斧。

      却不想那人只微微偏头,避过锋芒,便迎着斧刃刺上来,右肩的衣料渗出一圈氤氲的红,刀刃却直逼他的喉头。

      楚火落稳了稳呼吸,为这第三场对决画下句点,“我赢了。”

      空气沉寂了一秒,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那些在寨口守了一天的喽啰,个个与有荣焉,将手中的武器往上扬。

      “楚当家!楚当家!”

      胜者耀武扬威,败者自然只能暗自垂泪。

      跟了洪泰多年的铁斧如同破烂一半跌在泥地里,他自己也无力地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有备而来,怎么会输呢?

      他凭着一身好武艺,称霸代岭山十余年,怎么就会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死丫头手里?

      就连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手下,也没一个能比得过她的。

      洪泰面容灰败,可那双眸子中却忍不住燃起了一丝嫉恨,他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况且,他是山匪,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非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不成?

      只要干掉她,这片代岭山依然是他的地盘。

      一抹银光乍现,猛地向楚火落的后心刺去,可她只缓缓地勾出一抹笑,反手一挥,一个圆滚滚地脑袋飞出去,而后是铺天盖地的红。

      汩汩流淌的猩红再次把茵茵的绿草染红,春日里嗅不到野花的芬芳,入鼻只有浓重的腥味。

      “早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地认输。”

      楚火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无头尸体扑倒在地,将血迹未干的刀尖指向洪泰的旧部,声音清冷,“跪下投降,可免一死。”

      那窝山匪似乎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头脑发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

      “还是说,你们,都想为他报仇?”

      一把把兵刃出鞘,浓重的杀意压得人抬不起头,于是,第一把刀落地的声音响起,第一个降卒诞生。

      “小的愿为楚当家效力,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有了这个领头羊,后头的便顺畅了许多,毕竟都是在山匪底下当喽啰,给谁当不是当呢?

      唯那个小白脸还僵在原地,膝盖曲到一半,上不上、下不下的,站在气节与性命当中,两头都不愿割舍。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身首异处的洪泰,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身下稀稀拉拉,弥漫出一股腥臊味。

      “果然是不行!”

      旁边人嫌恶地挪远了些,顺从地排着队被押送进寨子。

      当身边人都走完了,刀终于架上了他的脖颈,他颤巍巍地转头望去,看见一张凶恶的脸,清亮的刀身正映着他惊恐的眼。

      “想活还是想死?”凶恶的脸问。

      他浑身抖了一下,木然地跪进脚下湿润、温热的泥里,他的最后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气节也没了。

      他听到自己开口。

      “我、想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046 不中用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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