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点将灯》飘渺笔

43、悬赏

　　步成戈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五千两是何等数目？悬赏人和闻酒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花五千两要闻酒的命。

　　他倚在床头，胸前被用夹板固定，巫婴为了他的伤口，特意在他伤口两侧绑了木板，让步成戈想动也动不了，步成戈也知道自己太混蛋，没听巫婴的医嘱，因此这回倒是老老实实不再乱走动了。

　　面对步成戈的疑问，徐庆也很为难，可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他把从军营里搜上来的悬赏令递给步成戈看，步成戈拿起悬赏令，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手下的士兵和小将竟然凑钱悬赏江湖追杀令，就为了闻酒一条命？

　　“他们和闻酒有仇？”
　　“不算，不过陛下，最近军中一直传言闻世子是灾星转世，而且自从世子回丰都，闻侯竟然跟了百里典，所以他们觉得……这一切的源头指向就是闻世子。”

　　步成戈觉得十分荒谬，这不是跟史书上写红颜祸水一样的道理吗？难不成未来闻酒在史书上也能成为蓝颜祸水？他这么想着，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闻酒的脸，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扰了他的心，不过才过去一天，他竟然又想闻酒了。

　　他把那些不着调的念头抛在一边，从客观上讲这谣言更是荒谬至极，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凭什么文漱雪就是将星转世，闻酒就是灾星转世，这岂不是说明这些谣言全凭别人一张嘴，连求证都没有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道：“徐庆，传令下去，不许他们再乱传这种谣言，更不许有人再发悬赏令，花钱就能买凶杀人，他们将军法置于何地了？”

　　徐庆立刻道：“是，臣这就去。”

　　步成戈点点头：“去吧。”

　　他将那张悬赏令置于一旁的烛台之上，红烛中火光摇曳，火苗一旦触碰到纸面，瞬间将悬赏令吞噬，火苗蔓延到了纸面上，烧掉了闻酒的名字，也烧掉了悬赏令三个字，到最后步成戈轻轻松了手，一张纸已经变成了灰烬。

　　统帅三军得恩威并施才行，大家都遵从律法，才能达成一致，现在他们买凶就能杀人，要是将来他们其中有人买凶杀了同袍，岂不是将律法都不放在眼里了？

　　然而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徐庆第二天整顿梅州驻军，将所有发出悬赏令的将士们全都警告了一遍，然而那份价值五千两的悬赏令还存在。

　　并且埋在昌平军的探子还带来了第二个消息，昌平军中出现了麻疹症。许多将士都得了麻疹，麻疹症不致命，但是会迅速在军中蔓延，据探子来报，昌平军正在四处寻找大夫，试图快速扼杀蔓延的传染病。

　　得知这个消息时，步成戈正在换药。巫婴取下他身上的夹板，仔细借着从帐外透来的阳光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脸色缓和了不少：“陛下的伤已经快要痊愈了，再上几次药就会好了。”

　　步成戈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穿衣服，听到巫婴这么说，他眉毛一挑，突然问巫婴：“巫爱卿，你会治麻疹症吗？”

　　巫婴点了点头：“麻疹症这种病还算好治，北吾国的大夫差不多都会，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步成戈站起来：“孤要去昌平军，需要爱卿帮忙假扮孤的师父，带孤进入军营。”

　　巫婴当即拒绝：“陛下，我不能这么做。”

　　步成戈问：“为什么？”

　　巫婴给出了他的理由：“陛下伤还没好，需要养伤。敌军麻疹传染，很有可能会传染给陛下。”

　　步成戈不在乎，他要做的事巫婴阻止不了，巫婴沉默片刻，他现在需要一个理由：“陛下为什么要去昌平军？闻世子不会跟您回来的。”

　　“孤知道。”

　　步成戈当然知道，但是就算再危险，他也必须去。如果他见不到闻酒，确定不了对方是安全的，那他必定不得心安。

　　巫婴劝不了他，徐庆和柳声声也劝不住，唯一能劝住步成戈的人此刻就在昌平军中。

　　就在眼前了……

　　“看什么看，那是军师住的帐篷，你们今晚住那儿。”一个士兵随手给几个新到的大夫指路，让他们挤在远处的小帐篷里。

　　那处是得麻疹症和健康人的分界线，得了麻疹症的士兵都被聚集在一处，等着大夫用药后让他们痊愈。

　　头戴包巾的大夫手里拿着药箱，朝士兵点了点头，随后拉着身后蓄须的青年人，小声提醒他：“陛……徒弟，走吧，别看了。”

　　青年人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低头跟在师父后面。

　　他就是潜入昌平军的北吾国君步成戈。

　　步成戈和巫婴伪装成师徒二人，成功被急需大夫的昌平军召入军中，没人会想到北吾国君居然会亲自潜入敌营，自然也没人怀疑眼前的师徒二人根本不是师徒。

　　步成戈因为得知闻酒没有得麻疹而松了一口气，他心中烦躁不已，希望能快点儿见到闻酒，然而此刻他只能和其他人挤在帐篷里，他只好耐心等到夜深，再来行动。

　　两人进了帐篷，步成戈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一旁的巫婴将头上的包巾裹得更严实一些，不仅是为了遮住头发和异域人的样貌，也是为了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步成戈很显然不想让他睡个安稳觉。

　　“巫婴，我出去看看。”
　　“陛下！”

　　巫婴猛地抬起头，那张刀削阔斧的面目藏着几分无可奈何：“闻世子没有得麻疹，您可以放心了。”

　　“可他现在遇到了比麻疹还要糟糕的事，而且是会危及性命的那种。”
　　“那是什么事？”

　　步成戈刚要回答巫婴的问题，余光瞧见同一个帐篷内的两个大夫忽然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捂着肚子站起来走出去，在他们动作之际，步成戈瞧见他们身上隐匿的一点刀光。

　　他们要干什么？

　　一个隐约的念头出现在步成戈心头，他下意识起身要跟出去，又被巫婴拦住：“您要去哪儿？”

　　步成戈立刻捂住肚子，目光追随到帐外：“我肚子疼。”

　　“那正好，我这里有止腹泻的药。”巫婴低头从药箱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药，他举起手里的药瓶：“给——”

　　一抬头才发现，帐篷里早已没了步成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