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命の人》琮

3、三

　　时钟的指针即将指向22点。
　　口腔医院的门被大力移开。
　　“啊，真的来了。”前台上的眼镜男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显然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时，不置可否的咕哝了一句。
　　“抱歉这么晚了还来！吃东西的时候已经尽量注意了但是还是……虽然昨天才来过。”男人一面因为失礼而想要低头道歉，一面却又因为钻心的牙痛而只能扭曲着脸。
　　眼镜男刚想开口招呼，诊疗室的门却在此时猛的被打开来。牙医兴高采烈的探出了脑袋：“看吧，我就跟你说过他今天还会来。我的补牙技术可是很差的。”
　　一头黑线的望着眼前的这个恶劣男人，眼镜男就差嘴角抽搐：“这值得骄傲么……”
　　中年男人显然没怎么听进去两人诡异的谈话内容，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的感觉所占据。“啊，请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牙医突然伸过来的手一把拉过去。
　　“跟我来——”
　　“咦，可是……”
　　牙医拉住男人的手，忽略掉那微小的抗议，无比欢快的转头对前台上的人说：“眼镜，你可以回去了。记得锁门哟~”
　　“啪嗒”一声，阻隔住了眼镜男无语的脸。

　　“抱歉，抱歉。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危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掉了。”牙医将男人按在手术躺椅上，替他带上医用围脖，转身开始做起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医生似乎很开心啊。男人有点纳闷的躺在躺椅上，脑子里突然有点闪烁过此前牙医对眼镜男说过的话。什么意思？
　　“来，把嘴巴张开~”男人听从指挥张大了嘴巴。
　　牙医将工具探进男人口腔，开始检查牙洞的部分。冰冷尖锐的器具不带一丝温柔的刺入虚弱的小洞，时不时的还会连带到柔软的牙肉。
　　好痛，好痛。男人双手紧紧抓住大腿上的裤子，拼命忍耐。
　　“啊，全部掉光了。中午掉的么？”牙医一边刺探一边状似不在意的观察男人的表情。
　　只可惜男人现在光是要忍耐这要人命的痛楚就花去了大半精力，根本没有余力去觉察牙医此时的眼神。
　　“这样有办法吃饭吗？应该没有办法吧？因为很痛啊~”牙医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几乎是用着一种兴奋异常两眼放光的姿态称赞道：“好厉害，亏你能一直忍耐。”
　　咦？男人这次终于将牙医的表情全部看了进去。心猛烈跳了一下，一种比牙痛更强烈的感觉蔓延开来。这种感觉，是什么？
　　“嗯，那么，还是快点把洞补起来吧。”牙医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走到漱口池边：“啊——补牙前请先漱口。”
　　乘着倒水的间隙，牙医开始了闲聊。
　　“先生的家人呢？一起住么？”
　　“没，我一个人住……”
　　“单身吗？”
　　“嗯，目前是……”
　　“嗯？为什么？先生明明是个好男人啊。……太可惜了。”
　　男人刚想思考牙医的话语，躺椅突然发出“嗡”的声音向后倒去，吓的男人惊呼了一声。
　　以着平躺仰面的姿态，牙医捏住男人的下巴将其推开。
　　“蛀牙只有一颗，没有吸烟的迹象，牙齿也很整齐，舌头有点长，张嘴的时候——”牙医将镊子夹住医用棉花伸进男人的嘴里，边消毒边说：“就会下意识的把舌头往后缩起来，真可爱。”即便口罩遮住了脸，但从那份自得的声音里，还是能窥探出牙医不错的心情。
　　“你说什么……”
　　“好，现在要消毒这里，别动。”牙医将棉花钻入那小小的牙洞，以着旋转的方式开始了消毒。
　　好痛！！酒精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舌头上甚至能感应的出那特有的呛辣的味道。牙医持续不断地用镊子游走在男人的口腔里，一阵比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感使得男人冷汗不断，指甲差点抓破西装裤。
　　好痛！痛死了！
　　牙医终于将镊子从男人口中拿出，医用棉花沾满了因为疼痛的刺激而大量分泌出来的唾液。
　　“忍耐力强的人，其实都很吃亏。”将棉花扔进废物区，牙医拿起另外一团干净的棉花擦拭了一下镊子，然后放在一边：“每次帮病人看病我都在忍耐，尤其是在面对那些喜欢哭闹的小孩子。我的治疗可是出了名的不会痛诶，但是那些小孩子却还是会哭。”牙医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一些和治疗完全没有关系的话，男人正心生疑惑，却见牙医拿起镊子旁边的填充器，毫不客气的冲进了自己的口腔。
　　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坏牙的部分，强烈的痛楚让男人几乎不能自持，只能闷哼一声。
　　“明明不会痛，却还会叫着‘好痛好痛’。”填充器肆意的在男人的嘴里钻动：“每当小孩哭闹，我就得耐着性子安抚，明明已经很小心不弄痛他们了……”男人的手因为需要忍耐这巨大的痛楚而颤抖起来，牙医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着：“相较之下，先生就温柔多了。”加重手中的力道：“很痛吧？因为我是故意弄痛你的。”
　　“呜……”男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声。牙医凑近男人，凝视着他的双眼：“可是，你却忍住了。”
　　将手中的器具换了个角度钻入。
　　“呜……”
　　“看，你又在忍耐了。”
　　“好痛！”再次转换了个角度。
　　“痛到连手脚都在抽搐了呢。”牙医的语气莫名带着点笑意，似乎是乐在其中。
　　怎么回事？男人抽搐着手脚，眼睛也忍不住染上了一层湿意。明明知道牙医是在故意恶整自己，自己完全可以抗拒反驳，但是，此时内心升腾起的，这种似乎不愿意拒绝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哈啊……”大口的喘着气，再也无法压抑住的痛楚从口中迸发：“啊！啊！”
　　“舌头也是哟~”牙医拿出填充器这次直接用手指伸进男人的嘴巴，拉拔起他的舌头：“都缩到里面去了呵呵。”
　　“唔……嗯……”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拉扯，男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抽出口水涟涟的手指，一道银丝连结在两者中间。
　　牙医一把拉下手术灯对准男人的脸：“你真的太温柔了。”
　　强光的刺激让男人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眯了起来，并企图抬手遮挡：“喂，你到底在说什么……”牙医却在此时将洗牙专用的水管对准了男人的脸，喷的男人满脸都是水。
　　“啊，抱歉，水泼到你了。因为没有助手难免会有些不周到。”牙医从一边拿过一块毛巾帮男人擦拭了起来。
　　此时的男人已经被这一系列非正常走向的环节搞的有些懵掉了，只能被动的接受牙医的帮忙。
　　“真的很抱歉。”牙医一边擦拭一遍轻声的说着：“啊，衣服这里都湿掉了呢……”擦拭的部位开始下移，直至男人还罩着围脖的胸口。缓慢的，上下移动着。
　　“先生……”
　　即便再迟钝再能忍耐，男人似乎也发觉了牙医的特意举动：“什么？”身体因为接下来的未知举动而微微抬起。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先生到底有多温柔……”牙医丢开毛巾，将医用手套摘下。“能忍到何时呢？”
　　继续摘下口罩：“不知道你能为我忍耐到什么地步耶~”牙医终于展露出了一个不需要隐藏在口罩下，肆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