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皇权》晚山小兽

3、合作

　　-安平府-
　　入上京朝觐的王候伯爵都是安排在皇家的御用府邸，靳南王则是被选择了安平府，是一处宽阔安静的宅院，距离许易宁的府邸不远。
　　安礼趴在书房桌案上困得有点睁不开眼，屋内有轻微的风吹进来，她赶忙起身走向侧面的窗去。
　　“主上，是你回来了吗？”没人回应，她面色发白，小心翼翼的试探，拔出腰间的匕首，双手紧紧握住放于胸前，亦步亦趋得向窗户的方向走去。
　　看到翻窗的而入来人，长舒了一口气，刚缓缓情绪，说点什么，又被来人一把捂住嘴巴。来人把手指置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慢慢放开手。
　　安礼会了来人的意思，点点头，又用自己的手捂住嘴巴，她看到那人缓步走到烛台前，点燃烛火，微弱的烛光晃动了几下，安礼惊恐的看见案桌旁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就是在她刚刚趴的书案旁。
　　“啊！”多亏了给自己的嘴加了一道“手锁”，不然这一声尖叫是免不了了。
　　这人是谁啊，他是怎么进来的，在这里多久了，她一无所知，如果这人是个人贩子，她估计被人卖上几回都不知道了。
　　“程统领若要来此，大可走正门，你这般，会吓坏小姑娘。”来人一身夜行衣，束发，身材颀长匀称，解开蒙面，转而面向男子，正是这次来朝觐的靳南王林见溪。
　　“听说靳南王府上高手如云，我来，未见有人阻拦，何来吓住谁之说。”男子有些调侃。
　　“程统领要来的地方，谁能拦得住，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失礼？!”男子含着意味深长的笑，“那靳南王呢？这大半夜是去了什么不请自去的地方吗？我可是等了你好一会了。”
　　安礼觉得，这两人应该很熟，关系却很紧张，屋子马上就要变成战场，这俩人打起来，自己肯定是池鱼之殃，定定心神，向来人行礼，“主上，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男子看向安礼伸向门把的手，看眼神这只手再往前一点怕就保不住了。安礼咽了口唾沫 ，向林见溪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先出去吧，就说我要休息了，叫外面的人退开些。”
　　安礼听了她的话，知道自己有了台阶下，连忙应声跑了出去。背身关上屋门，叫走了屋门不远处的侍卫。
　　“你们在干什么？”巡查的云晏撞个正着。
　　“咳！咳！没事没事，主上要休息了，让大家别吵。”心魂还留在屋里，安礼的话说的有些仓促。
　　云晏上前扶助她，“你脸色很不好，是又不舒服了？”
　　“主上为什么要带你来上京？你身体不好，应该留在靳州休养。”云晏有些担忧。
　　“我没事，一直都这样，也想趁着机会过来逛逛上京。”忽而想起屋里的男子，好奇心驱使，“你...认不认识程统领？”
　　“什么程统领？姓程的大大小小的统领多着去了，你说哪个？”
　　“应该就在上京里，很厉害，主上也认识。”
　　“主上也认识，很厉害？那应该是原禁卫统领程铭，是先太子的人，不管是在朝中还是江湖，在护卫上，程铭都是数一数（二）...嗯？数一的人物。”云晏点点头，十分肯定自己的说法。
　　云晏是靳南王的护卫，几年前，程铭在护卫的队伍里是很出名的存在。
　　“哦，程铭？”安礼嘟囔出声。
　　“哎哎，小点声!”云晏紧张的看向周围，凑到安礼耳旁轻声说道，“就是他杀了主上的母亲，千万别提这个人。”
　　安礼整个人愣住了。
　　这么大的仇！主上不会有危险吧！
　　应该不会，那人很平静，显然是有话要说，主上也不让人靠近......
　　“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能弄清的，快回去吧。”云晏把手放在安礼眼前晃晃，让她回回神，拉她离开了。

　　“我以为靳南王会找人杀了我？”男子双手环抱，倚在桌上，很是放松。
　　“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林见溪冷淡道，她知道当年的事，与程铭无关。
　　“当年王妃被构陷通敌，为了不受辱才选择自尽于我的剑下。若是有错，错都在我，我的命随你处置。”程铭道。
　　“母亲的仇，我已经报了。如果你今天来就是解释这些，那你可以走了。”林见溪并不在意。
　　程铭收起刚才的谈笑，屈膝下跪，以护卫礼拜向林见溪。他来是有事求林见溪的。
　　“请你带殿下离开上京，程铭从今以后，愿为靳南王驱遣。”程铭道。
　　“说到底，是她们皇家杀了我母亲，想让我帮她，你不觉得可笑？”林见溪道，“程统领还真是情深意重，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尊严都不要了？”
　　她倒了一杯茶水，自林自饮茶，没有显示半分要帮的意思。
　　“不相干？易宁是你不相干的人吗？”男子说的很诚心，“你是她依靠！”
　　“陛下虽许诺先太子不会为难易宁，可许世培容不下她，殿下从小亲人尽失，皇太孙的身份让她吃尽苦头。许世培马上要册立太子，势力更盛，只有你能救她。”程铭有些急切的说。

　　现下朝中许易宁处在极为不利的位置，许易宁的皇祖父在位时，封她为皇太孙继承大统。后来她的皇伯父许杰篡夺皇位，杀了她的父亲先太子许年，从此许易宁被囚于太子府，可她仍是先帝赐封的储君，地位尴尬。
　　林见溪仍旧装作漠不关心。
　　程铭比林见溪年长几岁，是先太子的亲信，那时林见溪常年住在太子府，是许易宁的陪读，程铭年纪稍长，常在一起切磋武艺，许易宁还小，在一旁看着，几个人的关系很熟，甚至于可以算是亲近。看起来就像是自家的兄妹。

　　“先太子仁德，如若他做皇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现在的陛下，穷兵黩武，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如今先帝和太子已死，你大仇已报，也该为天下臣民着想，小殿下是太子唯一血脉，不能有闪失。”男子满是担忧，语气里带着渴求。
　　“先一辈的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她才有几岁，哪里知道什么权力征伐，心里想的只有你去哪里了，那几年嘴边挂着的都是你。”程铭说着，眼神暗淡下去。
　　“后来你做了靳南王倒是少见她提起你了，不过也再没有开心过，她依赖你，你......你真的忍心吗？......见溪。”他的语气几近卑微，眼眶也跟着红了。

　　许易宁好像他一个年幼的妹妹，他在她身边，但她依旧孤苦无依，是因为他身后没有势力，无兵无权，可林见溪有，如果她愿意，许易宁便有了立身之所。

　　“她没有错，只是我们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欠她的，会还给她。”林见溪心中像被针扎过一样，转过身去，不让程铭看到她的表情。
　　“今天你在太子府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还是挂念她的，是不是？”程铭道，如果真要杀许易宁，以她的身手，不用第二招。他猜测，林见溪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以他对她的了解，多半是善意。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听他说了这么多，林见溪心已经软了，许易宁的无辜，她是知道的。
　　她是来救许易宁的，一切如她所料，程铭忠心可鉴，可听程铭和许易宁的关系这么好，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沉默片刻，道：“我愿意帮她，但我要你一只手，拿剑的那只！”
　　对于一个护卫来说，废了一只手，也就失去了全部，他也再没有能力保护许易宁了。
　　“好，你一定要做到！”程铭拿起刀来，刀锋映着烛光，他没有丝毫犹豫，朝自己的右手砍去。
　　‘铛’的一声，刀被击落，是林见溪手中的杯子，茶水洒了程铭一身。

　　林见溪从书架上拿出一封信来递给程铭，“按照上面说的做，不要再来这里，我会带她走。”
　　这是答应了！
　　程铭接过信，行了叩拜之礼，是恭敬的向靳南王的礼，林家和皇族的仇错综复杂，他知道，林见溪能做到这一步，有多难。
　　林见溪不再看他，也不管他的跪拜，转身朝屋外走去，程铭的话不断刺痛她的心。
　　那些年他们三个在一起，小易宁最喜欢的就是粘着自己，她明明最小，却总是什么都先给自己，她就像一个小暖炉，无时无刻不给她温暖，就是那样一个阳光明媚、性格开朗的小孩子，却到了今天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林见溪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最常和她说的话就是：姐姐，带上我吧，我想和你一起。
　　可如今，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