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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公子夏铭 ...

  •   巳时的时候,冯蘅再一次的去了小守的房间,发现人已经回来,只是小守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
      点上蜡烛,冯蘅将毛巾打湿拧干,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拭去小守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小守……”
      轻喃一声,冯蘅停下手上的擦拭动作,看着小守那张泛白,唇色泛紫的脸,有着浓浓的担忧。这一次距上次毒发,时间又短了许多,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时间的缩短谁也说不准是好还是坏。

      帮小守掖好被子,冯蘅起身放回毛巾,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打算去找黄药师过来帮忙。

      “叩叩叩。”
      “进来。”

      见黄药师还没有入睡,冯蘅心下一松,又在门前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然后才推门进去。

      “有事?”看到冯蘅进来,黄药师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仿佛早就料到来的人是她。
      想到小守,冯蘅放弃了不再和黄药师有一丝牵扯的想法,开口说道:“舍弟中了毒,我想请你过去帮忙看下。”

      “这一次,不走错房间了?”侧头看向冯蘅,黄药师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茶杯,不答反问。
      笑容一顿,冯蘅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投向一旁的桌椅,但见黄药师非但没有对那一幕的尴尬反而拿话来揶揄自己,便又觉得有些不甘,不由反击道:“先生是在品茶,我又怎会走错?”

      低浅的笑声缓缓响起在房间内,黄药师大有深意的看了冯蘅一眼,一边敛下笑声,“站那么远做什么?若让人瞧去,可不止是走错房间了。”
      眸光一凝,冯蘅背过身将门合上,接着走到黄药师对面坐下,“先生……”

      “我说过,”截住冯蘅欲往下说的话,黄药师淡声说道,“他的,我管不了。”
      猜到黄药师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应下自己,冯蘅并不气馁,语气诚恳的请教道:“要如何,先生才会答应?”

      “如果我说,”在冯蘅期待的眼神中,黄药师收了声,抬手抿了口茶才道,“我并不想答应呢?”
      这会,被黄药师激起的心已经平复,冯蘅笑了笑,道:“上次先生说应承的是我,而小守是我弟弟,姐弟一家亲本就等同于一人,应了我自然也是应的他。”

      仿佛没有听到冯蘅的话,黄药师拿起茶壶为她斟了杯茶,笑着说:“如若你们当真是姐弟,自然无妨。”
      “难道在先生眼中,唯有血缘关系才是真正的亲人?”纤长的手指划过杯沿,冯蘅流露出一抹失望,“这世上,会拔刀的可不止是敌人。”

      听到后半句话,黄药师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浮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少了几分笑意,却道,“也罢,我便随你走上一遭。”
      “多谢。”对于黄药师急转的态度,冯蘅不想知道为的是什么,她要的只是结果。

      ***

      “怎么样?”等到黄药师诊完脉,冯蘅迈步上前,略带紧张的问。
      “他中毒多久了?”走到一边,黄药师浸了下手,问道。
      想了一会,冯蘅答道:“有一个多月了。”
      “毒发过几次?”
      “四次。”
      “间隔如何?”
      “最先的一次是半个月,之后是十天、八天到这次的五天。”
      “到第二天便都好了?”
      “嗯。”

      问完的同时,黄药师已经把手擦干,随即道出诊断结果,“这毒我解不了,只能靠他自己解。”
      “解不了?”冯蘅不信的盯着黄药师看,原以为对方问了这么多是找到了解毒的药房,哪知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要自己能解,如何能拖到今日?”

      没有把冯蘅的怀疑放在心上,黄药师解释道:“这毒原本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不过他内力深厚,功法特殊,能够自行化解毒素,到现在只剩些余毒,再过几日便会无碍。”

      “那毒发的时间怎么会越来越短?”
      “可曾听说过一句词?”没有立刻解答冯蘅的疑惑,黄药师转过身面向她,问道。

      微微一愣,冯蘅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
      嘴角轻勾,黄药师一字一句道:“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默声重复黄药师的话,冯蘅抬起眼,问出另一个疑惑,“先生只需把脉,便能看清一个人的功法武学?”如果是的话,倒是她莽撞了。
      “能够化解毒素的功法自然特别。”明白冯蘅担忧的是什么,黄药师给了她一个想要的答案。

      默然无语的送黄药师到门口,冯蘅认真的说道:“今日之事,多谢。”
      注视着冯蘅,黄药师忽的一笑,“你要如何谢我?”下一刻,黄药师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冯蘅还愣在原地。

      ***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隔天一早,冯蘅便到了小守的房间,右手探向他的额头,关心的问。
      对冯蘅扯了个笑容,小守摇头说道:“只是觉得使不上力。”
      “多休息一会就好了。”替小守掩在额前的发丝撩到一边,冯蘅笑着安慰。兀的想起小守的失踪,便又沉下了脸,“昨晚上你去了哪里?”

      很少看到冯蘅生气,小守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安,口中小心翼翼做着解释,“昨天晚上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但是,跟丢了。”
      “你追去外面了?”
      “嗯。”

      看着小守一幅无辜又甘愿认错的表情,冯蘅是什么气也没了。“下次,记得对我说一声。”
      “嗯。”
      “昨晚上什么也没吃吧?”说着,冯蘅起身从桌上端过一碗粥,“来,先把这碗粥喝了。”
      坐起身,小守张开嘴,一口含下冯蘅喂过来的粥,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有着几分满足。
      “慢点喝,小心烫着。”
      “……唔。”

      喝过粥之后,小守陪冯蘅说了一会话便重新躺下休息。待到晌午,见小守还在沉睡,冯蘅不忍心把他吵醒,又不愿呆在屋子里一个人用饭,便去到楼下大堂。到了楼下,冯蘅才发现这家客栈的生意出奇的好,几乎满座。
      视线往各个角落扫去,冯蘅发现除却黄药师独占一桌,其余的都坐满了人。当然有些桌子并未坐满,但是,坐的都是些五大三粗,说话间横飞吐沫的男人。

      既然到了楼下,自然不会再回房用饭。略一停顿,冯蘅朝着黄药师的方向走了过去。“先生,能否拼个桌?”
      “我若拒绝,你也是要拼的。”抬起头看向冯蘅,黄药师笃定的说道,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拉开凳子坐下,冯蘅微笑着说:“先生说笑了。”
      轻轻一笑,黄药师不再出声,低头继续饮茶。

      “哟,夏公子您来了。”仿佛是接见什么大人物,掌柜的亲自走到门口将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迎入大堂,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吝啬于给掌柜的一眼,夏铭仿若不曾看到对方的存在,径自走向大堂,而他身后的两名侍卫也是眼抬得高高的,一幅趾高气昂的表情。

      “夏公子,这边请,知道您今儿个过来,小的早就为您备好了房间。”对夏铭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掌柜的依旧笑脸相向,恭敬的替他引路。
      “不忙。”没有理会掌柜的诧色,夏铭扬起嘴角,慢步走向冯蘅那一桌。
      瞧得夏铭的举动和方向,掌柜在内心发出一记无声的苦笑,哪里还会不明白对方改变主意的心思,八成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说起来这夏铭当真是颇有来头,是明州知府夏厚延的独子。平日没什么喜好唯独好女色,且常自诩风流人士,凡是被他看上眼的姑娘从来没有一个幸免过。而对于夏铭这个独子,又是老来子,夏厚延是宝贝得不得了,几乎把他宠上了天。因着这一层干系,那些受了委屈的人自然是状告无门,有苦自己咽。

      “噗!”
      “对不起,对不起。”替另一桌客人斟茶的时候,小二不知怎么的一个手滑,把茶都倒在了外面,连忙向面前的客人道歉,一边帮他擦拭袖口。

      “小兄弟,做事怎的这么不小心?”舒杨不悦的对小儿唠叨了一句,随即关心的问向对面的叶闵成,“叶兄,我看你还是回房换件衣服比较妥当。”
      叶闵成不甚在意甩了甩袖子,“无妨。”
      小二感激的看向叶闵成,口中唯唯诺诺的应了声,随后躬身退下。

      不喜自己的美事有人打扰,夏铭皱起了眉,当下想到要在冯蘅面前表现自己的气度,便又扬起了笑容,用着自认为温雅的声音对冯蘅朗诵道:“清风有日,如此佳日,得遇姑娘真乃在下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对于夏铭半吊子的诗学,冯蘅既没有笑场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只是平静的喝茶。

      “看到我们家公子过来,还不让开!”被夏铭取名绿水的侍卫走到黄药师旁边,恶声开口喝道。
      “你这人忒不识时务,还不退下。”紧跟而来的青山拉下脸,扬起声音开口喝退。

      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黄药师慢条斯理的继续用饭,从容而优雅。
      兄弟俩对视一眼,绿水伸出手掌欲要搭上黄药师的胳膊把他甩出去,让青山瞪大眼的是还没等绿水的手碰上对方的衣服,绿水已经栽了出去,而他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高手!这是青山唯一的想法,心中已然有了退却之意。这并非是青山的不忠,自古江湖和朝廷就是两个世界,江湖中人尤其是高手甚少将朝廷的人看成一类,都是互相不耻苟合,当然,也有例外。

      青山绿水的情况,纵使夏铭再大条也发现了意外,看向黄药师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朝他拱手道:“这位大侠好身手,夏某佩服。”
      身在官场又怎么会一点眼力都没有?夏铭看准了自己的手下不是黄药师的敌手,又见对方武功之高不禁兴起了纳贤的念头。若是事成,他朝远走江湖,不知能遇上多少美貌个性迥异的女子。

      垂眸低敛,黄药师轻道:“滚。”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听在夏铭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不由脸色未变,不及开口,身侧的绿水先一步护住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放肆,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
      “退下!”并没有对手下的忠心露出满意的表情,夏铭反而将他厉声喝退,同时笑容温和的转向黄药师,“既然大侠不愿和我这俗人坐一块,我挪这边就是。”说着,夏铭神色无异的靠向冯蘅右边的位置坐下。

      纵然夏铭平日只会吟一些词不达意、不着调的诗,但也知道自己几人在黄药师这种高人面前算不得什么,不如表现得更大度一些。反正在这明州之地,要找一个人还不是凭他一句话?到时候,他还用再避么?

      将杯中的茶饮尽,黄药师淡淡的瞥了眼冯蘅,遂起身离去。见黄药师要走,夏铭对青山绿水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不要再向对方动干戈。
      “姑娘,在下姓夏,单名一个铭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碍事的人走了,夏铭自然又回到之前的搭讪,殷勤的问。

      “夏公子,”清软柔和的嗓音听得夏铭一阵迷醉,视线紧锁冯蘅不放,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冯蘅的下文。“我用饭的时候,不喜说话。”
      微微一愣,夏铭扯了个笑容,“不碍,我说与姑娘听便可。”

      “今日能在这客栈中遇到姑娘如此天人之姿,实乃在下与姑娘之缘分。”看着冯蘅,夏铭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说道,“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不相逢,你说是也不是?”
      “姑娘可是第一次到明州?”第一次诱导不成功,夏铭再接再厉的又一次拿话诱使冯蘅与自己交谈。
      “姑娘若是想要畅游明州,在下不才愿意为姑娘做个引路人。不是在下夸口,在这明州没有一人会比在下更熟识,而且有些好玩的地方都是在下好不容易发现,那可是别人都发现不了的地儿……”
      “……”

      说了一堆夸冯蘅或是自夸的话,夏铭依然没能让冯蘅开口说上一句,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对一旁的绿水打了个眼色。
      一直跟随夏铭左右,绿水心神领会的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递给夏铭。

      一边观察冯蘅的神情变化,夏铭慢动作的展开折扇,配上那张清秀的脸庞倒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整了整表情,夏铭露出满满的温柔,声音也是同样的温柔,抑扬顿挫的摇头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夏公子,蒹葭乃蒹葭而非谦霞,”放下碗筷,冯蘅终于如夏铭所愿说了第二句话,“如若公子心有所念,当坐船过河才是。”
      听到冯蘅的前面一句,夏铭的脸上闪过一丝赧色,又在下一句转为急切之色,急声辩解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是真心想结交姑娘为知己朋友,非是存有他念。”

      夏铭是知府的儿子,哪里有教书先生敢教他念诗经?诗经之类含有暧昧的诗词都是夏铭找人去寻来自学的,都是拣字面意思自己琢磨,即便遇上不识的字都是顺口念着就过,从来没有细究。
      之前所遇的都是寻常姑娘,要么不识字要么就是摄于夏铭的家世,每人敢对他念的词句表示质疑。如今,冯蘅一说,夏铭最先有的感觉竟不是恼怒,反是在佳人面前错音的懊恼。

      “我又如何误会?”浅浅一笑,冯蘅缓缓站起身,耐心的再次解释,“我与公子之距近在咫尺,不是吗?”
      听得冯蘅的解释,夏铭才恍然,心下又是一阵懊恼。明明自己就坐在佳人身旁,却是念的什么在水一方,他又不曾在别处见过佳人。“姑娘……”缓过神来,夏铭呆愣的发现冯蘅已经步上楼梯,忙不迭的追过去,嚷道。

      ***

      “青山绿水,可都准备好了?”冯蘅上楼之后,夏铭终究没有跟她上楼死缠烂打,而是动了别的心思,也是惯用的伎俩。
      青山和绿水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向夏铭点头,“都准备好了,公子。”
      “好。”一拍折扇,夏铭满意说道,“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上来,知道吗?”
      “是,公子。”
      交待完青山绿水之后,夏铭勾着深深的笑容,一步步走向冯蘅的房间。

      沐浴在木桶内,冯蘅缓缓阖起眼,一下午呆在小守的屋子照顾,终是有些疲乏。下一刻,冯蘅蓦地睁开了才闭上的眼,神色肃冷。
      玉手轻轻抬起,白皙如玉的肌肤立刻暴露在空中,一记更为浓重的呼吸声随之清晰入耳,冯蘅不动神色的垂下手,改为去取屏风上的衣服,却在碰到衣服的刹那将面前的屏风猛地推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公子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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