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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见 ...

  •   林南枝晚上七点才到家,为了让年迈的爷爷奶奶不要太担心,便撒了个谎,说自己去江边透了透气才回来的。

      林奶奶看林南枝哭红的眼睛,以为她又想家了,在林南枝房间放了一张热毛巾就去休息了。

      林南枝靠在房间的床上,她如今想起方才的场面仍然觉得心有余悸,谢屿在街道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欠他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可他说完了那句话便上了摩托扬长而去了,没有说让她怎么还。

      林南枝并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关联,所有未知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

      她想起那群打人不眨眼的社会哥,只觉得胆寒,她打开手机,按了通讯录里林爸爸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林建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南南呀,怎么这么晚想起给爸爸打电话?在锦城住的惯不惯?”

      “爸爸……”林南枝因为刚哭过,鼻子还带着浓厚的鼻音,“爸爸,你能不能接我回去……”

      林南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了继母余翠芬的声音,“建立,儿子的玉米排骨汤好了,快给他倒碗里晾一晾。”

      “行,马上就来。”林建立回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电话,“南南,你刚刚跟爸爸说了什么?”

      林南枝顿了顿,干巴巴地改口道,“没……没事。”

      “好,在锦城注意身体啊,要是没什么事儿爸爸先挂了。”林建立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的声响。

      林南枝颓然地放下电话,一股无力感围绕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此时早已经月上中天,月亮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神秘又美丽。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锦城的月亮,也是如此温柔。

      小时候她和父母一起回来看望爷爷奶奶,也不小心摔了一跤。林妈妈每天都带她去医院打针,林爸爸每天都给她买好吃的哄她开心。如今过了十年,她再回来又摔了一跤,只是却早已不是曾经的光景了。

      林南枝是一个星期以前到锦城的。

      林南枝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巷子里的复古小院,两位老人在这个临水的镇子担任教师许多年了,如今已经退休,在郊区有一个农场,每天忙着运送瓜果到市场卖了,赚取微薄的收益。

      林南枝原本在城里和父亲继母一起生活,后来有了弟弟,她在这个家里逐渐变得多余。弟弟长大了需要房间,家里一下变得拥挤,继母对她不满已经很久了,干脆找了个理由把她送到了爷爷奶奶所在的小镇来了。

      来的时候,父亲林建立看着破旧却被擦的光亮的复古木楼,木制的地板,脚踏上去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动。上下楼的阶梯很高,光线昏暗,人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林建立看着被娇养长大的林南枝,终究是亲生女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他动了动嘴唇想商量把林南枝带回去,却对上了继母余翠芬尖利的眼神。

      继母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揣在衣兜里,满脸嘲讽,“爸妈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想把他们接到城里,老人都能住,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住了?城里房子那么小,住不下那么多人,想把你女儿带回去,还是有钱买了大房子再说吧。”

      林建立蹙眉,还是决定要再为林南枝争取一下,“南枝毕竟已经高二了,锦城一中的教学水平恐怕是不如榆州,她现在转学到锦城,要是不适应,影响学习可怎么办?”

      林建立的反驳越发刺激了余翠芬,她站在院子门口,冷笑道,“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当什么马后炮?转学来锦城有什么不好的?正好爹妈都是老教师,还能指导南枝的功课,说不定到时候南枝学习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余翠芬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林南枝的不耐和厌烦,林建立为人老实软弱,是丝毫不敢跟继母对着干的。如今两人争吵,余翠芬的强势和嫌弃好似在打着林建立的脸,又好像在打林南枝的脸。因为,她也姓林。

      榆州的房子寸土寸金,林建立买下了一套两室一厅已经是他半生努力的成就,买一套更大的房子,对林建立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林南枝知道父亲也很为难,便笑了笑说自己很喜欢这里,等上了大学再回城里去也不迟。

      林建立欣慰地说等到时候给她安排房间,又连夸了几句林南枝懂事,叮嘱了几句在锦城要听爷爷奶奶的,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继母心中虽然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两人心里挂念一个人在家的弟弟,连饭都没有吃,当天就回了榆州,将林南枝留在了这个许多年没来的锦城。

      林南枝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户,坐在了床头,就这样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林南枝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看着好些。她慢悠悠的下楼,却只瞧见林奶奶一个人,照着往常,这点林爷爷一定会在院子里打太极。

      林南枝疑惑的出声,“奶奶,爷爷这是去哪儿了?”

      “你爷爷今天去锦城一中和校长商量你入学的事了。”林奶奶说起这件事还有些郁闷,闷声道,“本想让你腿好了就去一中的实验班,可今天听你爷爷说估计排不进去,实验班名额早就定下来了,忽然插进去一个人,怕学校同学都不服。”

      林南枝淡淡一笑,她如今回了锦城,又是以关系户的身份进的一中,若是贸然进了实验班,肯定会被同学针对。林南枝回头,毫不在意地安慰起林奶奶,“奶奶,我是个插班生,还是先在普通班吧。等下学期考完了试再去实验班,都是小事儿,在哪儿都能学好。”

      “眼下恐怕也只能就这样了。”林奶奶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先这样安排了。

      林南枝的锦城一中上学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锦城一中已经开学了,她要作为转校生的身份加入到一个新班级里。而如今,什么都需要买新的。

      小巷几家院子都连在一起,左手边谢婶婶家开了一家超市,买什么东西倒是也方便。

      林南枝站在超市门口,和林奶奶一同进去超市选文具。

      林奶奶对林南枝这个孙女可谓是十分疼爱,她站在门口,抚着林南枝的肩旁,慈祥笑道,“南南,快去选文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怕东西贵,奶奶有钱。”

      林南枝听着林奶奶这样的话,也跟着笑了,迈开脚小步走进了超市里。

      一旁守着超市在收银的中年妇女显然和林奶奶是老熟人了,她打量着林南枝,调笑道,“姨,这就是你说的孙女?漂亮的跟个仙女似的。”

      林南枝顺着声音望去,瞧见那中年妇女穿了一件深蓝色飘花衬衫,眼角虽有细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即使上了年纪了,依然很有韵味。

      林奶奶听了谢婶这样夸奖林南枝,心里也是高兴,拍着林南枝的肩旁道,“南南,这就是咱们隔壁的谢婶,以后来他们超市买东西,让她给你打折。”

      林南枝面上带着羞怯的笑,却还是怯生生地喊,“谢婶婶好。”

      谢婶听了这话,脸上也是笑哈哈的,忍不住道,“哎……就冲你这一声,给你打骨折,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林南枝听着红了脸,道了一声谢便大步往里走去挑东西,留下林奶奶和谢婶说话。

      “南枝这孩子,是去锦城一中念书吗?也是念高二?”谢婶的声音从收银处传了过来。

      “对呀。”林奶奶回话道,“星期一就去上学了。”

      林南枝渐渐走远,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这大孙女真乖,不像我家谢屿,连学都不愿意去上。”谢婶说着叹了一口气,“天天在外头鬼混,我这个做妈的是劝都劝不动。”

      林南枝走到超市前端,发现了架子上放了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葡萄冻。满满的两大排,这个果冻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有人吃了,超市里也都渐渐下架了,没想到在这儿竟然看见了这么多。

      林南枝伸手拿了两个果冻,顺着放文具的架子一直往里走,这超市不大不小,文具却很全,连笔都有许多种花样。林南枝伸手拿起了其中一支黑笔,掀开笔帽在旁边的纸上画了画,选了两支顺手的。

      她手里攥着东西,又拿了几个本子,她以前的笔记本还没寄过来,如今什么都需要新的。

      林南枝挑完了笔记本,抬头便瞧见了架子顶上有一盏小夜灯,看着精致又漂亮。她如今的房间没有小夜灯,正好需要一盏那样的灯。林南枝伸出手去,想把那个小夜灯拿起来,没想到错误的估计了身高和架子的距离,没摸到。

      林南枝正要踮起脚,一只手却在她之前摸到了小夜灯。那盏灯就在林南枝面前,顺着她的目光被别人拿在了手里。

      林南枝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前几天在街上遇到的社会哥谢屿。

      林南枝想起那天晚上,谢屿威胁他的模样,后来还说林南枝欠他的,要她还债。林南枝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连连往旁边退了几步。

      她心中诧异,这个社会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屿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条卡其色长裤,倒是不像一个社会哥,像一个正经学生。他皮肤很白,身材修长,那张俊俏的脸夹着两丝冷。

      “你要拿这个东西吗?”谢屿手里攥着小夜灯,声音淡淡的,低下头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林南枝似乎看见了谢屿眼里有一种名叫忐忑的情绪流露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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