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盛夏》笔不秃

15、打架

　　林南枝送完了谢屿，打开大门进了院子，听见林爷爷和林奶奶在讨论谢屿的事儿。

　　林奶奶对林爷爷请谢屿过来帮忙的事本就有些不满意，“老头子，谢屿那孩子在外头不学好，小混混一个，你还让南南送他，要是把南南带坏了怎么办？”

　　“小屿那孩子心眼不坏，只是学习不太好。”林爷爷蹙眉，对林奶奶这样的态度不悦，“大家都是邻居，这两年他们家没少帮我们。你忘了？谢屿一家刚搬过来就给我们家送了不少东西，去年我生病了谢屿那孩子还去病房里照顾了我两天。那孩子也是被逼的，他在外面要是不狠些，哪能活到现在？”

　　林奶奶语塞，她也不是不近人情，忘恩负义的人。

　　只是她看着谢屿那孩子看林南枝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只是她这话却又不好说出口，林奶奶生怕自家的小白菜被谢屿拱走了，咬牙道，“一码归一码，我们也没少帮他们家的忙，他们家的好我记着呢。可南南跟他不是一路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跟你这个老婆子说不通。”林爷爷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打算出门，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了院子里的林南枝。

　　“南枝回来了？”林爷爷不知道方才的话她听去了多少，只道，“没什么事儿就上楼休息吧。”

　　“爷爷去年怎么了？”林南枝上前两步，看着林爷爷，询问道，“之前怎么没听爸爸说爷爷生病了？现在没事儿了吧？”

　　“早就好了，不过是摔了一跤，小问题。”林爷爷摆摆手，丝毫不愿意多说。

　　林南枝叹了一口气，上了楼。林爷爷不愿意说的话，不管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的。林建立是林爷爷的儿子，林南枝是林爷爷的孙女，可他们都没有尽到一个身为亲人的身份，反而是谢屿这个外人帮的忙。

　　林南枝的房间在二楼，打开窗户恰好能看见隔壁谢婶婶家的院子。

　　而谢屿的房间与她遥遥相望，有时候放学打开窗，还能看见谢屿在院子里遛狗或者晾衣服。而此时，谢屿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拿着喷壶浇花。

　　林南枝心生好奇，社会哥浇花会是什么模样，他能浇的好吗？林南枝这样想着，便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林南枝没想到，谢屿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回过头来看向了林南枝房间的方向。

　　林南枝心里一紧，连忙缩回头，躲在了窗户侧面，随后又伸手关上了窗户。“砰”的一声，把林南枝都吓了一跳。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样不就正好像是告诉谢屿自己在偷窥吗？可她根本不是！在偷窥！

　　林南枝还记得她关窗户前，谢屿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如今解释也来不及了，她根本无从解释。

　　这都算什么事儿？

　　林南枝叹息，下楼打算去买点儿东西，路过谢婶婶家超市的时候，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林南枝驻足在超市外头观察超市里的动静。

　　只见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正在翻着收银台，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偷东西。而谢婶婶似乎并不在。

　　林南枝不敢迟疑，连忙跑到谢屿家院子里，上前拍了拍谢屿家的房门，“谢屿，你在家吗？谢婶婶在家吗？谢屿——”

　　林南枝没过一会儿便听见了脚步声，谢屿打开了门。

　　他刚放下喷壶，身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林南枝看着谢屿着急的直跺脚，“你家超市好像遭贼了，你快去瞧瞧吧。”

　　“什么?”谢屿脸色一黑，快步往外头跑，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林南枝在犹豫要不要报警，握着手机追了上去，打算先看看情况。

　　林南枝出了巷子，在超市门口看见了谢屿。

　　谢屿站在超市门口的树下，脸色冷的吓人。

　　林南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屿，他抿唇，眉间尽然都是戾气，和往日在学校佯装发怒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是真的在生气。

　　而他前头，站着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男人佝偻着，身高只到谢屿的肩膀，正是林南枝看见的那个男人。男人此时正仰头望着谢屿，笑意盈盈的，带着讨好的意味，“阿折，我不过是最近手气不好，才打了家里超市的心思，要不然，你什么时候见我来这里拿过钱？”

　　“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再动家里的主意。”谢屿神色冰冷，握紧了拳头，“我告诉过你，你要是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你妈呢？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提前躲起来了吧？”男人抬头往后看，转移话题。

　　“许大勇！”谢屿脸色铁青，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有所缓和，“你再说一句我妈，信不信我打死你。”

　　谢屿是整个锦城的混混头子，许大勇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含糊不清道，“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别以为你妈跟我离婚了就万事大吉了，你改了个名字就不是我儿子了？许折，你现在还是我儿子。别想甩了我你们娘俩去过好日子，门都没有。”

　　谢屿之前，是叫许折吗？

　　林南枝在心里诧异，她原本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和谢屿很熟稔。她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只是男人身材佝偻矮小，长相也很普通，脸上的横肉让他看起来非常的滑稽。

　　身材高大又长相清俊的谢屿站在他身侧，他们一点儿都不像亲生的，一点儿都不。

　　“什么好日子？”谢屿脸上的冷意更深了，冷笑道，“这些年在你的纠缠下，我们哪过过一天好日子？”

　　“兔崽子，拿你几个钱还不依不饶。”男人闻言，面色一变，黑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老子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爹的？老子看你就不像是亲生的。”

　　谢屿低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垂眸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嘲讽道，“许大勇，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了吗？”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男人的逆鳞，男人涨红了脸，抡起拳头便砸在了谢屿的脸上，“你个小杂种，小时候老子就应该把你淹死，让你现在这么跟老子说话。”

　　谢屿就这样受了许大勇一拳，嘴角流出了一丝血。

　　许大勇继续骂骂咧咧，看着谢屿又啐了一口唾沫，“你妈也是个贱人，在外头勾引男人，怀了孩子还嫁给老子，给老子戴绿帽子，害老子在锦城到哪儿都被人笑话……”

　　谢屿原本就暴戾的神色终于在听见男人骂谢春花的时候爆发了。他眉眼狠戾，抬脚将男人踹倒在地上，半跪在地摁着许大勇的脑袋往地上砸。

　　没一会儿许大勇的脸上就流了一片血。男人半张脸贴着地，意图起身，可两人力量悬殊，他根本无法反击。

　　许大勇趴在地上的脸红成了猪肝色，扯着嗓子骂，“老子当年就该把你淹死，把你打死，让你这么羞辱老子。有本事，你让你妈来看看，她是怎么教儿子的，当年要不是我娶了她，那你连户口都上不了，你就是个黑户！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爹的，你就是这样报答……”

　　谢屿扯着许大勇的头发，将他的头从地上扯起来。谢屿和他对视，咬牙道，“许大勇，别以为我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我们家欠你的，早就还完了。”

　　“什么还完？这辈子都还不完……”许大勇整张脸都被血浸染，继续骂道，“要不是谢春花，老子这一辈子不会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那个贱人……”

　　“许大勇！”谢屿再次把许大勇的头往地上砸，而后，他站起身一脚又一脚地踹在许大勇身上。

　　男人被踹的一声声哀嚎，一会儿控诉一会儿求饶，还说要把谢屿送进局子里去。

　　林南枝眼皮一跳，她不能再看着谢屿这样打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要是出了事，谢屿一生都毁了。

　　她站在大树下，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近乎疯魔的谢屿，怯生生道，“谢屿，你别打了，再打会死人的……”

　　谢屿浑身一震，从暴戾中缓缓回过神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南枝。林南枝躲在树后面，只露出半张脸。眼里满是惊愕和害怕。

　　谢屿一顿，他慢慢冷静下来，停下了对许大勇的殴打，他看着地上的许大勇，“给我滚！”

　　许大勇见气急了的谢屿，也不敢多留，踉跄地站起身便离开了巷子。

　　谢屿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方才被许大勇打了一拳，后知后觉的痛。他转过头，看着林南枝站在超市门口的那棵大树下，似乎被吓坏了，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谢屿走过去，看着林南枝，想笑却没笑出来，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屿才说完，林南枝便犹如惊慌的小鹿，迈着腿跑开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谢屿愣在原地，想起了两人在超市见的那一面，也是这样，惊慌失措的就跑开了。他这么多天的努力，林南枝总算不那么怕他了。

　　只是今天，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谢屿有些自嘲的想，这算不算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