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成婚》亦利

17、暮色成婚

　　逄贺川说要送温言希去学校，温言希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十万个想拒绝，但从小到大谨小慎微的性格使然，她不敢。
　　逄贺川讲话虽然难听，但有一条他说对了。
　　她确实挺怂的。

　　逄贺川在车里催她：“干什么，不上学？”
　　温言希攥紧两边书包带，不情不愿上车：“要上学。”

　　这一路温言希十分忐忑，一双亮晶晶的荔枝眼几乎要贴到车窗上，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逄贺川侧侧头，小孩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像个小老太太，他慢条斯理开口：“小屁孩，你是打算跳车还是怕我把你卖了？”
　　看她这小心样，逄贺川真怀疑他是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才会让小怂蛋担心成这样。

　　温言希眨巴眨巴眼问他：“什么？”
　　她没听懂逄贺川的意思。

　　逄贺川没解释：“老实坐着，别到处乱看。”
　　温言希乖乖坐正，书包搁在膝上，双手板板正正的搭着膝盖，身体僵直得像根木头，活脱脱好学生认真听课的乖样子。

　　逄贺川突然觉得这小怂蛋不仅怂，还有点呆，他嗤笑说：“呆头鹅。”
　　倒是不讨人厌。

　　温言希全身心都在害怕，害怕被逄贺川看到肖飞羽，害怕逄贺川言出必行，真打断肖飞羽的腿。
　　所以她没闲工夫搭理逄贺川。

　　车子停在校门口，路过的学生也好，家长也好都会多看逄贺川的车一眼。
　　比起两年前逄贺川送温言希的那辆超跑，他今天开的这辆车已经低调很多，可还是有很多人打量他的车。

　　温言希解开安全带，趁着肖飞羽还没出现，她得赶紧下车让逄贺川回去：“小叔叔，我上学去了。”
　　逄贺川不紧不慢：“等等。”
　　温言希紧张到语调都抖了抖：“怎，怎么了？”
　　逄贺川在琢磨别的事，没察觉温言希的反常：“你下学期高三是吧？”
　　“嗯。”
　　不是问肖飞羽，温言希松了一口气。

　　“想不想出国留学？”
　　逄贺川这话提的没头没尾，温言希怔了怔才说：“没想过。”

　　有一件事，温言希从昨晚开始就很好奇。
　　逄贺川看出来她有话要说，但又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尽早心情不错，对小呆鹅耐心度直线提高：“想说什么。”
　　“小叔叔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昨晚回宋家的路上宋爷爷也问过他，不过他给的答案很模糊，说是想回来就回来了，没理由。
　　宋爷爷没再问他。
　　温言希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答案。

　　逄贺川挑眉，戏谑说：“怎么，别人不欢迎我，你还不欢迎我？”
　　说她白眼狼真是一点没冤枉她。
　　昨晚他刚帮过小呆鹅，今天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温言希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方便说就当我没过问吧。”

　　听温言希这么说，逄贺川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好心“提醒”温言希另外一件事：“温呆鹅。”
　　“啊？”
　　不到半分钟，她在逄贺川那儿又多了一个绰号。
　　随便他怎么叫吧，反正她也反抗不了。

　　逄贺川笑起来，小怂蛋对她自己的认知却是蛮清楚的，都没反驳他：“昨天我说不许早恋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要不信，大可以试试。”
　　温言希浑身僵了僵，瑟瑟道：“知，知道了。”

　　万幸的是逄贺川没跟着她进校，这意味着逄贺川今天送她来学校的目的不是揪肖飞羽，找肖飞羽麻烦。
　　逄贺川放下温言希就走了。

　　车子打着转向灯汇入车辆，车里的逄贺川接了个电话。
　　“贺哥，刚收到消息，法院判决有结果了，FTC（联邦贸易委员会）败诉，收购案可以继续推进。”
　　逄贺川眸光淡漠，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我下午飞洛杉矶，联系那些人开会。”
　　“好，我准备一下。”
　　挂断电话，逄贺川拨通阿成的电话：“联系飞机，下午飞洛杉矶。”
　　“是”
　　简洁明了的应答，就跟阿成做事风格一样干净利落。

　　出国之前，逄贺川还去了一个地方。
　　车子开进达通集团大厦，逄贺川乘停车场电梯直达顶楼。
　　赵冬春在前面引路：“逄先生，请跟我来，傅先生在等您。”

　　傅先生。
　　达通集团董事长傅晏归，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国内第一大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这其中固然有傅晏归出身的优势，但他自身的能力也确实出众。
　　达通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发展到傅晏归这一辈，集团内部高层多的是和傅家沾亲带故的所谓“自家人”，而这些人当中又不乏能力不足却还对集团管理指手画脚拖后腿的。
　　长此以往，势必影响达通未来的发展。

　　傅晏归接手达通集团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在集团管理层实行末尾淘汰制，把集团内部那些能力不足却还占着岗位的管理层撇出去。
　　包括那些与傅家有些渊源的“亲朋好友”。
　　傅晏归做的第二件事是大规模收购国外企业，拓宽达通旗下版图。
　　到如今，达通集团市值已经翻了好几番。

　　办公室内。

　　逄贺川和傅晏归打过照面，直奔主题。
　　“逄先生，恭喜。”
　　“傅先生这是哪里话。”
　　逄贺川和傅晏归打哑谜。
　　“美国有好消息，这不该恭喜？”
　　逄贺川不想明说，傅晏归也不点明。
　　“傅先生消息很灵通。”

　　傅晏归笑笑：“这么大的新闻，记者肯定要争分夺秒抢头条，不是吗？”
　　逄贺川笑了，几年前傅晏归收购了美国一家新闻公司，他从自家打听消息，当然比别人都快。
　　“恭喜我收下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逄贺川朝傅晏归伸手。
　　傅晏归轻笑握住：“合作愉快。”

　　逄贺川这人做事大胆敢冲，眼光毒辣。
　　逄贺川十七岁到美国留学，上学期间在华尔街赚到第一桶金，之后顺理成章成立火昆。
　　几年之后的今天，逄贺川身价翻番，他一手创立的火昆集团如日中天，也就有了今天逄贺川站在这儿和傅晏归谈合作的资本。

　　谈完合作的事，逄贺川动身去机场。
　　走出办公室，逄贺川听到身后的傅晏归在讲电话。
　　“晚上我回去吃。”
　　“嗯，我一定提前回去。”
　　听那语气口吻，大概是和女人讲电话。
　　逄贺川轻哧，傅晏归这么厉害的人到头来也要哄女人。
　　他没哄过女人，也看不惯哄女人的，更看不惯因为女人耽误事的蠢货。
　　傅晏归最好别做出什么让他看不起的事。

　　温言希答应过肖飞羽请他吃生日蛋糕，傍晚放学之后她没坐司机的车回去，而是和肖飞羽去甜品店吃蛋糕。
　　温言希回家得知当天下午逄贺川已经出国，他这一走，又是将近两年没回国。
　　这么些年，温言希多多少少也琢磨出一些事，宋家对逄贺川不太重要，如非必要，他或许可以一辈子不回来。
　　逄贺川去了美国，宋世为回国。

　　宋世为回到家就听说了温言希生日宴上发生的事，一开始宋世为没想问温言希那件事，他不关心温言希的生日，就像他完全不关心温言希这个人一样。
　　温言希应该在他的生活里当个两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且比起温言希生日宴上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更重要。

　　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宋世为问起他出国期间看到一则新闻：“爷爷，有人要收购我们盛名？我听说背后是达通控股？”
　　宋和盛：“是有这个意向。”
　　“爷爷你的意思呢？”
　　“这几年盛名发展不太好，如果对方真有意向收购盛名……背靠达通，盛名或许还有机会盘活盛名。”

　　盛名是宋和盛一辈子的心血，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盛名走到破产那一步。
　　但凡有一点救活盛名的机会，宋和盛都不想放弃。

　　“所以爷爷想卖了盛名？那不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吗？就这么卖了，您甘心？”
　　宋和盛不说话，但他的主意已经很明显。
　　如何条件合适，宋和盛不排除卖了盛名的可能。

　　略显沉重的静默精准攥住温言希敏感的神经。
　　她知道这几年宋爷爷的公司发展不顺利，但她没想到原来盛名情况已经这么差。

　　如果宋家出事，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现在的她吃穿住行全部都靠宋爷爷支持，就连奶奶在疗养院的费用也全是宋爷爷在负担。
　　宋家要是真出了事，先不考虑她自己，奶奶那边那么大一笔疗养费，身无分文的她该从哪里弄出来？
　　其次就是宋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出于道义情理她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宋传名想了很久终于开口：“爸，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饭桌前的一家子老小同时把视线投过去，稳稳当当落在宋传名身上。
　　“或许可以问问贺川，让他帮帮盛名，他在美国不是发展的很好？这点钱他应该是有的。”
　　宋和盛沉吟几息才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其一，阿贺的情况……他可能不想帮，其二，盛名缺的不仅仅是一笔钱，而是源源不断的钱，至少短期之内是这样。”

　　汪嘉柔率先开口：“他凭什么不帮？别的不说，咱们家好歹养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不该出点钱？就算是……”
　　不恰当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汪嘉柔及时刹住话头。
　　宋和盛不友善地眼神始终紧盯汪嘉柔。
　　汪嘉柔改口：“就是报答咱们养他这些年的恩情，他也该帮不是吗？”
　　宋和盛不耐道：“好了，别说了。”
　　这顿饭吃的一大家子人没一个开心。

　　晚饭之后，温言希回卧室写作业，她刚走到楼梯口，面前一道高大阴影压下来，完完全全吞没她。
　　温言希抬头，对上宋世为没什么表情的双眸。
　　她弱弱看向宋世为，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
　　“听说生日宴那天逄贺川为你出头了？”

　　宋世为问的很直白。
　　温言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表面看上去逄贺川是为她出头，可她总觉得按逄贺川的性子，他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温言希觉得他应该只是想给汪嘉柔一个下马威而已。
　　毕竟那人和汪嘉柔关系也很差。

　　宋世为继续问她：“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温言希怔住：“……”
　　她什么时候和逄贺川好过？
　　温言希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谈话不了了之。

　　温言希再见逄贺川是在宋和盛的寿宴。
　　寿宴定在西府二楼的宴会厅，那天一放学，司机就来学校接温言希回家换衣服。

　　衣服是徐熙挑的，一件红丝绒连衣裙，裙子上缀满细闪，灯光一打，就像钻石一样折射出如彩虹一样好看的光芒，喜庆又好看，鞋子配的是一双白色带矮跟的皮鞋，不出错的搭配。

　　换了平常，徐熙不会费心帮温言希准备这么仔细，但因为今天日子特殊。
　　宋和盛的寿宴，温言希作为宋家的一份子出现，怎么着也不能穿的寒酸难看，更不能不得体，所以徐熙才勉为其难答应汪嘉柔为温言希张罗。

　　温言希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化妆师已经把化妆箱里的工具都摆到梳妆台前，她轻声唤温言希：“小妹妹，过来吧，我给你做妆发。”
　　温言希回头看徐熙一眼，徐熙点头让她过去：“去吧，收拾完下楼，全家一起出发。”
　　她点头走过去。

　　徐熙走到化妆师李丹丹身边交代：“她还是个学生，不适合太浓的妆，化淡一些。”
　　李丹丹应下：“好。”

　　温言希披散着及腰的一头长发，徐熙随意勾住一缕发继续交代李丹丹：“发尾烫大卷，不用太多，一两圈就够了。她发质好，你小心点，别伤了头发。”
　　李丹丹笑笑：“好，我知道了。”
　　“对了，头发烫完之后给她扎起来。”徐熙的视线迅速扫过梳妆台，单挑出两条红丝绒蝴蝶结发带放一边，“用这个扎头发。”
　　“好。”
　　“头发扎一半，梳公主头。”徐熙另外挑出来两条珍珠钻发带，：“和这个一起编公主头，弄好看点。”
　　李丹丹点头：“好。”

　　徐熙把温言希首饰盒里的红玉髓四叶草项链挑出来放在一边，她叮嘱温言希：“一会儿戴这条项链。”
　　温言希点头：“好。”

　　温言希身后，徐熙和李丹丹在讨论她今晚的妆造，比如用哪一盘眼影，比如腮红用哪个颜色，比如口红用哪个色号，以及头发具体需要做出什么效果。
　　全部交代完，徐熙转身出去。

　　“你妈妈对你好好啊，小妹妹，细致到连什么色号的口红比较适合你都观察到了。”
　　温言希尴尬笑笑，徐熙细心是因为今天日子重要，和她倒真没什么关系：“姐姐，她不是我妈妈。”
　　李丹丹脸上的笑僵了僵，脑子立马蹦出另外一种可能，所以刚才那个人是这个小女孩的继母？
　　怪不得她看着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

　　意识到说错话，李丹丹马上道歉：“对，对不起啊，是我多嘴了。”
　　温言希解释：“她也不是我后妈，是我婶婶。”
　　李丹丹窘了窘，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孩看穿想法，她觉得她挺失败的，也很尴尬：“不好意思。”
　　温言希摇摇头说：“没事。”

　　李丹丹混合两种粉底液涂温言希脸上打底：“你底子白，我这没有适合的粉底色号，所以我重新调了一下。”
　　“嗯。”

　　“刚才你婶婶说给你化淡妆，眼影用带细闪的大地色就好，不过我想像你这个年纪还是粉一点好看，显得娇俏，眼影我给你加一点淡淡的桃色怎么样？腮红我也叠一点桃粉，这样能显得整个人粉嘟嘟的，特别好看。”
　　“好，麻烦姐姐了。”

　　李丹丹停下手上的活，看着温言希，她问温言希：“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比如你想要什么样的妆面，达到什么效果，又或者你喜欢你什么颜色腮红，眼影，口红。”
　　温言希淡淡一笑，表情又乖又可爱：“姐姐，我都可以。”

　　李丹丹给不少有钱人做过造型，老的，少的，她都接触过，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对造型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像今天这个小孩这样，完全是任凭处置的模样。

　　小姑娘好像完全不在乎她最终的造型效果如何，只是单纯完成一份大人交代的作业，大人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李丹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整体妆造做完，效果满意到李丹丹频频点头，内心一遍遍感叹于她精湛的技艺和绝佳审美。

　　李丹丹由衷佩服自己，也沉溺于温言希漂亮的五官，她像是欣赏一幅绝美作品一样看着温言希：“你好漂亮！完全是小公主呢。”
　　温言希被李丹丹完全是沉迷美色的眼神盯的难为情，她低了低头，耳朵有点烧：“谢，谢谢。”
　　“该我谢你。”

　　温言希听迷糊了，她不明所以：“谢我什么？”
　　“谢你今天做我的客人，给我一个欣赏美女的机会。”
　　温言希被夸的不好意思，屋里本来就开着暖气，这会儿被李丹丹盛情夸赞，她更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姐姐，你太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就是我词汇有限，除了美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姐姐觉得好看，那也是姐姐妆造做的好，所以好看，还是姐姐比较厉害。”

　　李丹丹随意把温言希两鬓碎发拨出来几缕：“那也得你好看，我的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好啦，收拾完了，现在下楼？”
　　“嗯。”

　　宋和盛已经在楼下等，看到温言希从楼梯下来，宋和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很明显的一抹诧异神色。
　　宋和盛一身定制西服站在客厅，他微微昂首看向下楼的温言希，等温言希走到跟前，他听到女孩脆生生地唤他：“爷爷。”

　　小姑娘的声音又脆又清，像被山风拂过的风铃声。
　　铃铃铃的，特别好听。

　　宋和盛深深看温言希一眼，笑着说：“一转眼，我们小言希都长成大姑娘，太漂亮了。”
　　不知不觉，当初接到家里来还是瘦瘦小小一个的小女孩都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漂亮姑娘了。
　　温言希被夸的红了脸。

　　宋和盛背后的汪嘉柔脸色不善，徐熙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传名不关心这些事，眼神一扫而过，没说什么。

　　宋和盛转身说：“来，小言希你跟爷爷一辆车走。”
　　温言希愣了愣，视线扫过四周，她问：“我们现在就走？不等世为哥哥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宋传名终于出声：“不用等他，他接女朋友去了，一会直接过去。”

　　宋和盛寿宴请了很多人来，宴会厅摆了几十桌。
　　他们到宴会厅没多久，宋世为跟他女朋友董乐也到了。
　　宋世为女朋友还是大学谈那一个，听说是他初恋。
　　宋世为很喜欢那女孩，大概是想和那个女孩结婚的。

　　女孩家里原先是做生意的，一开始徐熙对女孩挺满意，但前两年女孩家里生意不景气，她父母破产，之后徐熙明里暗里不止一次劝宋世为跟女孩分手。
　　宋世为不肯，一直谈到现在。

　　今天宋世为把人接过来也是他自作主张，徐熙并不乐意，所以女孩出现之后，徐熙一张笑脸都没有。
　　宋和盛的想法跟徐熙不同。
　　在宋和盛看来那姑娘只是宋世为谈恋爱的对象之一，总有一天会分手。宋和盛看得开，女孩来了之后他成了宋家长辈中唯一一个对女孩和颜悦色的。

　　董乐自然感激，笑得更甜。
　　她完全不知道老爷子之所以还能对她笑脸相迎，完全是因为他压根没把董乐纳入未来孙媳妇的可能人选，只当她是宋世为一段不足为道的情事而已。

　　董乐注意到安静的温言希，主动和温言希打招呼：“你是言希吧，你好啊。”
　　温言希没想过董乐还会和她打招呼，毕竟宋世为不喜欢她，他大概也不希望他女友跟他讨厌的人处的太好。
　　温言希笑，她点头说：“嗯，姐姐好。”
　　董乐夸她：“你好漂亮啊。”

　　今晚温言希被夸了太多次，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人都说她漂亮，每一次被人夸她都觉得不自在，董乐夸她也不例外。

　　温言希：“谢，谢谢你。”

　　宋世为没让董乐跟温言希聊太多，他拉着董乐去找别的亲戚叙旧。

　　晚宴还没开始，温言希走到宴会厅外面的露天花园站了会儿。
　　几个小孩打打闹闹从宴会厅跑出来，一会儿玩捉迷藏，一会儿互相追着跑。
　　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从宴会厅布景上拿了一个红气球出来抢着玩儿，抢着抢着，红气球从他们手上飞走，恰好卡在卡在一颗树上。

　　树不算太高，但对几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就太高了。
　　小孩们尝试用帽子，用鞋子把气球打下来，可气球的绳子牢牢挂在树枝上，他们怎么也弄不下来。

　　温言希本来没想过去帮忙来着，她今天穿的连衣裙，不方便爬树，奈何花园里除那几个小孩之外只剩下她这一个“大孩子”，看着像是有办法把气球从树上弄下来。

　　小孩注意到温言希的存在，一拥而上把温言希围住：“姐姐，你爬上去帮我们把气球弄下来吧，好不好？”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温言希对上其中一个小女孩的目光。
　　可怜巴巴的。

　　温言希不忍心拒绝，违反本心答应下来。
　　树不高，幸运的是气球卡的位置也不算高。

　　温言希踩着低矮的树干爬上去，她整个身子贴在从树干上延伸出去的粗壮树枝上伸手去够气球。
　　但还差一点点。

　　宴会厅的玻璃门后面，男人狭长的眸子盯住女孩，视线一刻不离。
　　一身昂贵定制西装的逄贺川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爬在树枝上捡气球，路灯照得她浑身都闪着细碎彩光，耀眼得足以让人呼吸停滞。

　　女孩化了淡妆，雪白的脸粉粉的，像个瓷娃娃，贴着树干的身子曲线明显，有种赏心悦目的玲珑美。
　　女孩裙子过膝，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腿，又细又长，只一眼就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逄贺川惊觉。
　　原来不起眼的小呆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长成了白天鹅。

　　这一年温言希十七岁。

　　FTC：联邦贸易委员会，检查机构，调查收购是否涉及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