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中后和死对头he了》小荀尾巴

12、chapter 12

　　做梦还是连续的吗？！

　　那些字潦草而熟悉，能清晰看得出写字时的笔画顺序，它们一点也不模糊浑沌，每一笔都有由来。

　　商熊猫顶开被子，嗷呜一声跳了下来，地板发出咚然的声响。

　　“下楼去，商女士今天还没带你散步吧？”商泊云薅了把哈士奇毛茸茸的狗头，笑眯眯道，“商熊猫，你现在可比长大后可爱不少。”
　　长大后变成了一只爱夹着眉毛瞪人的哈士奇，看起来正气凛然，就是不大智慧。

　　商熊猫听不懂这么长一串话，以为主人单纯只夸它可爱，于是欢天喜地地扒拉着商泊云的裤腿求抱抱。

　　“自己走。”商泊云开门，无情拒绝脚边的毛茸茸，“还有一年，你就要变成阿宝了。”

　　商女士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要带商熊猫去游泳减肥，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它暴涨的体重。
　　商熊猫耷拉着尾巴，怏怏不乐地跟着下楼。

　　小院子里，水泥地面湿漉漉的，层叠垒起的花盆里是商女士悉心种的白菜、土豆和茄子，栾树的花落在花盆里，一串串，像金黄的小翅膀。

　　熟悉又陌生。
　　在他高中毕业后，商女士带着他搬离了老居民区。

　　某一年的同学聚会特地设在长洲附中附近，商泊云来这边看，发现曾经院子里的栾树早就作为城市发展的代价砍得一干二净。
　　商女士知道后还惋惜了几天。

　　在院子里接水洗漱完，太阳已经热起来了，长洲的九月是换了名头的夏天。
　　商泊云从货架上随意拿了个面包下来，塑料包装的撕拉声引起了商女士的注意。

　　“妈，记得记账上。”
　　商泊云喜提白眼一个。

　　商熊猫只送他到门口，就趴在了“欢迎光临”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
　　附中的校门口，蓝白校服背着书包往里走，保安大爷站在教导处主任的旁边，笑容和蔼地和每一个祖国的花朵打招呼。
　　“商泊云，站住。”

　　教导主任的声音凉飕飕地响起。
　　“高主任，早上好。”

　　“好什么好。”高桂生皱眉，“你校服呢？”

　　商泊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黑T灰裤，终于明白了出门时商女士的那个白眼。
　　学生时代过去太久，他早就忘记附中还有必须穿校服这条规矩了。
　　话又说回来，梦真的要这么细节吗？

　　“昨天迎新晚会刚结束就松懈了是吧？别告诉我你是熬夜写检讨给写糊涂了，连校服都不穿。”
　　高桂生一向把学风学纪抓得很严，又兼任五班的化学老师，商泊云历来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这是五班的理科尖子。
　　人很聪明，正常发挥C9没问题，但天性散漫，纪律一般，偏科——英语烂得触目惊心。
　　学校想让他往上再冲一冲，高桂生心里有这号人，自然也就盯得紧了些。
　　至于检讨，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家伙肯定才写几行。

　　“下次一定？”商泊云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高桂生眉一压：“不行！”

　　“知道你家离学校很近。”高桂生说，“赶紧回去，换了校服再过来。今天教育局正好派人来视察，不穿校服像什么样子。”

　　校园的钟声在整点准时响起，一旁的保安大爷提醒：“高主任，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所以，跑快点。”高桂生目光悠悠，望向商泊云。

　　*

　　趴在门口睡大觉的商熊猫突然被怒搓狗头，商女士正在货架上点货，只觉得一阵风“嗖”的一下经过，紧接着上楼梯的脚步声咚咚响起。

　　“校服在阳台晾着。”商女士热心提醒了下自家傻儿子，很快看到跑得一脸通红的商泊云换了校服，从最后几级楼梯上跳了下来。
　　“悠着点，别给摔了。”

　　“知道知道。”商泊云窜了出去，趴在门口的哈士奇摇了摇尾巴，目送着来去匆匆的小主人。

　　老居民区的道路狭长，早点店热气蒸腾，人行道上蹲着卖菜的大爷大妈，商泊云越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记忆里的叔伯哥姐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往前跑，十七岁的太阳落在他身上，然后——
　　他迟到了。

　　“商老板，真够义气，兄弟心里暖暖的。”陈彻比商泊云早到了几分钟，依然被掐着点来教室的数学老师抓了个正着。

　　他正垂头丧气在走廊站着，就瞧见商泊云也被老张提溜了出来。
　　商泊云哼笑了声，推开了溜溜哒哒贴过来的陈彻。

　　走廊上空荡荡的，校园里满目金黄，附中种了很多梧桐，一到秋天，就是这样明亮的光景。操场也安静，只有朗朗的书声从某间教室飞到窗外。

　　商泊云百无聊赖地想，哪怕在梦里，他也是个乖巧的好学生，配合老师处罚，绝不为所欲为。

　　十七岁的自己梦里是飞天遁地和宇宙爆炸，二十六岁的自己则居然会梦到稀松平常的高三。

　　这个梦中充斥着已经远去的日常，他是到了年纪吗？二十六岁，明明还年轻，就下意识怀旧了？

　　不过——
　　他转过身，隔着窗看向正在听课的江麓。
　　这个角度居高临下，恰好可以看清楚他左脸颊那颗淡色的小痣。

　　江麓垂着眼睛，跟着老张的思路算题。
　　他的字写得很漂亮，不是商泊云那种龙飞凤舞到令老师有些头疼的字。

　　笔杆透明，被骨瓷似的手指攥着，好像比自家小超市的水性笔要贵得多。
　　商泊云盯着笔帽看牌子——嗯……和家里卖的是一样的。

　　好吧。是手好看，衬得笔也贵了起来。
　　江麓写字的动作一停。

　　商泊云的目光如有实质，诡异的落在他身上很久很久了。
　　所以商泊云的抽风还没有结束吗？江麓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头皮发麻。
　　他抬手，抽出一本生物书，挡在了窗户上。

　　商泊云：“……”
　　都是他的梦了，怎么不能乖一点？

　　他轻敲了下窗。
　　江麓没理，思路被商泊云打断了，他握着笔，重新开始。

　　窗户又扣扣的响了起来。
　　江麓把思路续了下去。

　　扣扣声锲而不舍，老张在讲台上回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江麓深吸了一口气，将生物书撤掉了。
　　窗户很快被商泊云推开一个小缝。

　　江麓用眼神无声询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商泊云看着，便觉察出几分不满的控诉。
　　不乖，但是可爱。二十六岁变态大葛格如是感慨。

　　“这儿算错了。”他说。
　　陈彻也凑了过来，搭在商泊云肩膀上跟着瞅。

　　他这死党真的打算“痛改前非”了？平时和钢琴家各看各不顺眼，今天倒做起热心同学了。

　　不过这道题，钢琴家的思路好像没有错吧？
　　商泊云看着江麓略显犹疑的模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压着细小的困惑。
　　真好骗。

　　“给支笔，江麓。”
　　江麓一怔，后知后觉商泊云没有和以前一样调侃似的叫他“钢琴家”。

　　咬着清晰的尾音，仿佛这样喊过他名字很多次。

　　笔也到了商泊云手中，他把题目扫了一遍，状似思索，续着江麓的解题步骤，又加了一道函数，然后从窗缝里递给了江麓。

　　陈彻眼看着他写了一个全然无关的函数，在心里直嘀咕，果然是错觉，依然是蔫儿坏的商老板，明晃晃欺骗人。

　　“你漏了一个条件，要先用这个函数求值，再代进第二问里面去。”商泊云语带诱哄，好整以暇地看着江麓。

　　江麓还没来得及接过草稿纸，老张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

　　“商泊云，搁那干嘛呢？”粉笔头准确无误地飞越大半个教室，在商泊云的爪子上留下一道白痕，“不好好罚站还干扰其他同学。”

　　陈彻在窗户外举手，笑嘻嘻地卖队友：“老张，您误会了，商泊云在教江麓做题。”
　　班上的同学齐刷刷把头转了过来，谁不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合啊？
　　就连老张都有所耳闻。

　　他快步走了过来，陈彻见风使舵，立刻夺过草稿纸，恭恭敬敬上交。

　　老张一眼就认出了商泊云的字迹，看到那道函数，他面皮一抖，冷笑了声：“来，请咱们数学课代表去讲台上，按着这个思路把题给解出来。”

　　陈彻很不厚道地啪啪鼓掌，被老张勒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叫将功补过。站了大半节课，我腿都酸了。”
　　一旁的郝豌掐了他一把：“明明是不怀好心。”

　　江麓抬头，看向站在黑板前的高大少年，终于意识到又是一个恶作剧。
　　总是这样。江麓心里头乱乱的。
　　商泊云总是用这样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带着挑衅或者调侃，让他无从去回应。

　　“写啊。”老张看着商泊云。
　　商泊云偏过头来：“真要啊？”
　　老张鼻孔里喷出个“嗯”，摆明了要公开处刑。

　　众目睽睽，商·数学年级第一·狗子在第二问下写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公式。
　　“这个是怎么得出来的？”
　　“r=a（1-sinθ）……前面没有要用的啊。”
　　商泊云面不改色，把这道函数的曲线图画了出来。
　　一个心形曲线在黑板上明晃晃的挂着。

　　老张横眉冷对：“请教一下咱们数学课代表，这和这道题有关系吗？”
　　商泊云答得很真诚：“没有。”

　　“小年轻心思挺多，别以为我不清楚。”老张扫视着教室里这堆憋笑起哄的兔崽子，“早二十年前这招我们就用过了。笛卡尔的心形函数嘛，没想到你们也大半都不知道。”

　　“老张，你二十年前也用这个和喜欢的人表白啊？”商泊云语气随意。
　　附中学风自由，学生和老师关系大多融洽，老张也不介意被八卦。

　　江麓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笔，听到老张慢悠悠说——
　　“是啊。”

　　讲台上，眉目舒朗的少年目光直白，望向他十七岁的死对头。
　　江麓生硬地挪开脸，却没让商狗子错过烧红的耳朵。

　　这么……这么不经逗吗！

　　商泊云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蔫儿坏的心脏跳得轻盈起来——他怎么不知道，十七岁的江麓一戳就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