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夏》米线不加韭菜

4、相识

　　许絷觉得，一个真正的资本家，是不需要牺牲子女来维系家族的地位。
　　就像她父亲一样，当年爷爷留给他的家产并不多，大部分落到了大伯手里，是父亲靠着那点钱一步步打拼，走到了现在。
　　人与人之间，总得有点差距。
　　“嗡嗡嗡”许絷的手机在小皮包里震动，她打开暗扣，看到手机页面上显示来点人是江寻天，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顺手按了免提。
　　“姐，你回家没？”
　　“还没，怎么了？”
　　江寻天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刚哭过。
　　“没事，就问问你回家没。”江寻天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知道向童家在哪吗？”
　　许絷报了个地址，江寻天记下后便挂了电话。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海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脸上，咸咸的，是海风特有的味道。
　　周漾偏头看着许絷，才发现她光着脚踩在海岸边的石阶上，高跟鞋被扔在一边。
　　“你不回家吗？”周漾问许絷，声音被海风传进她的耳朵。
　　“等会吧。”
　　“女孩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何况还是晚上。”
　　“怎么，你要送我回家？”
　　许絷看着周漾，眼神真挚。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小事儿。”
　　许絷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海边升起的月亮。

　　……

　　许絷到家后，收到了江寻天的消息，是一张图片，四周黑黑的，中间是一栋小洋楼，二楼的窗户透着光，树叶挡在窗户前。
　　J：是这吗？
　　江寻天现在正站在楼下，等着许絷回消息。
　　许絷看了看图片，沉思了一会。去年冬天向童搬家了，她只有向童发过来的地址，具体什么样子她还真不知道。
　　她很好奇，这大半夜的，江寻天不睡觉去找向童干嘛，不能是半夜cos变态，想play一下吧。
　　所以她问了问。
　　?：你找她干嘛？
　　J：有点事儿
　　?：有心事？
　　江寻天不说话了，许絷等了几分钟，他还是没回消息。许絷干脆不等了，换了身衣服，准备洗澡睡觉。
　　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上课，这苦逼生活她一点都不想过了。

　　江寻天仍旧站在那栋小洋楼下面，不远处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暖暖的。
　　他没有告诉许絷什么事，是因为他觉得太扯淡了，在酒吧喝完酒回家，许絷给他打了车，他坐在车上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江寻天看到向童被他爸摁在墙上，脸颊上有两个鲜艳的巴掌印，嘴角渗着血，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煮熟的菜叶子。江寻天就站在不远处，他想挡住男人的手，但巴掌只是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向童脸上。
　　对于江寻天来说，是个噩梦，对于向童来说，是阴影，是深渊。
　　尽管江寻天知道那是个梦，但他害怕梦变成现实，所以才像发神经一样，大半夜找向童。
　　凌晨的风很冷，老旧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昏黄的光忽明忽暗，二楼的窗户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江寻天知道，是向童休息了。
　　他没有再去打扰向童，打了车，回家了。

　　江寻天认识向童，是在初中，他因为父母的原因，转学到了三中，那时候，向童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学习没有现在好，长像也没有很出众。江寻天到班里的第一天，和向童是前后桌，他本来就话多，刚认识向童就叭叭个不停，恨不得把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都跟向童说一遍。
　　向童也不觉得烦，江寻天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回应，她本来就是闷闷的性子，很少有人会对她热情，可能向童也觉得稀奇。
　　江寻天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次下课都会去外面转一圈，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会跟向童说，去小卖部会给向童带吃的。江寻天从没问过向童喜欢吃什么，送的多了，自然也就摸清了向童的喜好。
　　向童家离学校不算近，有时候晚自习放学太晚，江寻天会送她回家。一来二去，两人慢慢变得熟络，性格也变得相似。向童成了江寻天转学以来第一个好朋友。
　　他们沉浸在相识相知的喜悦中，全然忘记意外已经在倒计时。
　　变故发生在江寻天转学的第三个月，向童突然请了一周的长假，起初江寻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估计向童是生病了，但是担心肯定有，于是江寻天就问向童的好朋友，可向童的朋友却说不知道为什么。
　　江寻天在忐忑中过了一周，周一早上去学校时，他发现向童换位置了，换到了第三排，取代她的是另一个女生。下课的时候，江寻天找到向童，问她为什么换位置，向童只是看着他，说坐后面看不清黑板，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江寻天看到了向童胳膊上的红痕，是皮带抽的。他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说跟他没关系。
　　江寻天只觉得心里慌慌的。
　　后来，江寻天和向童从一开始的形影不离，到最后的见面都不一定打招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僵硬。
　　初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江寻天的前桌又换人了，也是个女生，叫许弋，她和向童是好朋友。江寻天知道她和向童的关系后，经常贿赂许弋。
　　他从许弋那里知道向童的爸爸是个家暴男，从初一开始，家暴就没有停止过，向童请假那次也是因为伤的太重了。江寻天知道这件事情后，开始变得闷闷的，和以前的向童一样，沉默寡言。
　　自从许弋和江寻天坐了前后桌，向童也开始问她关于江寻天的事，作为中间人，许弋只觉得苦恼，明明两个人都很关心对方，却不直接说，非要折磨她。
　　江寻天的父母因为公司总部在黎城，初一期末考完，又给办了他转学。
　　签完手续那天晚上，江寻天收到许弋的电话，她说向童又被打了，让江寻天赶紧去一趟。他想都没想就往向童家的方向跑。
　　他赶到的时候，向童正被她妈妈护着，躲在墙角，他爸爸手里拿着啤酒瓶，凶神恶煞。江寻天抄起门口的扫把就和向童爸爸扭打在一起。
　　许弋拉着母女俩逃出家，然后报了警，救护车上躺的是向童爸爸，警车带走了江寻天。
　　许弋不明白，相爱的两个人，到最后为什么会变得陌生。
　　后来，江寻天和许弋在一次聚会上偶遇，那时候许弋已经改名字了，叫许絷，也是那时候，江寻天才又一次听到向童的名字，也是那天，许絷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也会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