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云朵偷喝我酒

43、接吻

　　临近寒假，各班的学生皮子都紧了。
　　附中好欺负人，成绩条经常在过年前两天发送的家长手里，能不能好好过年，就看这一哆嗦了。

　　早上教室里的背书声音都格外的大。

　　老余过来晃了一圈，老心甚慰。扭头看见江柚慢吞吞的爬上楼，立马横眉竖目的教训，“别磨蹭，赶紧的。”

　　江柚咬着盒牛奶，‘哦’了声，进教室坐下。

　　前面装模作样背书的边阳天，身子往后一靠，跟江柚羡慕道：“一中那群禽兽比我们多放三天假！三天啊！”语气痛心疾首。

　　江柚充耳不闻的翻出英语书。

　　边阳天继续哔哔，“他们今天期末考，我听梁诗晨说，他和时北叙要去参加冬令营，霸霸，你不去吗？”

　　“不，”江柚沉沉呼出一口气，把他脑袋扭了回去，“大清早这么多话，你去老余跟前背书吧，正好一对一辅导。”

　　“……你这喝的是炸药吧。”边阳天瞥了眼他桌上的牛奶，嘀咕道。

　　江柚假装没听见。

　　时北叙要去参加冬令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是参加同一所大学的。

　　江柚在老于办公室里拒绝得干脆，就是切断了所有的可能。
　　他们可能会遇见，可能会参加同一场实验，可能……

　　现在都没有了。
　　他不可能用平常心跟时北叙见面，问候，那就干脆利落的斩断那些不可能的肖想。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不喜欢死缠烂打。

　　附中的期末考，是在一中寒假的第二天，也是梁诗晨他们启程参加冬令营的那天。

　　边阳天临阵磨枪背古诗，嘴里叨咕着‘落霞与孤鹜齐飞……’，扭头替江柚惋惜，“霸霸，你要是也参加了冬令营，明天都不用期末考了。”

　　“我喜欢期末考。”江柚头也不抬的说。

　　江柚在换笔芯，他最近笔芯用得贼快，刚去江显明的小卖部顺了一盒，难得的，江老板没追着他要钱，还顺手往他塑料袋里塞了条巧克力。

　　边阳天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霸霸，你不去……是不是因为时北叙啊？”

　　他不知道江柚和时北叙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回首十几年，也没见过江柚跟谁绝交过，就连曹曦那王八蛋，都没见江柚很计较。

　　边阳天去戳时北叙的微信，旁敲侧击的问过，可是那人不是不回，就是直接一句‘没有’打发他。

　　说来奇怪，边阳天以前都是喊叙哥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两个字变成了时北叙。

　　江柚听在耳朵里，面上却不露声色，语气淡然：“是因为舍不得你。”

　　边阳天：“？？？”
　　“别啊，”他害羞忸怩道，“我不想你因为对我的深爱，耽误你的锦绣前程。”

　　江柚无语，把他脑袋拧回去，毫不客气的吐槽：“真辣眼睛，我都要瞎了。”

　　啪叽。
　　是心碎的声音~

　　晚上，各年级组的老师都在开会，安排明天的考试事宜。

　　江柚翘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准备去给梁哥送课件，走到北门才发现，校门是锁着的。

　　“靠……”他低低骂了一声。

　　在翻墙和转身回去之间犹豫两秒，找了一堵低矮的墙，脱下书包先扔了过去。

　　这边监控稀疏，很多视角盲区。
　　江柚助跑，一跃攀上墙，好费劲儿的才爬上去，往下一看，突然生了两分悔意。

　　高大的树木旁，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他手里拎着江柚的书包，正仰头看着他，昏昏黄黄，神色晦暗不明。

　　江柚思考两秒，就这样爬回去，是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犹豫间，那道身影动了，直直的走到他面前，正好是他落点的位置。

　　“下来吗？我接着你。”他说。

　　江柚几乎不受控的，一股酸涩从鼻端漫上眼睛。

　　时北叙对他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特殊的。
　　他以为，他也是喜欢他的。

　　可是不是。
　　他说不清楚是被拒绝的难过多，还是自作多情的多。

　　忽然，身后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扫过，察觉到有再次袭击而来的危险，江柚顾不上那些前尘怨怼，慌慌张张的跳了下去，只来得及压低声音喊时北叙让开！

　　以前翻墙，都是边阳天接着他的，江柚心想，今天得摔一次，只求别摔得太难看，他也是要面子的。

　　可是，时北叙没躲，他被接住了。

　　鼻尖撞上他的胸口时，江柚眼泪彪了出来。

　　“撞疼了？”时北叙垂首去抓他捂着鼻子的手，想要看看。

　　江柚不松手，垂着脑袋去捡地上的书包。

　　他不问他为什么来，说完谢谢，转身就走。

　　“江柚。”身后的人喊他。

　　明明该走的，却还是停下了。江柚心里骂自己一声没出息，扭头疏离又冷漠的问，“有事？”

　　时北叙沉默了两秒，说：“明天考试加油。”

　　几乎是瞬间，一股被剥光了衣服的羞耻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江柚恼羞成怒的喊：“要你管！”

　　“我希望……”时北叙皱眉开口。

　　“你希望个屁！”江柚打断他的话，一张脸像是煮熟的番茄，“你的希望跟我有什么关系！”

　　晚风呼啸，他的声音在风里嘶吼。
　　这些时间压抑的，沉闷的，他想全部发泄出去。

　　人憋久了，是会生病的，江柚想。

　　可是即便如此，时北叙没有道理去承受他的情绪。

　　不过是拒绝而已，他没有错。

　　江柚深吸口气，压下满心的情绪，转身闷头往前走。

　　他有点难受。
　　如果今天不见面……

　　“诶——”

　　江柚整个人被猝不及防的压在了后墙上。

　　他能感受到，身前人的胸腔，跟他跳得一样快。

　　后背有点疼，他温吞的想。
　　却是怎么也压不过心口几乎要跳出来的期待。

　　“江柚，”时北叙声音喑哑开口。

　　没有回应。
　　江柚迎上他的目光。

　　其实看不清，这里太暗了，前面有枝丫繁茂的老树挡着，黑漆漆一片。

　　可正因为如此，时北叙语气里的叹息，他越发听得分明。

　　“这条路很难走，江柚，我舍不得。”

　　注定满路荆棘，可他希望江柚要走的路是繁花盛开。

　　时北叙话很少，尤其是这样表露情绪的。
　　矫情点说，有点肉麻了。

　　江柚抓着裤缝的手指搓了搓，仰着脸问：“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时北叙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江柚嗤笑了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太怂了吧，时北叙，喜欢不敢说，那你堵着我干嘛？”

　　“江柚……”

　　他又喊他。

　　江柚没了耐心，他可以没有很多东西，但是绝对不要藕断丝连。

　　“让开。”

　　时北叙没动。

　　江柚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欺起伏，就像时北叙能感觉到他逐渐平缓的心跳。

　　他伸手推他，拽了把滑到手臂的书包，扭身就走。

　　去他大爷的！
　　搞个屁的对象！
　　时北叙这怂货活该……

　　腹语还没骂完。

　　江柚忽的被一把抓住重新压回了墙上。

　　“操！”
　　他真的生气了！

　　捏紧的拳头还没动，面前的人影忽的俯下身来。
　　继而，江柚嘴唇贴上了一抹软。

　　他浑身僵硬，感受着唇上轻轻的吸吮。

　　这是吻。
　　时北叙在亲他。

　　“喜欢你，很喜欢。”唇贴着，时北叙低声呢喃般含糊的开口。

　　江柚把他删了。
　　消息前面的红色感叹号。
　　他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
　　都像是催化剂。

　　时北叙以为自己能忍，可每一次的离开，他心口都闷得喘不上气。

　　江柚比他想的决绝。

　　忽的，唇上似是有鱼溜过。

　　时北叙浑身一怔。
　　是江柚舔了他。

　　狂风暴雨翻涌而来，压抑有多少，粗重便有多少。

　　吞咽不及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
　　江柚整个人被压制，被掠夺，憋得脑袋发晕，贴着墙壁往下滑。

　　肩膀忽然一疼，时北叙抓着他提了起来。

　　江柚想哭，太丢脸了。

　　“用鼻子呼吸……”时北叙轻声提醒他。

　　话音刚落，唇被咬了下。

　　江柚耳根连着脖颈红成一片，像是跳脚的猫，呲着牙道：“就你会！”

　　“……不会。”时北叙哑声道。
　　他温吞抬手，手背贴上江柚的脸。

　　江柚皮肤白，稍微有点红就很明显，更遑论现在这样，触手滚烫。

　　江柚像是被他的动作安抚了，翘着眉毛问：“现在怎么说？”

　　“什么？”

　　江柚烦躁的往他腿上踢了一脚，不甘不愿的又问一遍：“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时北叙喉咙滚了滚，嗯了声。

　　江柚满意了，哼了声，十分礼貌的提问：“那我现在能亲我男朋友吗？”

　　说着，不等时北叙回答，江柚手上一个用力，两人位置处境调换。

　　江柚想，他不能输。
　　哪有刚谈恋爱就输对方一筹的？

　　不知是天生就会，还是他学得贼快，江柚重重的吸他的唇。

　　“嘶……”时北叙疼得吸气。

　　江柚：“……”
　　过分了嗷。

　　他刚刚可没这样！

　　时北叙动了下，垂着的手握上他的肩膀，一点一点的教这莽撞人接吻。

　　江柚亲得很舒服，脑子晕晕乎乎，却是忍不住想，为什么他亲和被亲，腿软的都是他呢？

　　时北叙手臂青筋绷起，扣上那截劲腰，把人往深处带去。

　　夜很静，只有风划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很轻的接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