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云朵偷喝我酒

38、阳历

　　附中的艺术节定在了元旦前一天。
　　边阳天和另一位男生报名了相声表演，承担着班级分的重任。

　　江柚刷完卷子，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尽头厕所旁边。这角落是监控盲区，他们班的同学打电话都爱来这儿。

　　江柚翻出一个手机号，拨了过去。

　　忙音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江柚？”

　　江柚揉了揉耳朵，做贼似的眼观六路，才小声问：“你晚上来不来看我们的艺术节？”

　　电话那端没立即回答。

　　江柚又欲盖弥彰的解释，“梁诗晨他们要过来，还让我帮忙占位置。”

　　话说完几秒后，那端才响起了时北叙的声音。
　　“那帮我也占一个吧，谢谢。”

　　附中艺术节没有设门票，今天到处是表演节目的学生，身上不再是统一的校服。时北叙几个人脱了一中的校服，穿着厚外套，堂而皇之的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江柚目光落在某道身影上，忽的瞪圆了眼睛。

　　没、没啦？

　　“柚哥！”梁诗晨挥着手喊了声。

　　几人走近，江柚眼睛像是黏在了时北叙脑袋上，没忍住，趁着林彦锐和梁诗晨建立友好的邦交关系时，偷悄悄的伸手，在那团黑兮兮的头发上摸了摸。

　　手感好滑啊。
　　江柚心里感叹。

　　时北叙无奈，“好摸吗？”

　　江柚连连点头。

　　忽然，时北叙伸手，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抓了两下，评价道：“是挺好摸的。”

　　江柚的头发很软，阳光下时，会有一点浅棕色，很好看。

　　江柚也不躲，仰着脑袋给他摸，他力道刚好，有种在理发店洗头的舒服。

　　旁边林彦锐一扭头，看见他俩的动作，神色顿了下。

　　江柚毫无所觉，肩膀撞撞时北叙的，“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时北叙单手插兜，被他撞，身子都没晃一下，淡声道：“怕被你们教导主任抓。”

　　“……”江柚很给面子的笑了。

　　事实证明，老朱今晚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一群男生。

　　佳节撞上艺术节，明目张胆表白的，暗戳戳约会的，还有牵小手逛小园子的，老朱分身乏术啊，追得精疲力竭啊。

　　每班一个节目，边阳天的相声在后面。
　　快上场时，林彦锐从书包里掏出一条横幅，展开把另一端递给江柚。

　　江柚正在剥橘子，示意时北叙帮他接一下。

　　晚会开始前，江柚跑去小超市，土匪似的抓着塑料袋拿了好些零食饮料和小橘子，拿完就跑。

　　江显明好悬没追着他揍。

　　横幅是边阳天要求的，凑不要脸的写，A班以他为荣。

　　好在馆内灯光暗，这不要脸的横幅不会太引人注目。

　　江柚一口吞掉一颗小橘子，抓过横幅放在腿上。

　　台上男生在唱情歌，吉他弹唱，还挺好听的。

　　江柚嚼着橘子，忽的想到，旁边这人也曾经一首弹唱引得一中女生尖叫喝彩。

　　他屁股动了动，凑过去说：“时北叙，他好像弹得比你好诶。”

　　淡淡的橘子香飘了过来，时北叙耷拉着眼皮瞥他，“你聋了吗？”

　　江柚：“……”
　　好过分！
　　人参公鸡！

　　正说话，一曲毕。

　　男生抱着吉他说：“这首歌，送给高二三班的程袅同学，祝你新的一年学业进步，依旧明媚开朗，我也会继续喜欢你。”

　　瞬间，台下炸了锅，场馆内气氛沸腾，满是起哄声。
　　台上男生谢幕。

　　“哇哦。”江柚啃着鸡爪惊叹，眼睁睁的看着老朱气势汹汹的起身往后台去了。

　　感谢那位同学，边阳天的相声上台时，压根儿没多少人仔细听，嘈嘈切切的声音，都在讨论刚才简短而热烈的告白。

　　江柚尽职尽责的举着横幅，上半身往时北叙那边靠了靠，问：“你们学校有女孩儿跟你这样告白吗？”

　　“……没有。”

　　“哦，那还是不够喜欢你诶。”江柚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都溢了出来。

　　时北叙无语笑了，反问：“你有？”

　　江柚哼了声，丝毫不落下风的说：“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有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会给另一半热烈的告白。

　　时北叙心口狠狠跳了下，垂眼看向台上。

　　边阳天正讲武松打武，逗得前排的老师笑了。

　　时北叙抿着唇角，忍不住想，江柚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边阳天下了台差点哭了，他准备了半个月的相声啊！

　　天杀的！
　　什么时候告白不好？非得在他节目前面？！

　　不过，他们班还是取得了丰厚的班级分。

　　晚会结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今晚附中没有晚自习，梁诗晨和一中其他两个男生说，请客吃火锅。

　　边阳天一听，那哪儿行？
　　“来了我们的地盘儿，我们就是东道主！我们请！”

　　梁诗晨：“别呀，给我个机会呗。”

　　林彦锐往右边瞥了眼，那俩人在看同一只手机，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收回视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没关系，前几天我们还吃了你们叙哥请的烧烤。”

　　路灯下，梁诗晨的眼睛瞪圆了点，像是诧异。

　　林彦锐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另外两人。
　　很好，如出一辙。

　　边阳天顾不得伤心了，手臂搭在梁诗晨肩上，也出声附和，“就是！而且我这月的零花钱还没用完呢，明天就新的一个月了，我又可以领零花钱啦！”

　　几个人出了校门，直奔北门外的那家火锅店。

　　店里人不少，很多穿着附中的校服。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柚哥！你们也来吃火锅啊！”

　　几个人同时回头，边阳天顿时脸臭了。

　　江柚视线一瞬不停的扫过坐在其中的曹曦，跟他说话的人点了点头。

　　几个人是B班的，一起吃过几次烧烤，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江柚和曹曦之间的龌龊，还在喊江柚他们过去一起吃，添双筷子的事儿。

　　边阳天抱臂重重的冷哼一声，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始终没开口的人。

　　曹曦恍若未察，垂着眼，用纸巾擦拭碗筷。

　　喊话的男生一头雾水，“怎么了，阳哥？”

　　边阳天想说什么，江柚抢先开口。

　　“没事儿，他相声没人看，气不顺，”江柚说着，又道：“人多，一张桌子坐不下，你们吃吧，改天再一起。”

　　这个理由不算牵强，桌前已经坐了八九个人，而江柚他们也有七八个，确实坐不下。

　　男生未察觉什么，爽快的应了一声。

　　江柚几个人往里面走，找桌子坐了。

　　边阳天的变脸，几个人都察觉到了，只是不太好细问。

　　服务员递上来两份菜单，梁诗晨几个人看一份，江柚把手边这份递给了边阳天，“行了，别挂脸了，点菜吧阳哥。”

　　江柚鲜少这么喊他，边阳天哼了声，伸手接过菜单，翻开，又没忍住的小声嘀咕，“我就是看他不爽，他凭什么不痛不痒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柚想说，怎么可能？
　　毕竟曹曦档案上留下了污点。

　　几个人都饿了，各种肉点了不少。

　　梁诗晨搓着手蠢蠢欲动，“要点啤酒吗？”

　　边阳天：“江柚喝不了，小心一会儿给你撒酒疯。”

　　“诶？”梁诗晨想说什么，忽的想起，之前集训宿舍时，江柚好像确实没喝。

　　“柚哥酒量这么差啊？”梁诗晨小声说。

　　边阳天和林彦锐顿时笑了。

　　“什么差啊，他是压根儿没有。”边阳天毫不客气的说。

　　江柚啧了声，抓了一颗花生米朝他扔了过去。

　　时北叙坐在最外侧，闻言扯了下唇。
　　他想起第一次在烧烤摊上，江柚身上有点淡淡的酒气，估计连人都没看清，就直接跟他动手了。

　　火锅吃到一半，时北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
　　“稍等，我出去拿。”

　　时北叙说着起身，桌上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叙哥，怎么啦？”梁诗晨问。

　　“没事，我去拿下蛋糕。”时北叙说。

　　看着人出去，边阳天才尴尬的小声问：“他今天过生日啊？”

　　梁诗晨懵懵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时北叙在他们学校，一向是独来独往，别说一起过生日，他们就是连他的生日是几月都不知道。

　　“等等，我去学校群里问一声。”有个男生说。

　　江柚咬着肉，饶有兴致的抬眼，只是那双眼睛里憋着笑。

　　不到一分钟，男生就摇头说：“不是。”

　　刚说完，时北叙拎着蛋糕回来了。

　　边阳天直接问：“叙哥，你过生日啊？”

　　时北叙像是思考了两秒，视线落在江柚脸上，后者笑得像只狐狸。

　　“……”
　　上了狐狸的当了。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江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今天是我的阳历生日。”

　　“……不要脸。”边阳天顺便给了他一颗花生米当礼物。

　　梁诗晨：“吓我一跳，我还说我都没准备礼物，这就尴尬了。”

　　江柚振振有词：“干嘛，阳历生日不是生日啊。”

　　林彦锐喝了口饮料，“那你阴历就别过了。”

　　“不行！”江柚立马拒绝，大言不惭道：“我明明可以吃两个生日蛋糕，凭什么要吃一个？”

　　时北叙无奈。
　　蛋糕买了，蜡烛也没浪费，插在了漂亮的草莓蛋糕上。

　　“提前十八岁生日快乐。”他说。

　　江柚脑袋往前一伸，说：“允许你把生日帽给我戴上。”

　　就没见过要别人伺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姿态像是要教主给王子加冕王冠。

　　时北叙气笑了，反手将那顶生日帽扣在他脑袋上，无语道：“……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