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云朵偷喝我酒

35、探病

　　江柚被老余和老朱抓着教训了一顿，才被响彻校园的上课铃救了一命。

　　他从后门进来，没发出多大动静，周围的同学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脑袋纷纷朝后转了过来。

　　江柚无语的笑，“都看我干嘛？刚被喊去夸了一顿。”

　　有人没憋住也笑了，教室里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实在是刚刚老朱的表情不太好，众人才惴惴不安。

　　江柚坐到座位上，边阳天看着他欲言又止。
　　别人不知道，但边阳天知道是为什么啊。

　　“脑袋转回去，”江柚说着手动给他拧回去，又说：“解决了。”

　　看他表情轻松，边阳天总算松了口气，“中午去北门吃涮锅吧？”

　　涮锅店老板是北方人，用料很扎实又不贵，味道还好，离得近，附中同学都很爱去光顾生意，常常没到中午，店里就坐满了人。

　　边阳天之前死皮赖脸的加上了老板的微信，有时候怕没位置，会提前给老板发消息留座。

　　江柚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补偿，可这件事说到底，其实跟边阳天没什么关系。还要多亏他，江柚才会把那份证据交给老余，不然身后总有蛇一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他只怕是哪天阴沟里翻船都不知道。

　　“不去，我爸中午给我做萝卜炖羊肉。”江柚炫耀似的说。

　　“靠！”边阳天低骂一声。

　　江柚眼睛弯弯，“你想吃一起来啊。”

　　边阳天不懂拒绝为何物，中午一放学，颠颠儿的跟着江柚回家吃羊肉了。

　　前面林彦锐一扭头，后座两个位置空空。

　　奔回紫藤花巷，江柚才一拍脑门儿，“忘了喊林彦锐了。”

　　边阳天：“……”
　　坏了，他压根儿都没想起来。

　　曹曦回家反省，没太多人注意到。像老余说的，那件事止于那间办公室。

　　江柚也没什么异常，依旧每天上课、下课，刷题，给边阳天那个傻子当捧哏。

　　只是，时北叙那天真的没给他送糖葫芦来！！

　　连着三天没见到人，江柚戳时北叙的微信。

　　柚子猫：[我的糖葫芦什么时候送到？]
　　问得理直气壮，好像对方是送达超时的外卖小哥。

　　消息发送，没有立即得到回复。

　　江柚趴在桌上刷英语报，约莫半个小时后，手机才响了一声，进来一条消息。

　　Rare：[下周。]

　　江柚看着消息皱眉，这周才周三，而且时北叙都没说下周几，下周一还是周日？

　　正纠结，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Rare：[奶奶生病了，下周三出院。]

　　江柚蹭的坐直了，反应过来时，已经拨通了时北叙的电话。

　　“喂。”
　　电话那边传来低低沉沉的一声。

　　江柚下意识的抓了抓耳朵，嘟囔似的说：“是我。”

　　“嗯。”

　　“那个，”江柚吞了吞口水，“这周末我放月假，去探望一下时奶奶吧？”
　　说完，他又小声问了句：“方便吗？”

　　那边时北叙没说话。
　　江柚一颗心逐渐变得忐忑不安。

　　还是不习惯当朋友吗？
　　还是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生活？

　　又过了两秒，江柚忍不住找补，磕磕巴巴的说：“这不是、看你没朋友嘛，连个探病的人都没有，挺可怜的，我……”

　　“江柚。”

　　电话那边突然出声，江柚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喉咙说它有点紧张。

　　“谢谢。”时北叙说。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江柚脑子忽然空白一片。

　　他们相处，好像从开始就少了很多客气。时北叙说话气人，江柚又皮，生气时都没有郑重的道歉，现在听他说道谢……

　　江柚捏了捏发烫的耳朵，嘴唇动了动，语气洒脱又随意，“记得当面叩谢你霸霸的大恩大德。”

　　那端传来一声轻笑。

　　很轻，但能听出嘲讽。

　　江柚来劲儿了，鼓着脸说：“干嘛？你还不服气？”

　　“嗯。”

　　江柚：“……”
　　时北叙真该感谢创造这个字的人，不然他就要当哑巴了。

　　电话挂断前，时北叙说了医院地址。

　　江柚抓着手机查路线，“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啊。”
　　他挠挠脸，又嘀咕，“哪有追着要去给人家探病的……”

　　反省不到两分钟，江柚抓着手机去找江显明，问他探病要带什么东西。

　　周五放学，边阳天跟江柚前后脚出了教室，“我爸妈都出差了，今晚我睡你家啊。”

　　江柚正抓着手机在给时北叙发消息，跟他敲定明天探病的时间，没听见他说话。

　　“跟谁发消息呢，都不理我一下。” 边阳天脑袋探过来，吃醋问。

　　江柚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机锁屏，“没谁。”

　　顿时，边阳天眼睛眯起了，一字一顿道：“霸霸，有情况啊。”

　　“……有个屁，时北叙。”江柚把屏幕解锁，抓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你紧张什么，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呢。”边阳天无语。

　　他紧张？
　　江柚愣了愣。

　　边阳天把今晚去他家睡的话又说了一遍，边下楼边说：“你还别说，前段时间时北叙来找你，你一下了晚自习就跑，那架势跟会情人似的，还有人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谁？”江柚满脸茫然。

　　“咱们的女生呗，”边阳天拖着调子说，又摸摸自己的脸，不解道：“我也挺帅啊，怎么就没有小姑娘暗恋我呢。”

　　江柚想也不想的回：“暗恋能让你知道了？”

　　边阳天瞬间自信心爆棚，“也对！说不定现在就有谁偷偷的看我呢。”

　　江柚唰的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寒颤，“……大晚上能别讲鬼片儿吗？”

　　边阳天：“……真不浪漫。”

　　江柚加快脚步下楼，才不听他叽歪。

　　.

　　一早，江柚拎着江显明替他准备的营养品，即将踏上探病之路。
　　边阳天在他屋里睡大觉，还假惺惺的问一句，“要我陪你去吗？”

　　江柚：“睡你的吧。”

　　倒也不是他不想让边阳天跟他一起去……
　　好吧，他就是不想。

　　江柚说不清是为什么，但他觉得，这是他跟时北叙约好的。跟来的那个人是边阳天也不行。

　　地铁换乘三次，江柚随着人流出了地铁站。
　　他抓着手机刚要导航看看怎么走，余光忽的瞥见一到熟悉的身影。

　　“时北叙！”

　　男生穿着件黑色外套，抓着手机站在路口，他拉链没拉，风吹起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柔软毛衣。

　　听见声音，他扭头看来，脸上不见一点惊讶，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江柚几步跑过去，满目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时北叙视线扫过他的眼睛，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红灯转绿，他抬脚。

　　“怕你走丢。”

　　江柚走在他左侧，步伐轻盈，看得出来，有人来接，他心情很好。也或者，是因为赴了一场约。

　　“哼，看不起谁呢，”江柚说，“就算你不来，我也能自己导航找到。”

　　他去医院的次数不多，尤其是这边离得很远。

　　“嗯，”时北叙淡淡的说风凉话，“是不是导航还需要跟着箭头转个圈？”

　　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柚眼睛倏地瞪圆了，抬手就要勾他的肩教训他。

　　时北叙早有防备，话音未落，就快步跑开。

　　“敢说就别跑啊！”江柚在后面气势汹汹的追着喊。

　　两人快速过了马路，往旁边的医院走，时间还早，医院外面卖早饭的小摊还没收。

　　“你吃早饭了吗？”江柚问。

　　“吃了。”

　　“哦，”江柚看着排长队的小摊，又说：“这个煎饺闻着很香，你明天可以试试。”

　　时北叙：“……”

　　江柚是吃过早饭来的，但是辗转一个小时车程，一份煎饺还是能吃得下的。时北叙给他买，他也没推辞，还笑嘻嘻的跟老板要了醋和辣椒，坐在住院部楼前的长椅上，几分钟消灭了一盒。

　　“嗝~”
　　江柚揉揉肚子，给出好评，“真的很好吃。”

　　时北叙斜他一眼，起身道：“上去了。”

　　病房是双人房，两人上去时，时奶奶正跟旁边病床上的老太太聊天。

　　“呀，”老太太捂嘴笑，“又来个俊孙孙唷。”

　　时奶奶回过头，看见脸蛋儿白嫩的江柚，笑着说：“是小江吧，小叙都跟我说啦，谢谢你来看我啊。”

　　“奶奶好，”江柚笑得很乖，“您不用客气，我跟时北叙是朋友嘛。”
　　他说着，将自己拎来的营养品放到桌上，“这些是我爸买的，祝您身体健康，早日出院。”

　　“好，好，”时奶奶笑得慈爱，“替我谢谢你爸爸，小孩儿真好。”

　　江柚毫不客气的应下，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我给两位奶奶削苹果吃。”

　　刚说完，江柚手里一空，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懵，扭头就看见时北叙正把那大苹果放进了果篮里。

　　“时间太早，苹果有点凉。”时北叙解释一句。

　　江柚抓抓脑袋，“哦。”

　　他又小声问：“那草莓可以吃吗？”

　　时北叙侧首看他，眉眼间似是透着点无奈，“可以。”

　　江柚去洗草莓了。

　　显然，江柚白白嫩嫩，乖乖软软的外表，很受奶奶辈的人喜欢，他跟时北叙坐在旁边，好像他才是那个亲孙孙。

　　奶奶吃，江柚也吃，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有没有喜欢他的女孩儿。

　　江柚大言不惭，“好多女孩儿都喜欢我呢。”

　　“哦哟哟。”
　　“我要是年轻几十岁，在读书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的小男生。”隔壁床奶奶笑着说。

　　时北叙垂着眼皮，目光暗了暗。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