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HP]殉情传说》墨余酒

4、史湘云x塞德里克

　　“……我可以解释。”
　　“哦？”

　　她可以吗？
　　当然不行！

　　她怎么可能，能够解释这糟糕的现场呢？！

　　面对着斯内普教授，史湘云脑子里想不出一条借口，毕竟她方才算“人赃俱获”，甚至在头皮发麻的同时，还想注意一下书上有没有落下口水。
　　太糟糕了！

　　哪怕在金陵也不算好学生，来到伦敦后，她也没这样丢人过！

　　“史湘云小姐，想好了吗？”

　　平静又冰冷的话语落入耳中，叫她脑袋更低，只能几乎伏在桌前，小声道:“对不起，斯内普先生。”

　　放弃。

　　“多么新鲜的一句道歉，我好像上次听见还是在三分钟前，卡普奇先生将魔药倒反了——不过我必须说明，您的言行从客观上讲要更过分一些。”

　　“我知道……”

　　“既然如此，”他从未弯腰，只是低下眼，现在又平视前方，“赫奇帕奇，扣十分。”

　　等他离开，史湘云在皱着鼻子无声哀嚎，宽大袖子滑下，露出细瘦手腕，又撑着额角，满脸都是大大小小又皱巴巴的三角形。

　　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啊！

　　……

　　“天哪云，你怎么会在课上睡觉呢？”
　　辛拉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理所当然的，更不熟悉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他对后者的运用简直炉火纯青。
　　史湘云在他对面，沉默地吞咽甜甜面包，并不惜用一连串家乡语言来形容这位哥哥。

　　食堂里面的话题从来不局限于学习和课堂，史湘云在课上不小心睡着并且让赫奇帕奇扣十分这件事也只是一颗小石头，尽管遇上了一位相当关心妹妹的定向大喇叭。

　　喇叭旁还有朵风姿绰约的百合花，他看起来仍然是那么优雅俊美，双眼中包含的安慰情绪简直要把人淹没:“怎么了云，可以跟我们说说是什么让你如此困扰吗？”

　　她不想说真话，可也不想撒谎。

　　“……我想家了，就像是有气球积压在我心上，我不能承受，于是今天早上才睡了过去。”

　　这种骗小孩的比喻当然没法糊弄13岁高龄的少年，却能让体贴的高年级学长微笑一下，然后放过了她。

　　但辛拉奇实在是太好奇了。

　　“我知道你平常不会多么刻苦——哦尽管这只是相对其他东方学生而言，但你相当熟练于历史学和你们的语言，能熟悉这些证明你是无比投入学习的好宝宝，何况今天可是斯内普的课！”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又在最后戛然而止，骤降到像是蚊子嗡嗡，“斯内普教授的课堂，应该只有犯错和完美两种状态吧。”

　　“是的，在二者之间，我开创了第三条路——找死。”
　　“天哪，你怎么能把这样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哦我尊贵的上帝——”

　　“……”
　　在魔法学院里为什么会祈求上帝啊！

　　话虽如此，经过他这一番笨拙又不知所云的安慰，史湘云确实觉得，心里那些嘭嘭咚炸着飘着的气球飞走了些。
　　叉子上沾着面包留下的奶油，她透过反光，看见另一个逐渐沉默的身影。

　　或许上课睡觉是有点丢人。
　　但若是宝玉在这里，她一定会在他开口第一句，就说要撕烂他的嘴。

　　“噗嗤。”
　　“所以我认为下次我们应该在斯内普教授课上抓一只青蛙……咦？”

　　沉浸在报复心理的辛拉奇忽然停住，看向对面盯着叉子笑起来的史湘云，心里也终于放松下来。
　　“哦天哪云，你终于笑了！”

　　他那喇叭般的言语举止停下，笑意像小石子一样从史湘云那里来到他身上，又波浪般去到沉默的塞德里克那里。
　　黑发少年已经没有看着她，可整个人都在一瞬间放松下来，显然也在关注着女孩的动静。

　　但他只是个知心学长，比不上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哥哥，于是只能在问完缘由后就充当倾听者——倾听了整顿饭的、来自辛拉奇的废话。

　　“是我刚才逗笑了你嘛？但这可是海格老师讲过的笑话，我们当时都觉得相当难笑，你居然会喜欢？”

　　滔滔不绝之间，史湘云弯着眼睛，看向他，见到自己金发碧眼的哥哥，头一回用金陵话笑骂他:“呆子。”
　　“代资？代资是什么？云你在说什么？”
　　“意思是哥哥。”

　　她笑着说:“呆子。”

　　辛拉奇挠挠头，“哦”了声，坦然接受自己是呆子这件事。

　　学校里的生活不会一直有趣，起码就史湘云来说，除了偶尔的魔药课需要她加倍努力，以求不再扣分，剩下的时间都在宿舍、图书馆，以及辛拉奇带她去的每一个“好地方”里。
　　但很奇怪的是，每个好地方都会有一位学长在那里。

　　“嘿，又见面了，辛拉奇。”
　　在充满魔法物品的翻倒巷当中，塞德里克站在会发光的眼镜和一缸被孵化的蛋之间，却像是身处高档餐厅水晶灯下，马上就要翩翩起舞。

　　出来的时候史湘云没有穿那身魔法袍，也没有选择能代表国家的汉服，漂亮女孩穿着百褶裙的样子乖巧又可爱，尤其是那双纯粹的黑色眼睛，看每样东西都会无比认真。

　　辛拉奇自己是琉璃般的蓝眼睛，塞德里克是褐色，他们都会用被倒映出来的光展现深情款款，却都喜欢史湘云那双眼。
　　站在小商店里，辛拉奇挥挥手问好，拉着史湘云也微笑着:“好久不见，塞德里克学长。”

　　“是嘛，那以后一定要多多见面了。”
　　“这简直是我的荣幸。”

　　是啊，谁家跨年级学长一周能有五天都一起吃饭，还会在各个角落巧遇啊。
　　但魔法世界，巧合是相当正常的，所以史湘云就会想，自家哥哥到底是哪里能吸引这位出名的学长呢？

　　学习能力？魔法天赋？还是打魁地奇的时候能在空中连续翻滚三百多圈却不晕的超绝平衡感？
　　真令人苦恼。

　　言归正传，史湘云是带着清单来巷子里的，她清楚自己需要购买新的天平，上次课天平生锈带来了细小的误差，所幸她本身数据也有误差，才能蒙混过关。
　　这次要是再错了，斯内普教授可能就会翻旧账了。

　　唉。

　　除此之外，这也是她第一次独立出来逛魔法市场。
　　这里除了偶遇的学长，还有很多新鲜物品，能隐藏字迹的日记本（但需要专门学习一条咒语）；能写出很漂亮字体的好看羽毛笔；还有非常精准的天平，拥有斯内普教授都能满意的精度，但价格让史湘云望而却步。
　　她在巷子里走走停停，感觉自己好像回到多年前的灯会上，小泥兔子荷花灯，宝马雕车女儿酒。

　　啊，她又有点想家了。

　　辛拉奇好像遇到了熟人，转眼间就失去踪影，等到史湘云回过神来，她身边已经只剩下一个沉默的身影。

　　只要一抬头，她就会收获一个灿烂的微笑。

　　……美人计。
　　她迅速低头。

　　“需要我帮你挑选一下嘛？你选择的物品可能并不太优惠。”
　　史湘云闷闷说:“嗯。”

　　可她始终不抬头的举动让塞德里克担忧，少年一直陪着她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穿行，等着她将tips上的方框全都画上勾。

　　始终没有等待到少女的正脸，塞德里克或许有些难过或者心急，但他分外体贴，哪怕很想见见她，也只是在支开辛拉奇后默默陪同。

　　终于来到一个岔路口。

　　“如果你需要羽毛笔的话，相信我，往前走再右转，那家或许会让你喜出望外。”

　　咦？

　　“大家一般不都是称呼店主的名字吗？”史湘云问。
　　她怀里抱着买好了的物品，娇小的女孩抱着大袋子，让人更加怜爱。

　　塞德里克看着她，点点头，说:“一般确实是这样……”
　　他又变得羞赧:“可我或许不太会记名字，不好意思，这是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难题。”

　　迎风招摇的含羞草通红着脸。

　　老天。
　　这脸红在一瞬间，也攀上史湘云的双耳。

　　可是没有办法嘛！
　　她已经看习惯塞德里克的模样，而他又是一位帅气温柔的好学长。

　　完美的人固然好。
　　可是迷迷糊糊不会记人名的好学长更是让人喜出望外！

　　猛然间对视上，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红个脸怎么了！

　　——但她要建功立业的！
　　打住打住！

　　心里挣扎着的少女想起自己来到伦敦第一件确认要做的事，总算是冷静下来。
　　她心想，或许温柔的人就是有这种魔力，宝姐姐是，林姐姐是，宝哥哥也是。

　　现在，金夫人是，塞德里克更是。
　　他是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帅气男孩，以至于会让自己方寸大乱，但这都是情理之中的。

　　脸红是正常的。
　　但只会让她不冷静。

　　而她需要冷静，她要建功立业。

　　于是，带着一怀抱建功立业的基石，史湘云停在角落，仰起头来看着塞德里克。
　　他好像有些意外，显然是觉得对史湘云来说自己不算熟人，甚至可能是仇人，却得到了一次安静的独处。
　　是不是说明史湘云觉得他可以熟悉了呢？

　　——这个结论或许是正确的，因为他又开始微笑了。

　　妲己。
　　她想。

　　……脸又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