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平平无奇的谷川君》纪多好

19、尝试

　　下午。

　　一天课程结束，在送走一大波饥肠辘辘的学生后乌养终于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虽然今天体育馆检修，他不用去学校，但农活和守店还是得照做的。
　　他长长的出口气，伸了个懒腰往躺椅上一靠，拿起面前桌子上倒扣的小册子。
　　封面上“如何与谷川相处”几个字格外显眼。

　　乌养一边翻着一边拿着笔勾勾画画，时不时还抓耳挠腮一番——怎么感觉比学生时期学的数学还难啊？
　　说到底“定期安排心理医生给老师、教练、队员开教育座谈会”“熟读并背诵沟通语句和公式，做到正确交流”是什么鬼啊？！这真的是正常的心理教育吗？

　　乌养自暴自弃的用册子遮住脸，从册子和脸的缝隙间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日历。

　　时间不长了啊…感觉这玩意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要不等下次遇到麻烦的时候再看吧。乌养想。

　　就在这时传来开一阵开门声，乌养忙把脸上的册子拿下来坐直，“欢迎光…啊，是日向啊。”

　　站在门口处的日向看着乌养，面色是难得的沉静，“教练…我该进行怎样的训练才好呢。”

　　乌养把嘴巴上叼着的烟按灭，用手在空中挥了挥驱散烟味，叹了口气，“我也在想，但说实话我毫无头绪。”
　　他一顿，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山叶聊天时对方说的话。
　　'有时候了解学生自己的意愿也非常重要哦。'

　　乌养继续说道，“你自己呢？既然来找我了那肯定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吧。”

　　日向点头，“其实是谷川前辈昨天晚上和我和影山说的，说建议去找教练或者同位置的前辈。”

　　乌养心下讶异，那个谷川既然还会给其他人提意见，这着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前辈或者教练吗…乌养眼底一闪，心底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他大手一挥，“那你先坐在那边等我一下吧，我看店时间还得一会才能结束。”
　　“好。”

　　日向并没有等多久乌养就结束了守店，等乌养把事情交接完两个人一起朝乌养家里走去。

　　乌养家是传统的和式建筑，屋子后面有一个相当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架着排球网。
　　虽说是私人家的排球场地，可刚出院的乌养老教练实在闲不住，每天都会有很多小孩、大人来这里学习排球，很是热闹。

　　“说起前辈加教练那肯定就是老头子了。”乌养说着，给日向一指，“这位就是乌野的前教练。”

　　穿着背心的白发精瘦老人回头，把乌养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直接一个暴栗打了过去，“没大没小的家伙，你来干什么？”
　　刻在DNA里的恐惧让乌养脑袋一缩，堪堪躲过，“我是来认真学习的！”

　　乌养老教练一叉腰，还准备阴阳怪气一番，侧头却正好看见了站在乌养身后的橘发男生，个子小小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橘头发小个子慎重的一弯腰，“拜托了！我想要成为能靠自己的能力战斗的选手。”

　　“就凭你这个身高？”
　　“正是因为这个身高！”

　　乌养老教练微微眯眼，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排球，边捡边说：“那说吧，我好好听听。”

　　这年头怪物真是一个两个的往外冒啊。

　　…

　　乌养老教练叉着手轻轻向后靠着墙壁，乍一看他像是在走神发呆，但只要场上的任何人出现一点点失误、偷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优！说了脚要动起来吧！动起来！呆站在那里传球攻手怎么打啊！”
　　乌养老教练一个站直，准确的一指。

　　“小不点太郎！不要一个劲往前冲，注意节奏！”
　　“是！”
　　“不用回答！一回答就呆愣在原地还不如专注于比赛。”乌养老教练还不忘补上一句。

　　就在这时，从旁边传来声音，“你刚出院还是少折腾一点吧。”
　　是中途突然跑出去找人又再次跑回来的乌养系心。

　　乌养老教练一扬脑袋：“怎么，交代完了？”
　　“嗯…”乌养摸了摸脑袋，“暂时是…”

　　乌养老教练只瞥了满脸疲惫的乌养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投回了场上，“我听说了哦，新转校生的事情。”
　　乌养摸脑袋的手一停，“果然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知道。”

　　“哼。你们一去联合训练我这边消息就和下雪一样全涌过来了，不注意都不行。那群教练都和人精一样，表面上默不作声的，实际上私下里都炸开了锅。’昔日天才如今沦落到垃圾队伍共沉沦...'呵。”
　　说完，乌养老教练顿了顿，转头再次看向乌养，语气平缓下来，“感觉棘手吗？”

　　听着爷爷的话乌养长长叹出一口气，“怎么可能不棘手，那可是东京那群学校都不敢接手的…”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教练一个横踢直接打断。
　　伴随着乌养的飞出，老教练暴呵道：“这是你的学生吧！没骨气的东西——！”

　　乌养在两米外爬起，一脸委屈的摸着屁股，“是你先提的吧！”
　　“我只是稍微引导一下而已。“
　　乌养一脸愤慨，“人是经不起诱惑的生物！”
　　“行行行，你读得书多你说得对。”
　　傲娇的老头一甩脑袋，“还好意思让我少折腾，你自己明明还是年轻人吧？这个年龄段明明是最应该折腾的时候吧！”

　　老教练再次瞥了一眼缓慢爬起的乌养系心，“畏手畏脚可什么都做不好，像今天这样，有什么想法放手去做就行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半吊子孙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教练，乌养老教练眼底深沉，轻声道，”无论如何别忘了，你才是教练。”

　　希望系心能听进去吧。

　　*

　　“在影山日向两国分裂后又过了漫长的碎月，在这两周里虽然双方终于和好如初，依照谷川大神的指示稳步发展，乌野联邦的其他国家也各自前进，胜利就在前——啊—痛！”

　　“停！”菅原一个暴栗打到田中脑袋上，中断了他的激情演讲，“演讲什么的就算了吧，当事人都在欸，也没有观众在看啊。”

　　“重点在那吗？”山口蹲在地上吃着饭团，对于前辈们的各种搞怪槽点太多，已经不知道从哪边说起比较好了。
　　一旁的月岛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不挺好的吗，能调节一下气氛。”

　　“等下还要开始自主训练，月岛你也吃一点啊！”西谷端着盘子过来劝月岛，他嘴巴里还含着一大口饭团，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
　　月岛缓缓将身体扭到别处，努力表示拒绝。

　　缘下吃完饭团擦着手，锐利点评道：“龙你国文也太糟糕了，是岁月啊，碎月是什么流行用语吗，乌野联邦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吧，谷川。”

　　谷川本来蹲在旁边，边安静的小口吃着饭团边专注的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消息。突然被缘下拍了拍肩膀，他茫然的抬头，也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总之先点了点头。

　　站在凳子上高扬着头的田中身体一僵，最近谷川训话的那一段他已经讲过无数次了，每次都好套了个不一样的模子，这一次居然被主角之一还是谷川给嘲笑了。
　　田中感觉自己受到一万点暴击，但还是嘴硬的说，“我觉得词挺好的啊，我国文又不差，及格了欸！只是口误了口误！”

　　“哈哈哈哈哈哈，田中前辈他只是想着马上就合宿了有一点兴奋啦，很正常的啦。”
　　如果忽视他奇奇怪怪的语调的确是在给田中开脱，前提是忽视语气的话。

　　田中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个猛龙下凳扑到月岛身上，“月岛你小子，吃我一招！”

　　在嬉笑间大家吃完了慰问饭团，大地站起来拍拍手说：“好啦，合宿之前训练也不能松懈，按各自的情况和乌养教练的建议，开始自主练习吧！。”
　　“好！”

　　大家各自散开，谷川看着明显各自有自己目标，果断找到搭子的其他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匆匆上前几步拉了拉缘下的衣摆，“现在是和以往一样自己各自去训练吗？”怎么感觉大家都有被安排任务一样。

　　“对，大家都有想练的新技能或者是想完善的地方嘛～日向和影山都在特训，旭学长打算练发球，大地学长他们想练同时多位置差进攻…毕竟乌鸦可是杂食动物，谷川也按自己的去…”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愣，“难道说之前乌养教练没有给谷川你意见吗？”
　　看着茫然的谷川，缘下解释道，“也不是意见，就，说个方向或着是指出有什么不足之类的？”

　　谷川摇头，他从来没听说过。

　　缘下也有点懵，虽然说大家都是自己主动找到的“新技能”，但在过程中乌养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了指导…不过说起来，乌养教练好像的确没怎么和谷川交流过…

　　缘下沉吟一会，“那可能是谷川太厉害了乌养教练觉得没有什么好建议的了吧，谷川自己觉得自己哪里还有不足的地方，自己练就好。”

　　谷川：“那缘下觉得我还有那些地方不足呢？”

　　诶，缘下一愣。
　　乍一听谷川像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足的地方，是在反问他。但当他眼神与谷川交汇才发现沉静的黑眸里满是认真，谷川是真的在询问缘下的意见。
　　这种事情一般人会选择询问其他人吗？

　　缘下有些困惑，但他还是仔细的想了想，“嗯…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发球吧，谷川其他方面在我看来都相当厉害了！”
　　说着他一拍谷川肩膀，满脸的笑容：“真厉害啊，谷川大神！”他故意用了刚刚田中奇怪故事里给谷川安排的角色来形容。

　　谷川刚刚没有听到田中的插科打诨，现在乍一听脸直接蹭的一下全红了，“不…不要这么说…”他无力的反驳道。

　　“哈哈哈哈！行，不说！”缘下停止了开玩笑，开始认真分析，“算起来队内发球就是…影山大于旭大于山口这种感觉吧？影山和旭都是跳发，山口是跳飘这样。”

　　正好经过的山口听到缘下的一个激灵，疯狂摆手，“不不不，我发球还在练习中完全不行，和影山和旭前辈都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诶——”边上的西谷一歪头，“我倒是觉得山口你进步挺大的诶。”
　　田中一叉腰，直接下了结论，“就是现在的第三名！”

　　听着他们的讨论，谷川捏起衣边的一角边捏着边思考，现在要练的话果然还是跳发更符合需要吧？
　　他朝缘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准备自主训练的人太多场地并不够用，还是之前大地和女排那边协商借来了新场地才勉强解决了问题。影山他们都去了第一体育馆，第二体育馆一下空旷了不少。
　　谷川拿着个排球在手里转，和旭一起走到场边。

　　虽然缘下已经和自己解释了无数次旭其实是个“胆小少女”，但看着旭那张板着的脸谷川总感觉他有点凶神恶煞的，谷川和旭也几乎没怎么单独交流过，不是很敢接近。

　　他只敢偶尔瞥一眼前头的旭的情况。但这样一来视线实在是太受限，连自己手里的球的转不住，好几次歪掉掉在地上。

　　谷川哭丧着脸感受到了进展的艰巨。但是现在乌野里会特意做跳发练习的只有影山和旭，影山的话...
　　已经完全是进阶版的程度了啊！是只会下手发球的他跨阶也够不到的高度。
　　所以，东峰君，就只能靠你了！
　　谷川停下转着球的手，轻巧一翻把球稳稳的停在双手间，专注的观察着。

　　一直在盯着，好可怕。
　　旭站在发球线边感受着后方传来的视线整个人止不住的颤，连排球都拿不太稳。

　　自从自主训练开始之后谷川就总是跟着他，但也不说话，就是单纯的站在身后观察或者站在他身边练发球。

　　旭接着余光偷偷看了眼谷川，谷川一个人站在侧后方，一半身体被体育馆二层投下的阴影笼罩着，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旭。

　　旭一个激灵赶紧收回了视线，不行，要好好训练了。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收回心神，把球往上一抛向前跃起，然后...
　　球抛得太高太近，在旭落地之后球才落下，正好砸到了他头上。

　　果然又失败了。被球狠狠砸到旭差点没直接跪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捡球抬头时视线正好又和向前走着的谷川撞在了一起。
　　谷川站在线边上转着手里的球准备发球，注意到旭的视线他微微低眸，俯视着捡球的旭，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

　　啊啊啊啊！表情比刚刚更恐怖了！就好像在说“连这种球都打不出去吗，真是可怜呢，胆小鬼王牌。”
　　可怕，真的好可怕，旭已经在内心疯狂哭泣了无数遍。
　　菅原，救救我！

　　终于抑制住对旭的害怕，鼓起勇气准备试试发球，走到前面看到旭抬头努力微笑想要表示友善的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