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缠身》云彦卿

7、第二宗生意：眼睛（上）

　　小美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几乎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眼睛深深吸引。她的睫毛很密，微微下敛，瞳孔较之一般人要大，黑的发亮。她的眼睛很清澈，像刚出生的小孩的眼睛，纯真无邪，很难想象一个处于浮华社会的二十多岁会拥有这么一双清澈透明，仿佛能涤尽世间所有污秽的眼睛。

　　更神奇的是，小美的眼睛会变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呈现出蓝、紫、绿等各种颜色，起初，同学们都以为小美带有色的隐形眼镜。于是小美扒着眼皮让他们找，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很多女同学都羡慕小美的眼睛，纷纷问她是否有秘诀，小美笑而不语，最后问的人多了，她便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神情说，只要你们每天晚上把眼睛摘下来洗洗，眼睛就会变的清澈美丽咯。

　　其实有美丽眼睛的小美也很喜欢去欣赏别人的眼睛，每次走在大街上，总会盯着别人的眼睛细瞧，一直看的那人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然后小美就会低下头，若有所思。

　　“然后呢？”上官澜见眼前的人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道。

　　眼前的女孩，就是委托人--沉静林。她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可以看的出她在很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有一天，我的眼药水用完了，就去小美的房里找，当我拉开她的抽屉时，我看到，我看到……”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引来饭店里其他人的侧目。

　　“放松一点……”

　　魏墨清难得安慰别人，虽然他的语气冰冷的一点都不像在安慰人。

　　沉静林尴尬地擦拭身上的水珠，红着脸小声地道歉。

　　经过一个小小的插曲，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紧张。

　　“我看见她的抽屉里，有很多双眼睛，盛在绿色的液体里。瞳孔的大小颜色不一样，一个个码放的十分整齐。起初，我以为那是假眼，可是那些眼睛，竟然会自己眨动，它们看着我，满含怨恨，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小美的眼睛会那么清澈，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每天都会把眼睛拿出来洗一洗，或者，换一换。此后的一个月，我一直都在做噩梦，梦见那些眼睛，满含泪水……”

　　“但是，最让我不能忍受的还不是这个。在我发现小美秘密的第二天，我就找理由搬出同居房。在学校里也尽量躲着她，可是，可是……”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因为害怕，指尖微微发颤，“她前天跟我说，小静，我发现，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看她的样子，显然被吓的不轻，并且连精神都面临崩溃的地步。

　　上官澜轻声安慰她，并且给了她一张朱砂画的符，让她带在身边保身。并且与她约好，等小美不在的时候，沉静林会带他们去她们以前的同居房看看。

　　从饭店里出来，上官澜望着将落未落的夕阳，伸伸懒腰，“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我还没有听说爱收集眼睛的鬼呢。”

　　“我曾听人讲过，在日本，有一种百目妖，据说他们喜欢夺人眼珠已为己用，当他们收集到一百双眼睛的时候，就会变成无人收服的大魔头。”

　　“你觉得远在日本的妖怪会千里迢迢地跑来中国收集眼睛？”

　　魏墨清摇摇头，抬头望望夕阳，道：“去柳未居。”

　　上官澜愉悦地应了声，挽着他的手走在大街上。男孩子勾肩搭背在街上走，其实很常见，只是两人像情侣一样挽着手，没法不引人侧目。魏墨清向来不理会他人的指点，上官澜巴不得跟他紧紧地贴着，所以，他们很直接地无视了别人的目光。

　　柳未居是一号办事处设在人间赚钱的地方（上官澜是这么认为的），专门卖些符纸，朱砂，八卦镜之类的降鬼器具。在人间，有很多道士经常一撒就是一把符纸，或者用朱砂在上面乱画一番，还时不时地摇几下铃铛，那些东西不但没用，反而激起鬼的怒气，后果更加严重。

　　那些道士们用手里拿的，嘴里含的，都是人间的东西，人间的东西又怎能去降伏阴界的鬼呢？所以，懂门道的人一看，就知道哪些道士是在行骗。

　　柳未居的符纸与朱砂经过专门的制作与处理，方才能对鬼怪起作用。

　　若上官澜身上的法力没有被封印，他才不愿花劳什子力气去画符，直接一鞭子了事。想到此，他又想大骂一番，但天帝毕竟是他家媳妇儿的爹，骂多了伤和气。

　　他们在小巷里拐来拐去，拐足十八道弯，方才停在一堵白墙前面。上官澜伸出手，轻轻一推，那面墙便往旁边移开，待他们进去，墙又自动合上，从外面看，毫无缝隙。

　　柳未居并不大，但东西码放的很整齐，点着一支半残的蜡烛，烛光带着些暖意。

　　“二位需要什么？”

　　一位慈祥的老婆婆站在柜台后面，笑眯眯地问道。

　　“我要两叠符纸，两瓶朱砂，一面八卦镜。”

　　“请稍等。”

　　老婆婆转身从柜台上拿出他们需要的东西，用纸包好，递给他们，“五百块。”

　　上官澜的手一抖，差点接不住东西，“您说，多少？”

　　“五百块。”老婆婆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年轻人莫要嫌贵，在关键时刻，这些东西能救你们的命，你说，你们两条命只值五百块吗？”

　　上官澜认命地付了五百钱，他就知道，地府在人间设立的一切场所，没有不大赚特赚的。

　　魏墨清安慰般地摸摸他的头，“今晚给你加菜。”

　　上官澜的大眼睛一下恢复了神采，抱着魏墨清的脖子，硬是凑到他脸上，重重地一亲。

　　“我就知道，媳妇儿对我最好了。”

　　魏墨清觉得自己前世一定造了什么孽，亏欠上官澜太多，不然，为何今世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