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缠身》云彦卿

16、第三宗生意：银梳（中）

　　魏墨清与上官澜带着梳子，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柳未居。因为银梳的怨气四溢，尤其在离开赵世凯的家之后，所以，不想办法抑制一下是不行的。

　　柳婆婆仔细地拿起银梳掂量，“哟，纯银的，分量不少。”说罢，还发出几声干笑。

　　上官澜嘴角抽搐，把柜台拍的啪啪直响，“婆婆，不要开玩笑，正经一点。”

　　柳婆婆挑挑眉，把梳子放回盒子内，“如今的年轻啊，真没有耐性。”

　　她转身从柜子上取下一个瓶子和一个罐子，跟茅台瓶子差不多大小，放在柜台上推给他们，道：“虚无之水，把银梳浸泡到里面，可以把怨气全都封在水里，但是不能保证，它晚上还会不会跑出去。”

　　上官澜指着另一个罐子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给你们倒水用的，笨……”

　　他竟然被个千年老太婆骂笨……竟然被千年老太婆骂笨……

　　上官澜蹲在墙角，哀怨地抱着头揪着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来人间久了，他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一点点地流失，天呐。

　　虚无之水并不便宜，魏墨清在掏光口袋之后，又去翻上官澜的口袋，摸出两百块钱，递给柳婆婆，柳婆婆今天难得气到上官澜，心情好的不得了，所以附送了罐子。

　　回到家，照着婆婆说的方法把银梳浸泡起来，果然再无怨气溢出。

　　银梳安安静静地躺在水中，水面偶尔荡起一圈圈涟漪。上官澜托着腮帮看它，觉得它也好像在与自己对望，它带着怨气，又因为经过岁月的洗礼，在几代人手上流传，带着灵气。

　　“媳妇儿，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的……我能感受到，它很悲伤，它想要告诉我什么……”

　　魏墨清揉揉他的头发，他同意上官澜的话，他总觉得赵世凯那人不简单，从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和遮遮掩掩的话里就可以看出。

　　“媳妇儿，不如我们招它的魂来问问看？”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招了。他们要查出事情的真想，若真像赵世凯所说，便收了那魂魄，若不是，他们自然不可能助纣为虐。

　　招魂必须得到要招来之人的贴身物件，可他们根本不认识那人，更别说贴身物件。上官澜把目光移到银梳上，再一看魏墨清，他显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依他们的法力，根本不足以催动招魂的阵法，所以他们找来顾浩然帮忙。

　　顾浩然与张一凡在晚饭时间时赶到，依上官澜的话，他俩就是想来蹭一顿饭。其实也不是他小气，他是怕张一凡在吃了魏墨清做的饭之后，就天天来蹭，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张一凡放下碗，抹抹嘴巴，再揉揉隆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此乃人间美味，澜澜不可一人独享啊……”

　　上官澜把他的碗和筷子收了，一脸嫌弃道：“去去去，你家有钱，还怕请不起好厨师吗。”

　　张一凡摆摆手指头，“NO,NO,NO，吃过墨清做的饭，再吃任何美味都枉然。”

　　也就是说，这饭，他是蹭定了，茶饭过后，便开始办正事。

　　顾浩然的祖上是有名的驱鬼人，他习的是道家之法，法力也不弱，发动招魂之法是绰绰有余。他让上官澜在客厅挪出空间，又把带来的包裹拿出来，从中取出需要的物件。

　　他先用墨线在地上弹，弹出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再以朱砂将五边描红，在五芒星的各个角上放上招魂符后，再将银梳放在正中的点上，最后在正北方盛满生米的瓷碗中插上一根未点燃的香。如此，招魂阵算是完成。

　　也算他们幸运，今日乌云半遮月，阴气流窜，对于招魂法来说，是再适合不过。

　　顾浩然右手执桃木剑，凌空虚画一个圆，又举至眼前，左手按于剑柄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念咒声音的拔高，五芒星五边描上的朱砂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

　　“冤死之人，速速前来……”

　　他咬破食指，鲜红的血滴落在银梳上，银梳泛出寒光，开始在原地跃动，敲得瓷砖叮咚响。红光此时已变成暗红，所有的光都好像有引力一般，往中间聚集，继而旋转，形成漏斗状，银梳跳动地愈发猛烈。

　　所有的声音忽地停止，一切又重归静寂，而那根香却不知何时点燃，发着微亮的光。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阵中，他低垂着头，长发遮盖过脸颊，双手捂着脸嘤嘤哭泣。从指缝中溢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泪，滴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像开了朵妖冶的花，看身形倒像个女子。

　　他只是哭泣，也不说话。

　　“喂”上官澜站在阵外唤他。“你哭什么？”

　　他适才放下双手，脸上被泪浸染的一片鲜红，他抬起衣袖随意地擦擦脸，露出一张娇好的面容来。

　　“赵世凯是骗子，他是骗子。”

　　听他的声音方才确定他是个男孩，想必他就是赵世凯的情人。这也就证明赵世凯的猜想是正确的，不，赵世凯不是猜测，而是完全肯定。

　　可是看他柔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负心汉呀，他有能力强迫比他强壮数倍的赵世凯给他做情人？

　　“诶，你叫什么？”上官澜依旧蹲在阵边。

　　“林。。。。林。。。林阳。”

　　“你刚才说赵世凯是个骗子，是什么意思？”

　　“他才是负心汉，才是背叛者，是他抛弃了我。”

　　他的声音很哀怨，却听不出来恨意，他没有赵世凯的歇斯底里，没有赵世凯的激动，一切都是平平淡淡，好像不是在述说他自己的事情。

　　据林阳的话，在赵世凯讲述的故事里，双方的角色应该互换，情节也有很大的出入。不同的是赵世凯背叛林阳，并要求林阳给他做地下情人，起先林阳忍气吞声，后来他逐渐无法忍受，并且扬言要向老总告发事情真相。

　　双方在一天夜里激烈争吵，赵世凯害怕林阳真的去告发。于是……

　　“于是他杀了你，是吗？”魏墨清问他，声音清冷，好像窗外的月光。

　　林阳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称是。

　　可是谁又能知道是否是赵世凯说的是真相？林阳害怕赵世凯去告发，欲杀他不成反而被杀呢？他们只是外人，根本不了解事情真相，无权下结论。

　　“你们不相信我也情有可原，”林阳露出惨淡的笑容，“人心难料，谁也不知道谁的话里是否存在谎言。”

　　“不然，去找警察吧，”张一凡道：“让警察去调查真相不是更好？”

　　“也好。”

　　林阳淡淡地点点头，转身掐断燃着的香，五芒星阵的光芒顿时暗了下来。

　　“他走了。”顾浩然叹了口气，从一切的现象看来，似乎林阳才是受害者呢。

　　银梳的怨气更甚了，魏墨清将他捡起重新放入虚无之水中，水面泛起一层涟漪。

　　上官澜盘腿坐在沙发上托着腮帮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办呢，先不论赵世凯的对错，他是杀人凶手是事实。若将案件交给警察，依赵世凯现在的能耐，很可能会逍遥法外，到时候林阳不能超脱，很可能会变成厉鬼。

　　魏墨清望着窗外将圆未圆的月亮缓缓道：“现在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上官澜歪着脖子看他。

　　“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