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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得寸进尺 ...

  •   自从穿书之后,靳书意总算体会到了养小孩儿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那种讨人厌的时候想拎起来揍一顿,但偶尔又会像小猫咪一样过来蹭你裤腿儿的小东西,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还会脑子进水一样觉得有点可爱。

      靳书意那一肚子气顿时就消掉大半,但他还是没有当场原谅靳瑜,不然这小孩儿下次肯定还会得寸进尺。

      只是他还搁那儿端着呢,靳瑜给他上完药,拿纱布缠好,就又在靳书意的手臂上找出来几处细小的伤口。

      那些小小的月牙一般的小口子连靳书意自己都没发觉,大概是苏煦挣扎的时候给他掐的。

      当时苏煦整个人精神崩溃了不太清醒,他自己又因为肩膀上的剧痛,才没感受到其他地方也受了伤。

      靳瑜那张脸越上药越黑,搞得靳书意到后面都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不对劲啊,明明受伤的是他好不好,靳瑜这小子在那儿发什么脾气呢。

      靳书意莫名觉得,或许并不是他误会了,而是靳瑜……似乎真的把他当亲人一般对待了。

      想起来原著里那个在感情上笨拙得像一张白纸,把握不好尺度反而伤到自己重视之人的家伙,越发觉得靳瑜对他的这些关心,并不像是原著里靳瑜对家人演出来的兄友弟恭与父慈子孝。

      难不成是他刷的那些好感真的奏效了?

      靳书意不敢确信,但起码……他直觉现在的靳瑜是不会轻易伤害他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自信。

      等身上的伤口处理完之后,靳瑜才拎着医药箱回去放好。

      靳书意趁机换了身衣服,领口小一点袖子长一点的,方便把他那一身的纱布给遮起来。

      这是他的包扎习惯,靳书意曾经有个关系特别铁的哥们儿是学医的,他也是被那个人传染的。

      创可贴透气程度不行,因此就算是很小的伤口,靳书意都是用的纱布来贴,以至于可能没送到医院就愈合了的伤口,包扎起来之后都看起来很严重。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靳瑜偶尔会在外面打架,弄出来伤口。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怕疼还是真的没有常识,受了伤也从来不处理,有一次伤得严重了导致发炎,送医院都差点儿没救回来。

      后面靳书意就会多注意一些,看到靳瑜身上有伤口会简单处理一下,就连那个医药箱都是因为靳瑜那段时间受伤太频繁,靳书意在靳瑜的房间单独备的。

      靳书意把衣服换下来之后,就先拿去洗手台泡着,趁着血迹还新鲜,先拿清水给泡开,不然会被家里洗衣服的阿姨告家长。

      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房间的靳瑜,抱着手臂就在小沙发上坐着,一直盯着浴室这边。

      靳书意脑子里忽的灵光闪过,似乎联想到什么。

      感觉像是被独自关在房间外一晚上的猫,怎么叫都没人开门,好不容易见到主人了,就跟牛皮糖似的跟着,还会在厕所门口挠门的那种。

      靳书意感觉自己的脑补好像越来越奇怪了,赶紧收回自己的想法。

      “你先下去吃就行了,不用等我。”

      他说完,靳瑜却没动,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直到靳书意收拾好走到了门口等着,靳瑜才从沙发上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背后下楼。

      靳书意有点儿哭笑不得,这小子怎么还在生闷气呢。

      做饭阿姨将晚饭端上桌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靳书意和靳瑜一人一边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结果靳书意都还没开始夹菜,就听到筷子掉桌面上的声音。他抬起头,就看见靳瑜的手似乎在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了?”靳书意不是幼稚的未成年,自然不会和靳瑜计较,主动关心起来。

      靳瑜蹙了蹙眉,这回总算是把筷子捡起来了,但手指还是在打颤,只是依旧在生闷气,所以也不回答。

      叛逆期啊。靳书意在心里头笑了一下,猜测道:“低血糖了?”

      对面的靳瑜别了一下嘴,夹菜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看上去怪可怜的,还死倔。

      靳书意最后那点子不痛快也彻底消失了,不知道这觉驴脾气是跟谁学的。

      他拿起自己的碗筷,坐到了靳瑜旁边,把那双因为捏不住而歪七扭八的筷子拿了过来。

      靳书意夹起一筷子菜,递到靳瑜面前。这小子在这时候又不倔了,乖乖张嘴吃菜,但还是咬了一下筷子,表达自己还在不高兴。

      看来也就是普通叛逆期小孩儿嘛,连发脾气的方式都这么幼稚。

      有时候,靳书意也会觉得靳瑜在某些方面成熟得根本不像这个年龄的人。但现在看来,不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么。

      “行了,再生气我可不买账了。”靳书意又给人夹了一筷子饭喂进嘴里,“今天是意外,以后保证不会无故失联,可以吗?”

      靳瑜闭着嘴巴慢慢咀嚼着食物,不回话。

      靳书意当他默认了,拿筷子在那薄唇上轻轻戳了下:“但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以后不许动嘴咬人了,听到没。”

      筷子尖传来的触感还挺软弹的,但是下一秒,两支筷子就再次被牙齿咬住了,靳书意动了动手指,竟然没把筷子给拔.出来。

      这小狗崽子!

      “松口!”靳书意没使蛮力拔筷子,吓唬人道,“等下把牙扯歪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筷子上的力道一轻。

      深色的紫檀木筷子上被咬出来好几个牙印儿,着实让人怀疑这小子到底是属什么的。

      晚餐基本上都是靳书意爱吃的菜,靳瑜挑食,靳书意可不挑,但今天靳瑜低血糖没力气,得靠他喂饭,那他想喂什么这小子就得吃什么,躲都躲不掉。

      “少装,好好吃蔬菜。”靳书意说着,就又夹了一筷子西兰花塞靳瑜嘴里。

      曾经在他小时候,也不是很喜欢吃蔬菜,觉得味道很奇怪。后面成年了,就渐渐习惯了那些味道,甚至还挺喜欢蔬菜的,几天不吃都感觉身体会因为缺乏维生素和膳食纤维生病。

      看着靳瑜吃菜吃得一脸苦相,靳书意没忍住笑出来。他本来就已经吃过晚饭了,也就陪着靳瑜再坐会儿,如今撑着脸靠在餐桌上,专门挑靳瑜不喜欢的菜投喂,感觉挺有乐子的。

      好不容易把靳瑜给喂饱了,靳书意感觉那张脸都快绿了,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他拍了拍靳瑜的肩膀:“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去休息。”

      靳瑜垮着一张小猫批脸自个儿回房间去了。

      靳书意今天忙了一天,下午还顶着雨跑了好几趟超市,实在累得厉害。

      他都没力气打游戏了,回房间洗了个澡,重新给伤口上药,只是自己一个人绑绷带有点儿困难,他又不敢去喊靳瑜过来帮忙,免得那小东西一会儿又给他摆脸色。

      好不容易收拾好,靳书意都还没躺到床上,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谁?”

      “哥哥,是我。”靳瑜那哑得跟破锣似的声音响起,隔了一道厚重的门之后,显得更加陌生了。

      靳书意打开门,眉头不禁蹙起来:“你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堵在门口的少年微微低垂着脑袋,走廊上不算明亮的无主灯落在靳瑜的身上,让那因为过快拔高而肌肉没有完全跟上的身形显得略微单薄。

      靳瑜摇了摇头:“不知道,它自己就这样了。”

      靳书意很想扶着额头叹一口气,真是个小孩子,怎么生病的都不知道。

      “有什么事?”靳书意让开身,示意靳瑜进房间,然后去橱柜找了蜂蜜。

      他估摸着是靳瑜今天找自己找太久,没喝水,嗓子干哑的,所以给人调了杯蜂蜜水润润喉。

      靳瑜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过于沙哑的声音让他的语气听着都有那么一点儿可怜:“哥哥,我今天晚上可以在你这边睡吗?”

      靳书意拿杯子的手一顿,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想着靳瑜今天找了他一下午,又联想到这家伙童年时候的经历,完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现在他把人推开未免有点儿残忍。

      毕竟即使是在认养回来之后,靳瑜都是一个人睡一个房间的。别的小孩子在那个年纪还能找父母撒娇的时候,靳瑜就已经习惯一个人睡觉了。

      有时候会害怕孤独,似乎也能理解。

      “就只有今天晚上一次,去把你的枕头拿过来吧。”靳书意刚松口,身后的家伙就一把扑了过来,很轻地张开手臂环抱了他一下,然后跟只小鸟似的飞走了。

      靳书意被推得手头水杯的水都晃出来了,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抛开这小子情绪不稳定发癫的时候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起码当弟弟的靳瑜还是很乖的。

      靳瑜很快就回房间抱了自己的枕头过来,还紧贴着靳书意睡觉的枕头放一起,将一旁的靠枕清理开,给床头的枕头们凹了个造型。

      “快过来把蜂蜜水喝了。”靳书意监督着靳瑜喝水,又揪着这小子去刷牙。他几乎忙了一天,此时也有些累了,等着靳瑜洗漱的时候,都打了好几个呵欠。

      靳瑜原本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看他呵欠打得眼泪都往下掉,最终只是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侧着身子卧下。就是那个脑袋,都快睡他的枕头上去了。

      这副乖巧的模样很容易让人麻痹,以至于忘记下午那个发起狠来抓着人就啃的小疯子。

      靳书意将床头的灯关掉,钻进被子里还没躺下,就感受到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往身上蹿。

      他都还没睡着呢,这小子的手就已经挂他身上了!

      真是得寸进尺。

      靳书意刚想抓住那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拎开,后背就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少年的额头抵在他的后颈,皮肤的温度有些烫,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雏鸟,依恋地紧紧贴着他。

      靳书意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不会少块肉。

      或许是被人依赖的感觉还不赖,靳书意这么后背贴着个小火炉,即使被那双手臂勒得有那么一点儿喘不上气,他还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今天着实累着了,就连梦都没怎么做,只是睡到一半好像听到谁在喊他,莫名其妙就醒过来了。

      靳书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原本在他身后的靳瑜如今窝在他怀里,脑袋埋得很低,两只手臂依旧圈在他身上,只不过和之前不同,那双手臂并没有很用力地箍着他,反倒是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往他怀里钻。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乖。

      正当靳书意疑惑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那沙哑得不成声的呢喃。

      “不要……别走。”
      “哥哥……”
      “……好痛,对不……”

      破碎的话语根本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疼痛的、带着祈求与哽咽,让人不敢去细想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靳书意感觉心脏被揪得有些难受,但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轻轻拍着那其实并尚且稚嫩的后背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的,别怕,我在这里。”靳书意轻声哄着。

      他不确定这些话有没有用,能不能传达给那个陷入了梦魇的小可怜。

      怀里的人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变得安静,但靳书意依旧能感受出那些不安和焦躁并没有完全消失。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稀薄的月光撒进来,靳书意看不真切,但那紧闭的睫毛下,似乎闪烁着水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轻轻拍着人后背的靳书意还是不免浅浅叹了口气,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脑袋里突然闪过某个想法。

      靳瑜这样子看上去太不对劲了,绵软的手臂搭在他身上,几乎感受不到收紧的力气。

      联想到此前靳瑜哑得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嗓子,以及睡前那过高的体温……

      靳书意抬手摸了摸靳瑜的额头,果然烫得可怕!

      他拧开床头的灯,失去了依靠的人向他伸了伸手,却没有半点力气往他这边靠近。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烧得通红,眉头紧紧蹙着,满脸写着不安,也不知道是被魇住了,还是病得难受,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儿了。

      靳书意被吓了一跳,赶紧起床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靳瑜烧得比下午的苏煦还厉害!

      靳书意顾不得别的,起身搭了件薄外套,又给靳瑜掖好了被子。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家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开着中央空调,夜晚这个点就更显得凉快了。

      靳书意今天照顾了两个发烧生病的,实在不得不注意,要是他也病垮了,这俩小孩儿就更没人管了。

      只是他不过去拿个外套的功夫,在床上的人就疯了似的往他这边挤了一大截,差点儿没掉到地上去。

      迷迷糊糊的,靳书意听到靳瑜一直在喊他,明明人都烧糊涂了,还是跟条无家可归的落水小狗似的,在黑暗之中不安地摸索。

      靳书意连忙坐回床上去。靳瑜如今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死沉死沉的,他根本挪不动。

      这小子就跟闻着肉味的狗似的,一把就蹭了过来,用软绵绵的无力的手臂抱着他,把脸往他怀里凑。

      靳书意颇有些哭笑不得。

      家庭医生就住在附近,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赶来了。靳书意看到对方略有些意外的神色,无奈地苦笑了下。

      “麻烦您帮他看看,如果太严重了就直接送医院吧。”

      家庭医生只愣了一瞬,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并没有去细想不对劲的地方。

      靳瑜的情况非常不好,体温已经烧到39.3度了,他看上去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实际上还得挂儿科。

      幸好家庭医生足够专业,已经带了需要的药剂过来,先是给靳瑜打了一针,随后找佣人拿来了输液架,给靳瑜挂上了点滴。

      平日里的靳瑜是不怕痛的,但生病的靳瑜仿佛重新找回了自己还是个未成年儿童的人设,光是打针的时候都要叽叽歪歪半天不配合,最后是靳书意连抱着带哄,才好不容易把针给打了。

      家庭医生倒是没说什么,毕竟靳瑜现在的状况着实不能让他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别的,光是能把吊瓶打上就已经够让他出一身汗的了。

      还好这个二少爷虽然烧迷糊了蛮横是蛮横了点,稍微哄一下也能配合。

      在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家庭医生还给靳书意弄了个热水袋过来,给靳瑜敷挂针的手臂。

      “靳少爷,之后挂水我来看着就好,您要不先去休息吧?”

      靳书意看了看靳瑜,叹了口气:“算了,他今天晚上烧得厉害一直在做噩梦,我守着就行。如果一会儿有情况我再喊您。”

      家庭医生看他执着,就没多说什么,而是去隔壁的客房休息下了。

      靳书意守着靳瑜输液一输就是一晚上,几乎是浅浅闭上眼睛迷糊半个小时就会突然惊醒,即使有输液报警器,他也放心不下。

      靳瑜就连输液的时候也不怎么安稳,这家伙不停地在做噩梦,得抓着靳书意的手才能安分点儿。

      直到外面的天色都蒙蒙亮了,靳瑜的情况才终于转好,人也睡得安静了许多。

      要不怎么说新手保护期的小孩儿最难杀呢,才挂了两组液体,靳瑜的高烧就退下来了。

      靳书意也松了口气,见靳瑜安分多了,自己也爬床上补了几个小时觉。

      只是他的生物钟并没有让他睡多久,都不到中午,靳书意就彻底睡不着了。

      那种头一天过于疲惫,睡觉还没睡足,但打死都睡不着的感觉,真是让人想要一拳干爆整个世界。

      靳书意在床上躺了会儿,起来给靳瑜测了下.体温,确定没大问题了之后,这才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现在都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苏煦那边怎么样。

      靳书意去隔壁房间打了个电话,第一遍没接通,到第二遍电话快挂断的时候,那头才接起来。

      “书意哥……”苏煦的嗓子比靳瑜那破锣还哑,只剩下很轻微的气声,要不是靳书意的手机听筒声音开得大,他都快听不见那边的人有说话了。

      “苏煦?你嗓子怎么……你是病得更严重了?”靳书意都不用听对面的回答,当即就猜出来了。

      苏煦的身子可比不上靳瑜,本来身体底子就差,还遭受了那么严重的精神打击,又淋了雨,光是吃药怎么挨得过去。

      靳书意有点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安慰道:“我先给你叫个救护车,等下来医院看你,等着我,撑一撑,好吗?”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气若游丝的回应:“嗯……”

      靳书意飞快地安排好一切,步履匆匆地回到房间换衣服,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病号待在他的床上。

      他看着床上睡得还算安稳的靳瑜,顿了下,拿来了靳瑜的手机放在床头,留了言,又交代好家里的阿姨,这才换衣服出门。

      极轻的落锁声在这个宁静的中午转瞬即逝,窗外的阳光明媚,烈日的光线却穿不透这偌大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那鸦羽般的眼睫,漆黑的眸子像是酝酿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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