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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翌日,宋卿卿于睡梦中苏醒,如月端来玉盆面帕服侍她梳洗,玉芙取过衣裙。

      她起身下榻,站在拔步床边。她伸开双臂,目光穿过珠帘,隐隐瞧见苏裴晗背手站在窗边。

      她止住玉芙替她更衣的动作,向帘外唤道:“夫君。”

      苏裴晗乍然听到这个称谓,怔了怔神,转身看她。

      “我们既然已是夫妻,不如就由夫君来伺候我穿衣如何?”

      如月闻言,正要出声提点,但又不愿在旁人面前叫她失了颜面,只能将到嘴的话咽进肚子里。

      好在苏裴晗虽面有疑色,但并未直言拒绝,反倒掀开珠帘走到玉芙身边,将绣着春梅的罗纱拿起。

      宋卿卿见此,将双臂展开,阖眼等了半晌,身后却没了动静。

      她侧首望去,苏裴晗正目不转睛盯着手中衣物。

      她刚想开口揶揄两句,便听苏裴晗迟疑道:“而今正值深冬,公主这般打扮恐怕会冷。”

      宋卿卿:……

      今日屋外并未飘雪,而宋卿卿平日出行皆是乘坐轿撵,玉芙又常给她备着汤媪,是以她从未在意过这细枝末节之事。

      她抬眼将苏裴晗瞧了瞧。屋里还燃着炭,她就算只着里衣都不觉得冷。但他这一身青色锦袍一瞧便知比寻常便服要厚实不少。

      她懒得听他啰嗦,干脆一把将他手中罗纱揽过,将自己穿戴整齐。随即坐在镜台前,拿起一盒远山黛。

      “驸马既不想服侍我更衣,那便来描眉吧。”

      宋卿卿一早便存了个想看他笑话的心思,顺便能在下人们眼前寻个由头,将他赶到别的房间去睡。

      她悄悄半睁开眼,苏裴晗此时离她不过咫尺。空气中传来淡雅的墨香,他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正握着笔,神情凝重地看着她眉间。

      半晌后,苏裴晗将笔重新搁在案台上,宋卿卿缓缓睁眼,看向镜中。

      镜中女子面上敷着薄薄的粉黛,还未点上朱红的唇泛着浅粉。明明是一张如出水芙蓉般干净的脸蛋,眉毛却如同蜿蜒曲折的山峦,徒添几分滑稽。

      玉芙小声捂着嘴轻笑,宋卿卿“吧嗒”一声用力将锦盒关上,蹙着眉将目光从镜中移开,语气中带上几分愠怒。

      “别人家的驸马描眉穿衣样样都能服侍妥当。但如今夫君一没能伺候我更衣,二没能替我描好眉。念在今天是第一次,我便暂且饶过。但罚还是不能不罚,我等会就让丫鬟们将你的东西都移到厢房去,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学好这些伺候人的伎俩,你再搬回房里。”

      宋卿卿一边说着,一边余光偷偷观察如月的反应。

      若不是为了应付母后,她才懒得寻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昨夜她已经和他说了许多,若是旁人问起,他应当也知该如何应答。

      玉芙见屋内气氛冷了些,出声提醒她到了用膳的时辰。于是丫鬟们将早膳纷纷端上桌来,玉芙正拿起筷子想替她布菜,宋卿卿朝苏裴晗投去一眼,他便识趣地站起身揽过活儿。

      如月在一旁连连摇头,直到苏裴晗先一步出了屋子,她才忍不住问:“公主为何要为难驸马?”

      宋卿卿眨了眨眼,佯作无辜道:“我如何为难了他?”

      她这幅明知故问的模样让如月长叹了口气。寻常人家的娘子服侍夫君日常起居生活自是常见,而如月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哪一次天子能转而伺候嫔妃洗漱的。

      宋卿卿又何尝不知她的想法。但她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前世又在沈宥身上吃了瘪,委屈了自己好些年。而今重来一趟,她自然更想在夫妻相处中顺着自己的心思活一次。

      大不了日后,她在外人面前多护着他便是,就如她曾护着沈宥那般。

      想到这里,方才被如月提点后生出的一点歉疚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丫鬟们得了她的命令,利落地开始收拾起正院东边的厢房。苏裴晗的东西大多还留在苏府,是以很快东西就都安置妥当了。

      宁安来屋里传了话,告知公主府外马车已经备好。宋卿卿搭上玉芙的手,方起身缓缓朝大门走去。

      新婚后的第一日,公主需和驸马一同前往皇宫。

      等上了马车,二人隔着中间的软垫坐在东西两处,全然不似新婚夫妻那般亲昵。

      进了皇城门后,苏裴晗被内侍官带着前去觐见天子,而宋卿卿则需前往长极宫面见皇后。

      宋卿卿一只脚刚迈进宫里,隔着老远便听到宋岁秋的声音。她疾步朝正殿走去,一跨过门槛,便看到宋岁秋正坐在镂金木椅上和谢芜话着家常。

      长极宫里的婢女们一言一行都讲着规矩,尽管殿里偶有笑声,但无人敢怠惰分毫。

      宋岁秋一发现宋卿卿的身影,就将她招呼到自己身边坐下。

      “瞧卿卿这幅面色红润的模样,昨夜必然过得不错。”

      谢芜状似随意地将侍女端来的茶饮了一口,却暗暗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宋卿卿挑挑眉,想起苏裴晗昨日那副冷淡模样,反驳道:“姑母此言差矣。”

      宋岁秋闻言,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她将脑袋凑近了些许,轻摇着扇子遮住半张脸,小声问:“难道你这驸马当真……不行?”

      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宋卿卿只是将食指放在唇边,佯装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

      宋岁秋哀叹了一声,惋惜道:“真真是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没想到竟真是个不中用的。”

      眼见两人说话不着边际,宫女们又都还留在殿里,谢芜立即轻咳了一下,朝侍女们使了使眼色,等众人离开殿内后,她才缓缓说道:

      “你既已嫁作人妇,其中冷暖也不是本宫和你姑母可以评判的。只要你和驸马日后好好过你俩的小日子,本宫对你也没了旁的要求。”

      宋岁秋对此倒有不同的想法。

      “虽是夫妻,但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两人一定得白头到老。”她转头看向宋卿卿,“若是他不能如你的意,你大可以来姑母府上。我正好帮我的卿卿挑一些知冷暖的儿郎,到时候必然让卿卿乐不思蜀。”

      谢芜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止住了宋岁秋这一番妄语。

      “好了!卿卿才刚成婚,他们夫妻二人也需要些时日磨合磨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能从中捣乱。”

      自宋卿卿记事起,自己母后似乎就和姑母互相看不上眼。谢家家风严谨,谢芜又贵为皇后,一言一行皆展露着国母的风范。而宋岁秋自幼生长于皇宫,作为当今天子的姐姐,自是无人敢不敬分毫。

      若不是今天宋卿卿要按照礼制前来面见皇后,宋岁秋也不愿一大早就来长极宫和谢芜相见。

      好在宋卿卿早就见惯了这般场面,宫女又及时传来驸马已于宫外等候公主一齐回府的消息。

      谢芜被宋岁秋扰了心神,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她赶忙命人将一只匣子取来,交到宋卿卿手中。

      宋卿卿缓缓将匣子打开,里面正放着一顶夺目的凤冠。

      这顶凤冠乃是谢芜成婚之时,天子特意花重金命人打造。传言其价值连城,其上镶嵌的白玉珍珠圆润通透,不似凡品。

      谢芜自嫁入天家后,就将其珍藏于宝匣中,直到今日宋卿卿出嫁回宫,这凤冠才得以重见天日。

      宋卿卿将匣子交给玉芙。谢芜语重心长道:“你昨日大婚,我和你父皇在奉先殿得你拜见,也没有机会和你多言。今日你回宫,本宫便将这凤冠交到你手中。唯愿你和驸马能夫妻恩爱、感情和睦,到时候再给我添一个小外孙就最好不过了。”

      宋卿卿默默想了想苏裴晗那副病弱的身子骨,又忆起前世他不到二十五便死在京都外的境遇,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在此时说出煞风景的话来。

      宋岁秋见她要走,也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

      众人皆准备离开时,谢芜想起自己听到的传言,嘱咐道:“京都近来不甚太平,郊外难民都想涌进城来。你向来最是闹腾,如今又已经在京中有了自己的府邸,便得稳重些。平日无事切记不可去城郊游玩,免得遇上灾民暴乱。”

      宋卿卿颔首应和,心中却不以为意。

      京都中流民暴动的消息流传早已有月余,但她往日出宫都从未遇上此事。更何况她府里也早就安排好了侍卫守护,大不了平时出行再增添些人手即可。

      待她出了长极宫,门外等候着的苏裴晗身着玄色斗篷立于宫道上。她看着他这副打扮,又想起他今晨说过的话,撇了撇嘴,心里暗道了句病秧子,随后将手里捧着的汤婆子塞进他手心里。

      尽管苏裴晗穿的比旁人都厚实许多,但他双手仍冰凉似雪。宋卿卿刚触碰到他指尖就立即将手收回。

      宋岁秋瞧了眼方才还在宋卿卿手中的汤婆子眨眼就去了苏裴晗怀里,调笑道:“没想到我们卿卿还是个会疼人的。”

      宋卿卿努了努嘴,急声催促她赶紧回府。等好不容易送走了宋岁秋,她转头正好看到苏裴晗眸色深深。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别多想。既然你已是我琼华公主的驸马,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在冬日里受凉。我生来体热,不畏严寒,自然用不上汤婆子取暖!”

      苏裴晗将目光落回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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