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 ...
-
闵玧其第一次见到秋瀚玥是来首尔不久，被金南俊邀请去观看他地下club演出的时候，上台前金南俊消失了一会儿带回来一个人，跟他说哥这是我的朋友，麻烦你带他一下。
那人嘟囔着“我都来好几次了”从金南俊身后走上来，昏暗的灯光也挡不住他那张过目难忘的脸，肤色白得过分，笑弯了一双溜圆的眼睛，冲他打招呼，“你好，闵玧其xi，”又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解释道，“南俊跟我提起过你。”
闵玧其不可置否地伸手，但在听到下一句的时候紧急刹车。
他说，“我是方时赫得不到的男人——秋瀚玥。”
已经习惯了亲故语出惊人的金南俊好笑地制止他，“你够了啊。”
秋瀚玥哈哈大笑，而闵玧其当时在想，这孩子，不会是个疯子吧？
能见到秋瀚玥的时候并不多，毕竟Pledis和BigHit走的路线不一样。闵玧其一开始是想做制作人才进入大黑，一周除了两次舞蹈课以外都是自由时间，只要准备每个月的月末测评就可以了。而秋瀚玥在P社是作为idol进行培养，课程从早排到晚，一周都不一定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凡能有空秋瀚玥就会跑出来，要么去找南俊，要么来找他。
闵玧其也搞不懂他们俩是怎么混熟的，等反应过来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在狭小的出租屋作曲的时候，身后还躺着一个四仰八叉玩手机的家伙。
那时候闵玧其还不算练习生，没搬进BigHit准备的练习室宿舍，他只能在外面租房作为落脚地，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些从大邱搬来的设备就是他的全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也只够放这些东西，剩下还有两条狭窄的过道，半地下室的房间即使白天也暗沉沉的，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你今天休息为什么不出去玩？”
“我不是来找你玩了嘛。”
“我这有什么好玩的，”闵玧其头也不回地摆弄着自己的电脑，“好不容易从练习室出来喘口气，你要一天都待在这里？”
“哥你要赶我走吗？我是想念哥了所以才来的哦！”
听到这话，闵玧其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秋瀚玥躺在床上倒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还挥了挥手。
“别骗人了。”
秋瀚玥委屈地瞪大了眼睛，“我没有骗人啊。”
这小子好像天生不会害羞，无论多肉麻的话他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唯有听的人才会不自觉脸红，口中推拒着却嘴角上扬，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闵玧其心想，真是完蛋，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长着蛊惑人心的脸，还有一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
小骗子。
从大邱孤身一人来到首尔生活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特别是还碰上一个捉襟见肘的公司。光靠每月的生活费连房租都付不起，在练习和作曲的空隙，闵玧其不得不找了多份兼职。他为省一顿饭钱走过两小时的路，也为多拿一点工资在便利店整宿整宿地熬夜。公司、出租屋、打工三点一线，忙得像陀螺一样只是为了活下去，连上大学仿佛都成了奢望。
为了所谓的梦想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来到首尔，然而迄今为止什么起色都没有，每天一睁眼就是同样的生活，没有尽头也看不到未来，咬牙坚持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跟BigHit签署的合约成了闵玧其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毁约的钱他现在可拿不出来。
然而这一切被一场车祸击碎了。闵玧其在地上眼冒金星地懵了好一会儿，睁眼就是近在咫尺的轮胎，想要支起手肘从车底下爬出来，左臂的剧痛让他又倒了回去，滚进眼里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朦胧中他看到路上红红绿绿的一片。
摩托车上的外卖溅地满地都是，就像烂泥一样，就像他一样。
玧其哥已经两天没理我了，趁着休息时间秋瀚玥偷偷地掏出手机看了下自己发出的kkt消息，对方显示已读但是两天了还没回复。
秋瀚玥百思不得其解，哥现在是讨厌我了吗？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问了金南俊，对方也说好几天没见到闵玧其了，他在公司的工作室也没人。
兼职也不需要好几天吧，秋瀚玥想了想，晚上结束练习之后回宿舍半道溜走了。崔胜澈在他开溜的时候发现了他，“哥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南俊。”
崔胜澈知道他时不时会去地下club，多半是金南俊要上台表演的时候，不疑有他，“你晚上还回来吗？明天还有练习。”
秋瀚玥跨上了从公司拿回来的自行车，一脚踏上去朝他挥了挥手，“回的，我先走了。”
金南俊既然说在公司没看到闵玧其，那也没必要再去BigHit了，他也没住公司宿舍。
秋瀚玥熟门熟路地来到他租住的地方，敲了敲门侧耳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门后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这不是在里面吗？为什么不开门？秋瀚玥又喊又敲，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猛然想起之前有拿过一把钥匙，匆忙摸遍全身，最后在外套口袋里发现了它。
打开房间里面黑黝黝的一片，闵玧其没有开灯。
秋瀚玥按亮了门边的开关，发现他耷拉着一只胳膊蜷缩在墙边的椅子里一动不动。
“哥？你为什么不开灯？”
闵玧其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从那场车祸开始，天就没有亮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许是走回来的，也许是爬回来的。秋瀚玥开灯之后一片白光在他眼前炸开，眼睛被刺得生疼，他只来得及把脸藏进胳膊下面。
有一瞬间他是有些恨他的，恨他为什么现在要来，在他最狼狈的时候。
“……滚出去。”
“什么？”秋瀚玥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南俊说你公司也没去……”
还没等他走近，闵玧其突然发难，一手扫落了桌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宛如一道惊雷，他的声音嘶哑而尖利“我让你滚出去！！”
秋瀚玥被他吓了一大跳，惊慌后退的时候撞到了床脚，整个人摔在地上，一手正好按住了玻璃碎片。他咬着牙也不敢在这时候喊疼，握着右手浑身发抖，一时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
“哥你怎么了？”秋瀚玥忍着眼泪小声地问他。
闵玧其突然站了起来，秋瀚玥害怕地瞪大了眼睛，想后退却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他被提着左胳膊拖了起来，秋瀚玥磕磕绊绊地被挟持着往回走，他想掰开闵玧其的手，但是因为右手受伤使不上劲，只能惊慌失措地喊哥哥，“哥！哥！”
闵玧其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把人赶出去，缩回黑暗里，“出去。”
秋瀚玥挣扎着要抽出手臂，拒绝道，“我不走！我不走！哥！”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看得出来这很不正常，被推出门外的时候死死地扒住了门框，哽咽着哀求，“求你了哥！别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
闵玧其跟着了魔一样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秋瀚玥被狠狠地夹了一下手指，痛呼一声松开了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闵玧其才像是猝然清醒过来，头抵着门板大口大口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那是谁？我做了什么？
脱臼的左臂还在作痛，他抬起了右手，手臂上有几道凌乱的红痕，像是颜料。地上也有，一滴一滴，一直延伸到碎玻璃堆里。
闵玧其迟钝地嗅到了腥甜的铁锈味，倏忽握紧了手，脸色煞白。
那不是颜料，是血。
他猛地打开了门，秋瀚玥蹲在门前低着头，死死地握着右手，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手指一滴一滴往下流。
闵玧其头晕目眩，伸出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声音都在颤抖，“瀚玥啊，你的手你的手……”
秋瀚玥泪流满面地抬起头，他刚才咬着牙一直没吭声，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确认，“玧其哥？”
闵玧其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眼睛里的光似乎也随着那个玻璃杯被砸碎了，像一只被遗弃过的小狗，害怕又怀着希望靠近捡回他的人，想要寻回自己得到过的爱意。
秋瀚玥看出了他的紧张和内疚，怔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哥哥变得正常了，这时候才敢大哭起来，“哥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对不起，”闵玧其小心地翻开他的右手，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上面，一时之间觉得愧疚快要把自己吞没了，单手环着弟弟，流着泪跟他道歉，“对不起……”
“我要去医院呜呜……”
“嗯，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