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猫共徘徊［校园］》逆盐

4、第 4 章

　　月下，墙边草丛。

　　云影半蹲在时常蹲的位置，一如既往喂猫。

　　小猫又长大了一点，这个阶段的小猫，每天都在肉眼可见地成长着，不仅是在云影的投喂下长肉，骨骼也在成长。

　　那只黑白色的小猫第一次睁大了绿宝石般的眼睛看她，也不躲了。

　　它一直是这一窝小猫里最胆大的一只，其它几只小橘猫还有点怕人，至少不会像这只一样厚着脸皮来抢猫条。

　　但云影喜欢这种社牛小猫，和小猫贴贴别提有多治愈。

　　一只小奶牛猫贴在云影脚边，拿脑袋蹭着云影的腿，尾巴轻轻勾住云影脚脖子，看不见脸，倒像一团芝麻麻薯。

　　云影提起奶牛猫的后脖子，将它拎起来端详。

　　黑白分明的“斜刘海”，鼻子下方黑色的斑点像是一撇小胡子，碧绿的眸子里透露着清澈的的愚蠢，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爱。

　　它也不怕生，反而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啊，别那么亲人，知道吗？容易吃亏。”云影将它放下，“好啦，不逗你啦，继续吃吧。”

　　它立刻继续埋头拱猫粮。

　　真是好胃口。

　　三脚狸花猫吃完了肉包，也一瘸一拐到云影身边，用脑袋蹭云影的腿。

　　看到狸花猫，云影忽然想起某个无聊的谐音梗，现在却起了玩心。

　　她试探性叫道：“空腹...？”

　　狸花猫好像知道云影在叫它，答应道：“喵~”

　　见狸花猫回应，云影又叫了两声：“空腹，空腹！”

　　“喵——”

　　狸花猫用头去拱她的手。

　　真可爱。
　　云影想。

　　看起来，这个名字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她决定单方面与这个名字和解。

　　但显然云影并不希望这真成狸花猫的名字，这让她很为难，纠结使她陷入思考，整个人就像在原地关机一般。

　　她从狸花猫的名字想到等小猫大一些，还要带小猫去绝育，又想到自己如何边上学边养猫，有些不大现实。

　　待云影从头脑风暴中回过神来......

　　腿蹲麻了。

　　她试图站起来——当然，站不起来。

　　狸花猫注意到云影，停下洗脸的动作：“喵？”
　　仿佛在问她怎么了。

　　她还有闲心去管眼前的小猫，于是又伸出手摸了摸空腹的脑袋：“没事儿。”
　　——其实还是有一点事的。

　　“需要帮忙吗。”
　　背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那声音最近总能听到。

　　云影刚才并未注意到身后隐匿在墙边的人影，因此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先是被吓了一跳。

　　虽然她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腿越来越麻。

　　最后还是妥协：“......拉我起来。”

　　韩天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谢了。”云影借着韩天光的力，站了起来。

　　由于腿还在麻，她只能靠在墙边。

　　韩天光看着她：“校服。”

　　云影抬眼：“？”

　　“白色的，靠墙蹭脏了。”

　　“噢，这个啊。”她将袖子往上挽了些，但没有从墙边挪开，“不碍事。”

　　意外地还挺洁癖，云影心道之前害得自己整个人在地上滚一圈的人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不过她还是很大度地给了韩天光一个台阶下：“......俗话说得好，洗洗更健康。”

　　韩天光不明觉厉地眨了眨眼睛。

　　云影不知道，她随口胡诌的台阶，对韩天光的杀伤力，不亚于云影第一次听到空腹这个谐音梗。

　　韩天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虽然自己对这个梗感到一阵恶寒；但这个梗如同谐音梗之于云影，使他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染上微妙的笑意，具体表现在微弯的眼角——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云影观察力向来敏锐，也因此，他的表情变化被她看在眼里。

　　“莫名其妙的笑点。”云影打量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小声嘀咕道，她愈发觉得面前这人奇怪——印证她最初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尽管如此，想起周末在饭桌上和妈妈讨论的话，她还是试探性开口：“周五放学，我想带这只...空腹做绝育，一起吗？

　　“周五放学......”他垂眸沉思片刻，“可以。”

　　还挺爽快。

　　“那周五放学，我来十班找你？”

　　韩天光想了想：“我来你们班找你吧。”
　　一班到十班还要上楼，十班下楼到一班，离校门口是顺路。

　　“也行。”云影难得跟他同一频道，末了想起什么似的，“我在一班。”

　　韩天光：“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但行吧，偶尔也会有其他班的不知怎么就认识她，自来熟地来借作业抄，她习惯了。

　　云影点点头。

　　.

　　就这样如约到了周五，云影这次没有选择坐校车回家，而是坐在教室等韩天光。

　　说实话，她不太放心。

　　暂且不知道那人怎么知道自己班级的，就连他会不会鸽了云影，都要打上个问号。

　　飞机位了解飞机位的道德观。
　　——都很淡薄。

　　正这样想着，熟悉的身影在班级正门口出现。

　　倒是如约而至。

　　云影将心底的话改成：飞机位不骗飞机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时间又是下午，那人又站在了黄昏的阳光之下，只不过这次光线没有那么夸张，能看清楚人。

　　云影差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选的角度。

　　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正正好站在夕阳光下。

　　他穿着规矩又没那么规矩的短袖校服。

　　规矩是因为，基本每次见到韩天光，都不会好好穿着校服上衣，而是自己搭配一件特别的黑色衣服，像今天穿着一中的校服上衣极为罕见；不规矩是因为，他上衣领口的一颗扣子开了，露出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的线条，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若隐若现。

　　乖了，又没完全乖。

　　这颗没扣住的纽扣和首饰要是让老高看到，起码得说五分钟。

　　趁着云影心里譬喻的功夫，韩天光已经走近她的座位。

　　“走吧。”

　　云影将最后一本要带的书塞进书包，应了声：“嗯。”

　　随即起身，用一只手将座上收拾好的书包捞起，半个身子已经转了过去，跟着韩天光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留下整张下巴都要惊掉的蒋怀秋。

　　他还记得那天云影鬼鬼祟祟来向自己打听他来着。

　　怎么这才几天功夫，这俩人就搭上啦？

　　“哎哎哎，什么情况。”后座的林桔桔猛拍蒋怀秋的肩，满脸写着八卦。

　　蒋怀秋此刻也想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啊。”

　　林桔桔：“没看错的话，那不是——”

　　蒋怀秋和林桔桔异口同声：“那个谜一样的男人。”

　　中二的外号，并不是什么好话，而是因为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请假；再加上，他好在对穿着上，总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些小话不会进云影耳朵里。

　　此刻她已经回到那个有猫的小区。

　　“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拿猫包。”

　　韩天光垂眸默认，目送云影上楼。

　　云影再次下楼的时候，拎着一个猫包。

　　“这个......”韩天光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是宠物用的猫包，欲言又止，“不太好抓吧？”

　　“笼子更不好抓，现在聪明点的猫都不进笼子。”

　　因为亲眼见识过小区的猫熟练躲开笼子的场景，韩天光觉得很有道理：“也是。”

　　两人熟稔地走到墙边的老位置守株待猫。

　　两人分工明确，云影拿着猫包，韩天光手里拿着猫条。

　　没过多久，狸花猫空腹便慢慢悠悠来了。

　　尽管少了一条腿，走路有些跛脚，它的猫步依然优雅。

　　“喵！”
　　你们来啦！

　　像是朝着两人打招呼。

　　韩天光拆开猫条，空腹便熟练凑上来舔猫条。

　　怕拉链声惊扰空腹，云影早在拿下来的时候边将拉链拉开，此时云影将猫包开口对着它的位置大敞，空腹没有注意，以为云影像以往一样在书包里为自己掏食物。

　　她向韩天光使了个眼色。

　　韩天光会意，一手轻轻捏住空腹的后颈，一手托着腹部将它送进猫包。

　　见空腹半个身子都进了猫包，云影开始拉拉链。

　　拉链声再加上两人反常的举动，空腹的反应变得剧烈。

　　“喵！！！”

　　它开始挣扎。

　　韩天光不松手，以不伤害空腹的力度按着它的后脖子。

　　他示意云影：“快拉拉链。”

　　就在快要完全拉上那一刻，空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姿势脱离了半只脑袋出来，爪子也顺势亮了出来。

　　紧接着空腹挥起爪子，抓向韩天光的手腕。

　　狸花猫白手套闪出白花花的重影，隐隐能看见未收起的指甲——不似平时打闹挥出的爪子，是将指甲收起的。

　　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韩天光倒吸一口气：“嘶......”

　　云影难得声调扬了几分：“你没事吧！”

　　听起来是真的担心。

　　正当云影看向韩天光渗出血丝的手腕时，空腹则像是抓到什么机会，一溜烟跑到草丛深处，跛脚并不能减慢它的速度。

　　跑了......

　　韩天光看着空腹消失的方向，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那里有纱布吗？”

　　.

　　“进来吧。”云影拿钥匙开锁，朝身后的人道，“有点乱，不用脱鞋。”

　　“打扰了——”最后一个字才发出半个声部，韩天光便望着无处下脚的客厅：“......”

　　云影很熟练地从迷宫似的各种箱子里找出医药箱。

　　她拿出碘伏和纱布。

　　韩天光垂眸看了一眼，这两件东西都被拆开用过。

　　云影没说，害自己拆开用这两件东西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要不是那天他从墙上晕倒，摔了下来……

　　算了，晕倒也不是他自己想的。

　　手腕很难自己用一只手包扎，云影上次受伤自己就弄了半天，再加上对方是帮自己的忙才负伤，云影想都没想就帮他包扎。

　　她用棉签沾上碘伏：“手。”

　　韩天光原以为要自己包扎，他愣了一秒，旋即乖乖把手伸出来。

　　消毒、包扎的过程还算流畅，很快便好了。

　　“走，打针。”

　　韩天光：“？”

　　他道：“猫携带狂犬病的概率远远小于狗。”

　　“百分之一。”云影预判他的话，“我查过，但最好打。”

　　“为什么？”

　　“因为......”她利落将纱布剪断，垂眸说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三个字：“不要死。”

　　韩天光觉得这话很莫名其妙，原本以为她会说“对人来说只要得上了就是百分之百”一类的话，俗气。
　　殊不知云影只是编不出来劝他打疫苗的理由，索性修饰了一下实话——要是韩天光因为帮自己抓猫死了的话，她会收到道德和舆论的双重谴责，那样，会不安。

　　他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既然要走，他将包扎完毕的手收了回去，起身。

　　收回手的瞬间，云影觉得有些惋惜，目光不由得在韩天光的手腕上多停留了几秒。

　　——相比于上次，她的包扎技术进步不少。

　　看谁还敢说自己动手能力不强。

　　另一边，韩天光则对她的眼神充满疑惑。

　　只觉得云影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恨不得要将他的手解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