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海风》峦白

25、潮湿

　　陈斯屿与金春挽手至楼下，金春停住脚步。

　　他笑着，笑容里带着一丝期待，问金春：“不请我上去？”

　　金春摸摸羞红的耳朵，解释：“我们才刚在一起。”

　　陈斯屿明了，转而又问：“你是跟那位齐奥分手了吗？”

　　金春心里一滞，她没想到陈斯屿会问这样的问题，说道：“啊，没，怎么会，我们只是朋友，前段时间…”

　　她想解释清楚，毕竟她现在是真与陈斯屿确认了恋爱关系，她不能心猿意马地想着别人。

　　陈斯屿打断她：“没事的，我开玩笑。好了，你快回家吧，周末我带你去玩好吗？”

　　金春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望着陈斯屿，他好像永远在笑着，但那种笑从表面浮现而来，融入到他的眼睛、嘴角上，并不是发自内心。

　　她上楼了，她的生活突然被一阵猛烈的风吹皱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她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陈斯屿离开。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守着对齐奥的感情生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变，但是现在，她觉得心底那种坚持竟然被打破了，让她觉得，她不该拒绝别人的追求。

　　或许她就应该多谈几次恋爱，多交几个男朋友，然后游刃有余地在男人面前周旋，冷笑着拆穿他们的虚伪和无趣，将自己凌驾在男人之上。

　　不像现在，她既对齐奥刚刚的行为感到生气，又对陈斯屿感到抱歉。

　　啊，她快要烦死了。

　　到了周末，陈斯屿果然践行自己的诺言，邀请金春一同出去玩。

　　她早早去看望了还在恢复期的牟立雄，又去了玫瑰苑，几项事务处理安排妥当后，答应了陈斯屿的邀约。

　　他请她出海垂钓。

　　松城地处北方内陆，有山无海，一到冬天，气候干燥冷冽，陈斯屿邀请她去温暖柔和的海边，度假过周末。

　　一切比想象中的快。

　　两人坐上陈斯屿的私人飞机，越过矮矮的黑色山头，来到了气候宜人的海边。

　　飞机降落在私人场域的停机坪上，下来之后，他们走进了一间大酒店里，在那里，陈斯屿安排他们入住。

　　“两间，谢谢。”

　　金春感激地望着他，等他办理好一切之后，跟着他上了电梯。

　　陈斯屿为了方便她有事喊他，定了两间紧挨的房间。

　　正当金春收拾好出来下楼吃晚饭时，看到了陈斯屿呼朋唤友地热闹着，她这才明白，这次不是两个人的游玩，而是一群人的。

　　金春松了口气，自在了一些，很快，她被陈斯屿介绍给那些朋友。

　　三五成群的朋友见到新面孔，都礼貌客气地打着招呼，不过在打完招呼之后，金春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一种敌意，等到她再看向他们时，发现他们躲开了自己。

　　金春没放在心上，心想兴许是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传开了，也无所谓，她坐在陈斯屿一旁，默默吃饭。

　　吃到一半，一阵熟悉声传至耳边，金春抬头看，发现乔乔明眸皓齿、笑颜如花地过来了。

　　“哥，你也不等等我。”

　　乔乔抱怨着，她冲着金春客气点头，打着招呼。

　　金春同样回应，低着头时分又朝后淡淡地瞥了一眼，发现没身影跟来。

　　“你不还有工作吗，自个来就行了。”

　　乔乔吐舌抱怨，她其实在出版社工作，无业游民只是她的自嘲。

　　她没再说什么，又绕至金春那边，坐下了，她想起了最近的好消息，告诉金春：“给你透露个秘密。”

　　“什么秘密？”金春停下筷子，仰脸问道。

　　自从金春成为了陈斯屿的女朋友之后，乔乔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不似之前聚会上那样话里有话。

　　“好消息喽，你的书号批下来了。”

　　金春欣喜，她没想到会这样快，她的编辑还没通知她。

　　“谢谢。”

　　“不用谢，我也是提前告诉你，你装作不知道哦，毕竟……”

　　“毕竟什么，”

　　乔乔哈哈笑：“没事吃饭吧，明天一早陈斯屿要带我们出海。”

　　说完，乔乔看了看金春的穿着，她穿了一条浅蓝色连衣裙，套了一件针织外套，要是这样出海，非得冻坏了不可。

　　“你没带衣服吗？”

　　“什么衣服？”

　　“保暖服手套面罩之类的啊，清晨海面很冷的，要不一会我们去逛街。”

　　陈斯屿在一旁听着，摇摇头，对乔乔说：“是你想逛街吧。”

　　乔乔脸红：“哪有，我是担心她好不好。”

　　“衣服我替她已经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是冲着金春说的，却让乔乔生气。

　　“哥，你孔雀开屏啦？知道讨好人啦？！”

　　陈斯屿无语吃饭：“你不是有我的卡嘛，怎么了，又透支了？”

　　乔乔不理他，生着闷气。

　　金春笑，看着兄妹二人逗嘴，她打着圆场：“没事，我一会儿陪她去。”

　　陈斯屿摇摇头，表示对乔乔的无奈，对金春说：“累了就早点回来。”

　　金春嗯了一声，低头吃饭。

　　吃过饭后，乔乔拉着金春去了商场，两人有说有笑，从背后看上去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闺蜜。

　　商场里衣服琳琅满目，乔乔来到一家户外运动店，挑选着需要的装备，金春在一旁无所事事地观看着。

　　“我看出来了，他喜欢你。”

　　“嗯？”她以为乔乔说陈斯屿，笑笑没搭话。

　　没想到乔乔说得是齐奥。

　　“不过我也不懂你的脑回路，明明那天在宴会上你宣布了喜欢他，怎么现在又跟我哥在一起了？”

　　这点着实让乔乔疑惑，唯一的解释就是，金春在骗人，不是骗齐奥，就是在骗陈斯屿，她也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吧。

　　金春明白了，解释：“我那是开玩笑。”

　　乔乔咦了一声，她有些不理解，这样不会伤害到齐奥吗？

　　她又问道：“这样啊，那你就是喜欢我哥喽？”

　　乔乔翻找着衣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颜色，等待着金春回答。

　　金春想，也许只是不讨厌罢了，但为了证明自己，她说了句：“嗯，喜欢。”

　　乔乔拨弄衣服的手停住了，她哦了一声回身，说出一句：“那我追求齐奥没问题吧。”

　　也不是非要得到金春的允许，她只是想提前告知，免得到时候让齐奥混乱，既然金春已经明确了喜欢陈斯屿，她也要得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吧。

　　金春笑了，但笑得很难看，她表示：“当然没问题啊，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乔乔试了一件亮一点荧光绿的羽绒服，她在身上比划来去，交至收银台付了钱。

　　“也不是征求，可能你们之间有一点误会，我不想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金春被说中心事，辩解着：“你放心，我们已经解决了。”

　　乔乔选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将衣服装进袋子里，她们走出了店，乔乔突然异常开心，她看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完了之后她收起手机，激动地说：“太好了！齐奥终于有时间了，他今晚到！”

　　金春没想到会是这样，齐奥要加入这场游玩。

　　这……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陈斯屿起了个大早，敲响了金春的门。

　　她昨日里失眠，很久才睡着，她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开了门，看到屋外陈斯屿穿戴整齐，手拿早餐。

　　“早！”

　　他神采奕奕地打着招呼，与疲惫的金春形成鲜明对比。

　　“早。”

　　陈斯屿径直走进了金春屋内，他将准备好的装备递给了金春，一一介绍：“这是防风的，这是晕船药，你吃过早餐把药喝了吧。”

　　金春慢悠悠地走至陈斯屿旁，她穿着自带的睡裙，在外披上了昨日的那件针织外套，仔细翻看着陈斯屿拿来的东西。

　　陈斯屿的目光却全在金春身上。

　　“谢谢。”金春懒洋洋地说道，她打着哈欠，还没睡醒。

　　陈斯屿还那样瞧着她，突然他一只手拿住金春的手腕，眼神炙热地看着金春，两人就这样定住。

　　“我说过的。”

　　“嗯？”

　　陈斯屿看她，她显然没将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不要跟我说谢谢。”

　　她嗯了一声，猜到他下一句的话是，我是你的男朋友。

　　金春对他们的关系始终没有实感，好像一直在空中飘着，就连眼前的人也觉得不真实。

　　陈斯屿没放开她的手腕，反倒又紧紧地握住了金春的手。

　　她心跳过快，手心里潮湿有汗。

　　她这才仔细地看着陈斯屿，他跟别人不同的是，他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压迫感，那一双眼睛总是严厉，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在持续发怒，也就是乔乔那样亲近的人，才能对他发脾气。

　　他不冰冷，但是封闭，她觉得他像一座安静的火山，不知道何时就要喷涌而出。

　　“想什么呢？”

　　陈斯屿环上金春的腰，将她拉进身旁，她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

　　屋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与此同时的，还有乔乔活泼激昂的声音，陈斯屿皱着眉头，松开了金春，大步流星走去开门。

　　一扇门打开了，屋外露出人影，金春站在里侧看不清楚，但屋外的人脸色僵住，乔乔没头脑地说了一句：“哥，你怎么在里面？”

　　一阵风吹来，金春打了个哆嗦，她想走去洗手间洗漱收拾，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齐奥站在屋外。

　　他闷着脸，不说话。

　　像一座真正的冰山。

　　金春没顾忌，表情冷淡地，继续走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