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半年代谢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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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如果目光有温度，程胜的眼睛早就把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烧出洞来了。
乍一眼看去，此人和他印象里的样子相差甚远。
端正而精致的面孔，淡漠的神情，吐露着专业词汇、沉浸在他的演讲式教学中的言行举止，都很有欺骗性。
可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手写的字迹，都说明他就是那个人。
等惠岚州因为他的问题而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时，程胜心中的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
一切看起来那么荒诞，却又有迹可循。
用邮件索取他的信息素，去器械室偷塞纸条，买和他的信息素同一款式的香水……该不会第一次发情的地点也不是巧合？
体育馆的空屋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进了最容易进人的器械室？
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
外表看着明明这么清冷，好像身居高崖，孤芳自赏。可实际上越是这样的人，越不显山不露水。
要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惠岚州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
那就是折了翅膀，扼住喉咙，把高岭之花扔在地上任人践踏了。
此刻这朵花就在他的手边，正心虚不安，如芒在背。
“这位同学，你要是没有别的问题……”
惠岚州用手撑着讲台，仿佛不这么做他就站不稳，壮起胆子说，“就先下课吧。大家，大家都……走了。”
其实没有，还有一小部分人留在教室里，各做各的事情。
程胜闻言一笑，干脆把长腿往旁边一伸，彻底堵死惠岚州的逃跑路线，将他锁死堵在讲台上，舔舔牙尖。
“别急啊老师，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惠岚州：“……”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他毫不怀疑，假如他落荒而逃，很有可能会被这个人顺手逮回来。
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对他这样……难道是因为他的信息素？
忍着低头闻自己身上味道的冲动，他努力思考。
程胜的注视是叫他脸热，可他并没有来热潮。即使有些微的信息素泄露，应该也会被香水味遮盖过去。
那就是程胜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他是Omega，发现了是他是那个一直在写信纠缠他的人？
可是这不应该。他之前有伪装，程胜也没见过他的脸。
没理由会认出他来。
光是自己瞎想无济于事，他紧张地等着看程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问吧。”
程胜发现他都快要哭出来了还在强装冷静，秀气的嘴瓣儿松了又咬咬了又松，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怪痒痒的。
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老师是Beta吗？”
……竟然是这种问题，害他紧张了那么久。
惠岚州松了口气，小心点头：“是的。”
“为什么很多Beta喜欢给自己身上加信息素的味道？”
惠岚州：我也很想知道来着。
但他不可能这么回答，含糊说道：“可能……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吧。这是，这是人之常情。”
“是这样吗？有信息素可不是什么好事，”程胜笑道，离他又近了些，“我最近就很苦恼。有个Omega在跟踪我，想要买我的信息素。”
惠岚州浑身僵硬。糟了，这话可怎么接。
“有，有这种事……”他硬着头皮，嗓音沙哑，带着些试探地问，“那你会卖给他吗？”
“怎么可能？”程胜好像被他天真的发问逗笑了，“又不是伴侣。”
惠岚州愣了愣，猛地抬头：“成为伴侣你就愿意？”
回答他的是程胜似笑非笑的模样，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非常扎眼。
惠岚州：？
程胜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直起身子，解除了对惠岚州的封锁。
“不是急着走吗老师？”
“……”
惠岚州稀里糊涂，险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被他提醒才想起来逃跑这件事。终于可以落荒而逃，他拔腿就走，却一个趔趄，上身因为惯性前倾，撞了程胜满怀。
属于程胜的气息结结实实地钻进了他的鼻腔甬道。
太舒服了。
像一只柔软的大手，三月拂过柳叶的风，冬日晒在猫咪皮毛上的粼粼日光。
他下意识闭上眼。
明明刚才他还在因为程胜的Alpha性别而抗拒，可气息一旦相融，就抵消了一切顾虑。他甚至忍不住蹭了蹭。
被他靠着的结实胸膛轻轻震动，是程胜在笑。
这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急忙往后抽身，羞愧地红了脸。
“不，不好意思！”
他甚至不敢再看程胜的反应，这回是真的脚底抹油——以第三宇宙速度逃离了大气层。
王扬从走廊折返回来，见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就程胜还盯着人惠教授逃逸的方向意犹未尽，心灵遭受了极大的震撼。
有钱的Alpha就是不一样，根本不屑于泡什么声娇体软的优质Omega，要泡就泡天才副教授。
就上课那会儿，程胜这小子死死盯着惠老师看，心里的算盘打得珠子都蹦他脸上来了！
“胜哥，”王扬凭直觉认为这感情线走歪了，“我看惠教授挺正儿八经一板一眼的，可不是这么个追法，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追？”程胜瞥了他一眼，“我哪有追他。”
王扬：“……行，都行。人家大教授追的胜哥你。”
程胜颇为赞赏他的眼力见。眉梢那颗惑人的黑痣高高扬起，显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你也看出来了。”
＊
惠岚州连办公室都没回，坐电梯下了负一层，窜进他的小吉普车里，惊魂未定，头顶冒烟，抓起水杯咕咚咕咚咽下里面冰凉的茶水。
好一点了。
他缩在主驾驶，目光放空，在颅内倒带回放刚才程胜说的每一句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按逻辑推论，站在程胜的角度，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程胜应该没有发现他就是那个“跟踪狂”。
原来在程胜眼里，他的行为是跟踪狂。
惠岚州有点委屈，但细细琢磨，好像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看来程胜对此相当抗拒……想从程胜那里租用信息素的计划是彻底行不通了。
唉。
他轻轻叹气，低头嗅自己的领口，香水味竟然已经完全被Alpha的荷尔蒙覆盖了过去。
他忽然理解了程胜刚才对他的态度。
也许是觉得香水味和自己的信息素相近，才产生了好奇吧。
啊，他也忘了解释，这香水并不是他的。
希望程胜并不会在意这一点。
总之，A计划宣告失败，惠岚州失落地回了家。
谢医生值班结束过来探望他，带了一些补充蛋白质的食物上门。
她把分装盒分别贴上便签纸，备注好“早餐”、“中餐”、“晚餐”装进冰箱。
自从惠岚州的母亲过世，世界上能够给予他关怀的人就只剩下了谢医生。
也是惠岚州唯一能够依赖的人。
他把和程胜交流的经过一五一十交待出来，然后说：“他不愿意，所以这样是行不通的。”
谢医生：“……行不通吗，我怎么反而觉得行得通呢。”
惠岚州：“？”
“你去成为他的伴侣不就行了。”谢医生说得很轻巧。
惠岚州：“……”
“还是你更愿意变成药罐子，后半辈子被腺体硬化和激素失调引发的基础病和并发症折磨？”
惠岚州默默摇头。
谢医生一向很会用事实吓人。她说的可能性的概率很高，他承认自己有被吓到。
“有没有可能……”他提出设想，“再过几年，信息素香水可以以假乱真？”
“你指望那个，不如指望我给你研发特效药。”
谢医生说。
惠岚州轻轻叹气。
谢医生也轻轻叹气。
“算了算了，我给你交个底吧。”谢医生在他身旁落座，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其实你母亲去世前拜托过我。”
惠岚州一愣。“什么？”
“他说你分化这么晚，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在保护你。”
惠岚州：“……”
“因为他年轻时候的错误，你才过了一年那样的日子，他却半点没发现。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闭眼之前他还在希望有针对你的体质研发出来的药物……我私下做了调研，和你情况相似的人不多，但并不是没有。我把情况给了我在科研所的朋友，他们很感兴趣。这个项目已经开展了快三年，在试验阶段了。如果进展顺利，明年应该可以进入三期临床试验。到时候他们会招募一批志愿者，你要是愿意，也是其中之一。”
柳暗花明，生活立刻又有了希望。他带了期待，双眼放光：“我当然愿意。”
“嗯，我想也是，那事情就好说了，”谢医生说，“当志愿者有个比较苛刻的条件，就是要把身体中此前的所有药物残留全部代谢掉。
普通抑制药的半衰期是半个月，自然代谢时间是三个月左右。你的情况更严重些，大量药物冗余，恐怕要花半年以上才能清理掉。”
惠岚州：咯噔。
他马上明白了谢医生的意思。
“也就是说，想要试用特效药，至少半年内，你都不可以再使用任何抑制药或者抑制剂。”
“……那我的发情期该怎么办。”惠岚州欲哭无泪。
谢医生温和一笑，慈眉善目。“找个伴儿。”
不等惠岚州反驳，她拍拍他的肩膀。
“或者就靠一身正气。”
“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半年代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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