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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八章 杂役 ...

  •   永琪拼命叩门,扣了好一阵子,因为身体实在支持不住,才悻悻地掉头走了。他脚上使不上一点力,每走一步都极为吃力。知画在旁边看着,也没上前关切,不是犹豫,而是故意如此。她要让永琪感觉到自己对他有一点恨,那一点恨就足够令永琪内疚终身了。

      永琪上了马,心里对小燕子还是有诸多放心不下,他对站在门内的知画说道:“小燕子脾气倔,希望你能多担待些。”

      “永琪,我能对小燕子做的就只有到这份上了。”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王府的门被合上了。永琪隔着门道一声“难为你了”,随后伴着马蹄声渐渐远去。

      知画从这话里能够听出,永琪对她的愧疚又加深了一点。

      永琪一个人骑着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皇宫吗?有时候想想实在难以面对乾隆。翰林院吗?今天不由自己当值,更何况看到绵忆只会更内疚。永琪思来想去,也唯有去尔康府上了。

      他到了额附府前,一下马就站不住,摇晃着身子由看门的侍卫扶着进去。尔康扶过永琪,问道:“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是不是腿疾又发作了。你先坐下,我给你去请大夫。”

      紫薇为永琪倒了水,拧着眉担忧道:“外边的大夫医术平庸,恐怕永琪的病还需太医诊治才可。不如你将永琪送回宫去,让皇阿玛宣了太医吧。”

      “不要!”永琪立即制止,“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要紧的。”

      永琪说完,咬紧牙关挺过了这一阵疼。他环顾四周,问道:“怎么我这些日子过来都没瞧见东儿,他去哪儿了?”

      “撇下我们,跟着南儿箫剑去大理了。”尔康叹息一声,心里有诸多不舍。

      尔康一句无心的话又勾起永琪心里的阴郁,“撇下、大理”,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不就是他么。撇下京城的一切去了大理,等到回来之后物是人非,所有的人都已经陌生。永琪红了眼眶:“我如今夫不夫、子不子,父不父,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尔康,我到现在才后悔,只可惜已经晚了。”

      紫薇与尔康互看一眼,知道此事他们不该介入,更何况在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劝说过永琪,所以这一切无可否认,的的确确就是永琪自己一手造成的。

      永琪苦笑一声,起身拱了拱手告辞。紫薇想起一件事,叫住他:“永琪,你告诉皇阿玛,我很担心他。如果他愿意,就让我进宫照顾他吧。”

      “我会的。”永琪点点头,瘸着腿走了。

      永琪回到宫里,正看到绵忆在乾隆榻前侍奉,乾隆这两天为了小燕子的事,病情越加重。无论是粥还是汤水,乾隆都吃不下去,绵忆每喂一口,乾隆都吐了出来。

      “让我来吧。”永琪心里一酸,接了绵忆手里的碗,耐着性子喂他。

      乾隆摆摆手,吃力地说:“还是不吃了,这些日子朕什么也吃不下去,身上使不上一点力。”

      说话间,王喜带着十一阿哥进来,十一阿哥见永琪也在,故意说:“儿臣来给皇阿玛请安,既然皇阿玛安好,那儿臣就放心了。”

      乾隆摆着一张臭脸,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不忘端皇帝架子:“有什么事就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是。”既然乾隆都这么说了,十一阿哥就直截了当,“皇阿玛,上次贝子闯祸,皇阿玛下旨命贝子奉杂役营服杂役,如今贝子迟迟未去杂役营任职,朝中怨声载道,军机大臣言称‘若是皇上一例纵容,他们便上书辞官’。”

      “岂有此理!咳咳咳……”乾隆支在枕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十一阿哥的鼻梁骂道,“你身为军机大臣,这些事何须过问朕,难道你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解决吗?”

      十一阿哥伏身一拜:“皇阿玛息怒,儿臣虽有能力阻止,但是毕竟‘君无戏言’,所以儿臣断不能让朝中众臣以此来指责皇阿玛。”

      “岂有此理,谁敢以此来指责朕,你吗?还是你?”乾隆先指着十一阿哥,又指向绵忆。

      永琪唯恐乾隆动怒,跟着跪下说道:“皇……上,臣同意十一阿哥之言。”

      乾隆完全不能相信脸永琪也会同意将自己的儿子送去杂役营,他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权衡之下,唯有点头对十一阿哥说:“罢了,这件事就令永璂去办吧。你记得提醒他,纵使是杂役营,也不忘寻个简单些的差事。”

      “儿臣遵旨。”十一阿哥得令退下之际,绵忆亦跟着退下。

      两人回到南书房之时,十二阿哥早已将派职书拟好,只待发去杂役营。绵忆瞧见十二阿哥手里的派职书,恍然大悟:“敢情这次并非老臣所奏,而是事出有源哪。”

      十二阿哥将派职书随意在桌上一拍,笑道:“事出有源是没错,不过这源头还是在老爷子那里。这次咱也算两手准备了。”十二阿哥拍拍一摞厚厚的折子。

      绵忆随手翻开一本,是礼部侍郎递上来的奏书,在翻开一本,是和珅递上来的。呵,果真是两手准备呢。

      十二阿哥忽然肃了肃面色,对绵忆说道:“绵忆,你先出去守着,我同你十一叔说些事。”

      绵忆以为他是同自己玩笑,往座位上一坐,嘿嘿笑道:“难不成十一叔和阿玛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是绵忆听不得的。”

      十二阿哥再次说道:“绵忆,你出去。”

      这次十二阿哥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绵忆无奈,只好提剑出了门。

      关门的一刹那,绵忆听到十二阿哥同十一阿哥说:“我可否同十一哥做个约定……”之后说了些什么,绵忆已经听不清。

      派职书送去杂役营当日,绵怀不情不愿地去了。小燕子心疼,每次冲动着想要入宫去找乾隆理论,都被知画用各种方法拦了下来。知画总是一副好面孔:“姐姐何必着急呢,论说绵怀也是我陈知画的儿子,我这做额娘的心里怎会不急。不过急也是没法子的事,姐姐放心,我已经知会绵忆,让杂役营的人好生照看绵怀了。”

      这几日但凡有冲突之时,知画总是软声细语,几句话就将小燕子搪塞得开不了口。小燕子防着她这一招,硬是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你要保证,绵怀回来的时候必须毫发无伤。”

      知画笑不可遏,多半是嘲笑:“姐姐真是说笑话了,杂役营又不是天牢,不过是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会有损伤。”

      说起天牢,小燕子就不由得想到永琪,想到永琪就来气,一来气就绷着脸走人了。

      知画坐在厅里慢慢品着茶等候绵怀回来。到了傍晚时分,绵怀由绵忆亲自领着回来。一进门,绵怀就往知画跟前奔:“额娘,杂役营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再去了,哥不同意,额娘同哥说嘛,说嘛。”

      “绵怀听话,这事你哥做不了主。”知画笑得温柔,“不就一个月么,绵怀能忍过去的,不是吗?”

      恰好小燕子听说绵怀回来了,急急忙忙赶着出来瞧他。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小燕子气得火冒三丈:“回来,谁是你额娘,你看清楚了再认。”

      绵怀心里憋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知画赶紧哄他:“绵怀不哭,走,跟额娘进房去。”

      绵忆不露声色,立在一旁似观戏一般。小燕子边说边动起手来,用力将知画身旁的绵怀拽到自己身边,呵斥道:“让你回来听到没有!”

      “你老是骂我,每天都骂我,我讨厌你。”绵怀一推,就往知画怀里跑。

      小燕子顿时心寒,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了口口声声称别人为额娘,而且自己尽心尽力,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还说讨厌自己,这真是做得什么孽。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小燕子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等小燕子的身影在厅里消失,绵忆命人将绵怀领下去。绵忆说得平和:“既然火已燃起来了,何不再让它燃得旺一点。”

      “这样自然最好。”知画应道。

      荣王府的小佛堂里,炽烈大火在火盆里燃起,绵忆将一张画稿投进火盆。知画从外边冲进来,伸手去抓火盆里的画稿,火势太猛,画稿早已燃为灰烬。

      知画坐在地上无力抽泣:“绵忆,他可是你的阿玛啊。”

      “那又如何,生我却不养我,见我却不认我,我爱新觉罗绵忆没有这样不服责任的阿玛。”绵忆说得平淡,仿佛事不关己,那该是怎样的恨。

      看着永琪的画稿一点一点燃尽,知画全然束手无策,眼泪簌簌地往下淌,她一字一顿道:“绵忆,你可以恨他,可额娘恨不起。这张画像是额娘唯一的念想了,如今没了,你让额娘怎么活啊!”

      绵忆淡淡说了一句:“他如今不就在额娘面前么。”

      “那不一样,他是还珠格格的,额娘从前就是因为争才会令他厌烦,所以额娘不想再强求什么了。他在又如何,不是我的,永远都不是。”

      绵忆搭着知画的肩,拼命摇她:“额娘,你清醒点,他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只要看到他还好我就觉得值得了。”知画蓦然抬头,看到一个人立在佛堂门口,知画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今天……今天是十五,例行来看绵怀和……和你们。”永琪支支吾吾说着,“我进府里听说绵怀在小佛堂,我就过来了,”

      知画点点头,抹了抹眼泪,露出笑容:“绵怀在房里,我带你去吧。”

      “好,好。”走了几步,永琪忍不住将知画拥进怀里,“知画,对不起。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我无论做再多的事都补偿不了你。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好,绵忆也能好,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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