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案集Ⅱ刑侦》麦秀两岐

3、前奏曲（二）

　　傅流别看着眼前的三人，中年男性，年轻娇媚的女性，和此刻洗去浓妆露出清秀脸庞的年轻男性，简单的问话开始了。

　　“各位，你们只需要如实把跟死者的关系和刚刚发生了什么说清楚就好。清楚的交代可以洗去你们的嫌疑，如果最后发现事实和你们现在的口供不符，就算最后能够证明你们的清白，各位也会面临干扰警方办案的罪名，这个后果可大可小。”

　　只几句话就打破了三人的侥幸，经过一阵剧烈的思想斗争后，三人依次开了口。

　　中年男性率先说道，“我叫翁维圆，是郝灵总监的下属。三年前我跟郝灵一同入职，最开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工作上也互相帮助。

　　后来还一同升职成为主管，这次原来的总监被开除，升职的机会落到了我和他头上，本来我们说好要公平竞争，但是，他被我发现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我和他大吵一架，接着又有一些同事告诉我，我以前有些莫名其妙丢掉了的大单子都是他暗地里抢走的。

　　亏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运气不好，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他当兄弟。警官，说真的，业绩这一块我确实比不过他，但是他这样耍阴招我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他在当上总监之后，分给我的全是一些偏僻地区的客户，那些地方本来出单的可能性就不大，每一次上门几乎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而那些黄金地段全部都给了他原来的组员和师傅刘呈。

　　最近，我和他确实发生了不少口角，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大不了我走人，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杀人吧。”

　　第二名美艳女性朝傅流别妩媚一笑，“我叫秦琴，是死者郝灵的前女友。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是一年前入职的，郝灵一直对我很照顾，我没单子的时候他会帮我，面对难缠客人的时候也会挺身而出。

　　就这样时间久了，我们就谈起了恋爱，后来我才知道我是郝灵的女朋友没错，但是他众多女朋友之一。

　　为了当上总监，他背地里费了不少功夫，好像还搭上了我们某个大客户的老婆，那个大姐把郝灵看得挺紧，郝灵就想跟我断了。

　　可我跟了他半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手事小，我打算找他要一点分手费，这件事公司很多人都知道，因为有一次郝灵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把我骂得挺难听。

　　我手上有他不少违规的证据，想这么抛下我门儿都没有。所以，警察同志，如果是我扑街了，你们可以把他当作凶手抓起来，我还指着他再给我点分手费呢，我怎么会是凶手呢，对吧？”

　　最后说话的是齐亚楠，“在旺达的时候是我第一份正式工作，最近竞争比较激烈，我的大学和专业都不是很好，又错过了春招，考研考公也不是那块料，所以就当了销售。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适合做这个，但很多工作都需要门槛，进了公司，很多大姐对我很照顾，我的业绩在新人里还算不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郝主管就是喜欢抓着我不放，我一点小错就无限放大，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早会，其他人偶尔迟到都没事，只有我每次都要当众做检讨。

　　这也就罢了，我想工资还不错，业绩也慢慢有起色，就打算忍了下来，可是一个月前我上班刷了会儿短视频被郝主管揪着了，他那天心情不好，直接就把我开除了。

　　我这下有些灰心，也不想再找销售的工作，不过因为之前有同事问我近况，我吹牛说到其他公司当了主管，今天看见他们才想躲一躲。

　　警察叔叔，我要是想杀人肯定在被开除的时候就动手了，我现在也有工作，所以我肯定不会杀人的。”

　　傅流别仔细记录着三人的口供，这一段问话让三人在一起，如果有人说谎还可以通过其他两人的表情看出端倪。

　　马上进行案发时的情况了解，为了不给三人任何窜供、改供的机会，傅流别让警察把其他两人带走，这一部分需要逐个击破。

　　翁维圆首先被留了下来，“今天是为了庆祝我们部门在上个月区域业绩中获得第一名，所以来这里团建，我记得群里的通知上面是说，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我们大部分同事是从公司过来的。

　　我因为上午有客户要拜访，所以直接从客户那边过来的，集合之后郝灵先说了一阵的话，接下来大家就开始行动，因为灯比较暗，这个剧本线索也比较多，所以我们分得比较散。

　　我最开始跟魏东两人一起组队，在第一个场景和第二个场景之间，就是从王柳家来祠堂的那段小路上，我们三个人被一个突然蹿出的NPC吓到，分得比较散，我有点害怕一直待在原处。

　　所以当我听到‘死人’喊声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没有走到第二个场景，而是回到了刚才的王柳家，从入口处来到大厅。

　　至于命案发生的时候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第二个讲述的人是秦琴，“我一开始就和我的朋友小怡组队，因为我胆子小，一个人肯定是不敢走这么恐怖的场景的，小怡虽然是女生但是参加密室逃脱很厉害。

　　对了，郝灵说，这个密室率先通关的会获得三千元的奖励，我们做销售的竞争意识本来就比较强，所以找到线索藏着掖着的情况也有。

　　我们很快经过祠堂，发现有两条路，这个剧本已经经过了两个大型场景，很可能接下来就会进入最终场景，所以我和小怡分开了。

　　秦秦指了指平面图，“我应该走的是这一条路吧，中途我发现错过一个关键道具，走回去一半路程的时候，是听到‘咚’的一声，不过我并没有在意。

　　我拿起道具回到刚才的小路继续找线索，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发出惨叫，一分钟后灯开了，门也开了，我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至于郝灵，他一直躲着我，我也没有注意他。”

　　最后发言的是齐亚楠，“我在这个场景的任务是从第一个场景和第二个场景中间，包括第二个场景，还有第二个和第三个场景的通道中，所有触发‘诅咒’或者找到关键道具的顾客都会被我干扰。

　　从王柳家到村民祠堂，也就是第一个场景到第二个场景中有一条不易察觉的密道，需要输入密码，只有成功通关或者我们NPC才知道，所以我们才能老抢在客户前面。

　　今天我认出同事们之后有些怕被他们看出来，所以一直在第二个和第三个场景之间，我在密道里听到什么奖金，我看大家干劲都挺足。

　　第二段过道的灯光更暗，所以我打算在那里等他们，意思意思吓吓他们，我知道店里没有监控，所以平时顾客多的时候也会想办法摸鱼。

　　我一直等在那里，中间好像听到一个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结果没有等到过来的人，反而从祠堂那里发出惊呼，然后就听见什么‘死人’之类的话，我更不敢动了，一直躲在机关旁，直到警官你过来。

　　这些同事里面我哪个都不想见，所以确实没注意到他们的行踪，更别说郝主管了。”

　　几人的阐述完毕后，在不远处人群搜证的警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头儿，这位魏先生是尸体的发现人。”

　　魏东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我是郝灵的下属，跟他关系一直不错，今天我们分得比较散，我和其他两位同事一起来到的第二个场景祠堂，因为按照提示，接下来会有一些岔路，我们正在商量如何前进，忽然我发现了祠堂旁边有一个洞口，我以为那边也是路口来着。

　　结果用手电筒一照，发现里面藏了个人下面全是血，听到我的惊呼，小张想过来看被我拦住，我们两个人就往出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叫死人了，当时我并没有认出这是我们的郝总监。”

　　后面的事情就更清晰了，胆子最小还在入口处徘徊的那一男一女听到响动脚底抹油，跑得最快，他们跟着嚎了两嗓子，吸引了正准备进电梯的傅流别，大概的场景就串起来了。

　　最后傅流别问了问其他几位NPC，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傅流别的问题跟这件案子没什么关系。

　　“平时奇怪的地方？”

　　“我第二天上班时经常看见灯没关，老板还笑嘻嘻的。”

　　“厕所上周换了位置，我走错了两次，算么？”

　　其他警员暂时没空理会傅流别的奇思妙想，听到刚才死者同事们的口供，头有些晕，这个命案现场不算特别复杂，但是一来人多，二来有好几个场景还有秘密通道，每个人出现在不同的场景、身边的同伴还不断变化。

　　最好的办法是，第一，配合法医和现场技术科的检查，确定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虽然看上去意外的概率不大，但是如果真是被害人运气背，也不是毫无可能。

　　第二，通过这些人的通讯软件和口供找出和死者有过节的几位，然后采取案情重演的方式，再通过其他人的口供，逐一排查，这么多人当中，一定是有人说谎的。

　　虽然这样的办法需要一定时间，排查量也比较大，但犯人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比起时间来说，能够破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眼前的这位警察似乎并不是如此打算，他开始分析起这几名嫌疑人的口供，现在又拿起了另外几人的阐述逐一翻查起来，还找老板拿了体验馆的平面分布图，难道这个人就打算在这里，凭借他在笔记本随便写写画画的几笔，把真凶找出来？

　　有警员同情地看了一眼老板，不知道这位省厅领导还要扮演多久的神探，他们的正常工作尚未开始，询问了几次的老板更不能离开。

　　三分钟后，傅流别停止了思考，“这件事情基本的轮廓已经清楚了。”

　　祝诺言对这位队长耳闻已久，“你们都过来，学着点。”

　　在场的几位警察明白过来，他们纷纷围在傅流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