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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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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福也忙道:“对对对,弟媳你先回来咱商量商量。”
赖招娣不甘心坐回去。
江有福继续劝:“还不是很确定,万一那校长儿子拿的就是别人通知书呢?咱再打听打听。”
赖招娣气得呼哧带喘,连连拍桌,“别人的他就能随便拿了?那路边房子多得是,那供销社商品一屋子,他怎么不拿?!”
江有福:“……”
他心说,你别这么大声对我喊,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没这么说过。
旁听的陆珩开口,“小沅报的几个志愿都是京市的大学,我托人找找有没有莲塘县的学生。”
江有福一听赶紧点头,“对,你就是京市人门路多,你也多打听打听,有信儿了给我一个消息,我找人在县里确认。”
陆珩看他一眼,“那麻烦大队长了。我给你留个电话,有消息你通知我。”
江有福眼一亮,赶紧要了纸笔记电话。
赖招娣也抄了一份,往后寄个什么东西能通知一声。
陆珩还提了另一个建议:“通知书的下落一时半会儿还确定不了,马上六月份举行第二次高考,小沅可以再参加一次,考上下半年就能念大学。”
赖招娣面色一喜,看向江栖沅,“这个也行,小沅成绩好,再考一次也肯定能考上。念书要紧,等找到那个替了你身份的人咱肯定不放过他!”
江栖沅疑惑,“我的身份都被冒领了,还能考大学吗?”
陆珩回道:“可以,到京市后给你找个学校挂学籍。”
赖招娣笑呵呵对江栖沅说:“那我把你高中课本收拾收拾,走的时候也带上。”
陆珩忙道:“婶子,我家有课本,把笔记带上就行。”
赖招娣:“那也成!”
江栖沅声音清脆,“那我要跟陆珩哥哥念一所学校!”
陆珩:“……适合最重要。”
江栖沅不听不听。
我就不!
我就要给你一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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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福又说了几个要紧的消息。
譬如修路、招工,县里的学校也在招老师。
最后一个,县里决定建座道观。
江有福说着皱眉,“听说是在咱们村子边上的山里建。”
江栖沅闻言走到门口,左右朝山上望去。
太阳已经落到西山那头,此时山里光线昏暗,三座山的剪影却变得清晰。
东面山顶地处极高,此时还在落日的包裹中,洒着一片耀眼灿烂的金色余晖。
光与暗交织在这个小小的山坳子里。
她回头,指给江有福看:“那里,如果在那里修道观,会破坏村子的风水。”
一听这话,江有福慌张跑过去,极目眺望。
江栖沅解释:“三山村的地理条件在风水中本就属下乘,位置上与外界隔绝,风水气势长期只在内部流通。所幸东高西低,青龙势压过白虎势,山中有水,山风行于水上。”
“但山风多瘴气,常言道紫气东来,紫气可化解瘴气。倘若在山上建座道观,紫气无法进入村子,久而久之村里人会受瘴气影响小病不断,运势也会变差,易招邪祟入体。”
“且阴阳失衡,阴欺阳势,断绝后代。”
江有福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
他爷爷的!
随着江栖沅的讲述,陆珩和江清竹,赖招娣和江有德也好奇地来到门口。
赖招娣锁眉沉吟,“我记得婆婆说过,咱们这村子风水很特别,别看哪哪儿都不好,但怎么改都不会很差。”
她看向江栖沅,“建个道观为什么影响这么大?”
她说完,江有福的目光也转过去询问。
江栖沅摇头,“那是在没人动三座山的前提下。”
三山村的三座山并非荒山,一年四季都翠绿如洗,风水上称为吉山,且三座山应和福禄寿三喜神。
是以三山村虽地势属下乘,但地势的运势属极。
加上三座山的走向呈稳定的三角形,应的就是个稳字,所以怎么改都不会太差。
江栖沅:“东面是村里的民居,西边的山上是江氏祖坟,且东高西低,达到了阴阳平衡且互补的目的。”
她给大家科普:“风水之说常涉及到天地人三方面,至少三中有二才算得上好风水,三山村地势和人和恰好占了两种。”
别看这村子地方小,人很多。
村里拢共二百多户人家,这个年代流行分家不分户,保守估计整个村子有两千多人。
人多,阳气就旺。
活人阳气旺,这个区域势就越旺。
当然两者也不是绝对成正比。
就像一群穷凶极恶的坏蛋,那气势再旺也没用,犯人和之弊,乃大凶之地。
三山村百姓懒、馋、穷,小毛病一堆堆的,大部分人家还重男轻女,但大奸大恶之人历来是没有的。
而像小女鬼这样的情况百十年来也就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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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完,众人坐回桌前。
江栖沅继续道:“刚才说的道观导致阴阳失衡,正常情况需要两三年。”
毕竟风水的改变不能一蹴而就。
“等道观建成,外来信众参拜,道观的运势很快便会压过西面江氏祖坟。”
“道观信众并不是江氏后人,祖坟运势被压,加上村中阴欺阳势,再加之先前小女鬼的尸块被分藏在村中各处,厉鬼应势壮大,村里人恐怕很难逃脱。”
到那时,恐怕厉鬼会肆意屠杀村人。
村人枉死,此地必会怨气冲天,聚集阴邪。
先前说村里的风水气势并不与外界直接相通,长此以往此地就会变成大凶绝地。
这样的地方,邪修们通常会用来养尸。
想到这点,江栖沅有个怀疑。
死女的尸块被分散,兴许不止是为了让她无差别害人。
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
那颗心脏,究竟是如何钻进小女鬼的魂体中的?
还有,一个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那颗心脏似乎已经有了些许怪异。
莫非是什么邪术?
江栖沅暂时还想不到。
听完她的话,除了陆珩和江清竹,另外三人已经面无血色。
这、这,太阴毒了!
上来就要他们一村人的性命!
江有福强自镇定,“不行!”
“道观肯定不能建!咱们村子豁出去了,马上我就带人进县城,去县政府跟前闹!”
“他们敢建我们就闹!建了我们就砸!”
最后的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走前他郑重感谢江栖沅,“今次的事多亏你,侄女,我待会儿就把报酬给你送过来。”
江有德跟赖招娣说一声,跟江有福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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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江有福就带了半村子的人经过,在青砖瓦房附近山上。
他妻子拎了两条肉一只鸡,并两块钱给江栖沅。
入夜。
月明星稀,山林间清风裹挟着湿气扑面。
赖招娣站在屋檐下,担忧地望着对面半山腰。
江栖沅裹着小棉被走过去,同她一样眺望,“二婶你看得到吗?”
赖招娣睨她一眼,“净说笑,我哪能看到?”
江栖沅抿嘴笑,“看不到二婶你就别看了,当心着凉生病。”
她拉着赖招娣手腕晃晃,“我一个人睡觉冷,二婶你陪我吧!”
赖招娣被磨得没法,这孩子向来会撒娇,“成成成!不看了!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村里呼啦啦走了一半人。
剩下的人大多因为担心睡不着觉,都起来到院里唠嗑做工。
絮语伴着风声往上山路口这边飘荡,和着山林间嘈杂的虫鸣鸟叫,三山村的今晚,喧嚣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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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还留在村里的人继续上工。
赖招娣扛着农具,独自一个去田里。
到了中午,又孤零零一个人回来。
今天晌午饭是陆珩做的。
江栖沅不会做饭,江清竹也不会。
江栖沅命格特殊,收养她的奶奶觉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像烧火做饭拿刀切菜拿针补衣服这种危险事都不让她碰。
碰了她人容易出事是一个,东西更容易出事,还花钱费力。
家里三个孩子都一碗水端平了。
江栖沅是大姐不用干这些,下面江红梅和江清竹也不用做。
不过江红梅姐弟懂事,像烧火刷碗这些事都还是做熟练了的。
陆珩烧了锅红焖鸡块,和土豆粉条一起炖,添了辣椒,滋味更足。
配糙米红薯饭和丝瓜汤。
江家有自己的菜地。
房前屋后都有。
加上每年分的粮食,很大程度上能实现自给自足。
三山村与外界不通,在私自垦地这方面管束也不严格,只要不太过分大队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每家养鸡多了两三只也可以,但养猪不行。
不过村里每年都会私自多养几只猪,不拿去卖,就留到过年分着吃。
江栖沅扒完两碗饭,问赖招娣:“二婶,村里真的一直没交过公粮吗?”
赖招娣摇头,“交过几年。咱们村出去不方便,你看每年收购站都不愿意进村收猪,都是咱们把猪赶进城的,从咱村进城那猪能瘦十斤!”
陆珩突然呛住,连忙灌了杯水。
赖招娣关心问了句:“没事吧?”
陆珩摆手,“您继续。”
赖招娣继续说:“开始是交过几年的,但一年比一年收成少,交的肯定也少。”
“后来公社收粮的干部就怀疑咱们故意少交,还要罚咱村粮食,那会儿大队长还不是你有福叔,忍不了这个气,下一年说什么也不交了,一直就到现在。”
“你想咱欠了这么多年,那得多少粮食?俗话说债多了不愁,干脆就一直欠着吧。”
江栖沅托腮想了想,“大队长这次带人闹事,不会被抓起来吧?”
赖招娣猛地一惊,“不会吧?堂哥有分寸,应该不会动手,只是到县委跟前坐着,哪就值当被抓起来?”
江栖沅觉得很有可能,“县里最近不是有消息说要修路吗?”
赖招娣没想清楚两者间有啥关系,陆珩已经明白,“你是说,八成县里的干部会用修路这件事促成修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