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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来一次 ...

  •   脖子生疼,耳边似乎有声音,忽远忽近。

      楚凭御艰难地睁开了眼,强烈的光芒晕染开来,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再映入眼帘的便是蓝天白云……以及,站在远处的司泠序。

      楚凭御有些恍惚,是司泠序找到他了吗?

      可刚刚还是漫天风雪,遍野病梅;现在却是晴天大好,桃花灼灼。

      司泠序拧着眉头,面色苍白,紧张道:“你闹够了没有!把剑放下!”

      楚凭御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此刻居然持剑架在脖颈上,剑刃已经磨破了皮,渗出鲜血来,极其艳红健康的血。

      司泠序见他岿然不动,悄悄往前走,楚凭御没来由地退后一步,石子哗啦坠下,他回头看去,身后竟然是悬崖。

      等等,他好像回忆起来什么,这个场面实在太熟悉了。

      司泠序:“别退后了!我答应你!”

      眼前的司泠序脸庞俊美依旧,却无比青涩。楚凭御张了张嘴,嗓子干哑说不出话。

      司泠序捏拳恨声道:“好!我认栽!我会和父亲说明拒绝婚事的事,放剑!过来!”

      没错了,楚凭御确定这一幕的来源了,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他就是重生了。

      他和司泠序尚且年轻时就纠缠不清,就这个场面来说,两人前不久刚滚过床单,楚凭御承认,当时他们两个都喝了酒,有酒的催动不假,但楚凭御真的喜欢司泠序,就顺势而为。

      难得的是,司泠序那日不仅没拒绝,还颇为主动。只是第二天脸色泛黑,仿佛自己被玷污了一般。

      不久后,司泠序行加冠礼,其父司中鸣就着时机为他定下婚约。楚凭御知道了气不打一处来,隔天就找司泠序逼问。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司泠序沉默道:“那日…”

      楚凭御:“那日什么?是个意外?都喝多了?你上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

      他说的直白,但也不假,司泠序皱眉:“你我都是男子,若是在一起,岂不是混淆阴阳。”

      楚凭御笑了:“好一个混淆阴阳。”

      司泠序:“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

      楚凭御道:“补偿?呵呵,行啊,让我上你一次。”

      “你…”司泠序闭眼:“休要胡闹。”

      楚凭御凑过去迅速亲上他的嘴角,温热的触感使得司泠序颤了颤,退后一步痛恨道:“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彼时风呼啸而过,桃花初开坚韧不落,只些个花瓣零落而散。

      楚凭御眼中有雾气:“你去和你父亲说清楚,退了婚事,否则我缠你一辈子。”

      司泠序别开头不说话。

      他总是不说话,好像这样事情就能解决一样,楚凭御拔剑跃起落在崖边,道:“我最后问,你退不退婚。”

      司泠序以为他拔剑是要打架,低头道:“要打便打吧。”

      楚凭御将剑横架在脖颈上,桃花下的少年一身白衣,上面渐渐有滴点红。

      “你做什么?!”

      楚凭御:“你若负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幼稚!”司泠序忙向前一步,楚凭御就后退一步:“别过来。”

      风势变强了,卷起枝头的桃花,瞬间漫在天与崖之间,风一动,楚凭御便晃了晃,摇摇欲坠。

      思绪逐渐拉回,楚凭御觉得这种场面滑稽至极,他当时真是年轻无知,居然以生命来要挟司泠序。

      胳膊很酸,楚凭御懒得去想这是梦还是重生了,正要放下剑时,司泠序奔了过来,他本能的后退,恰好踩了个空,一同风坠落飘摇下去,兴许是流了不少血的缘故,楚凭御的意识再度失去。

      ——

      原来人死前,真的会回忆一生,连那么尴尬的梦都出现了。

      “我死了……”楚凭御晕乎间呢喃着。

      “我看你是要死。”一旁有人气愤开口,嗓音尤其年轻。

      楚凭御怔住,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少年坐在他旁边,墨发三七分,露出的额头上点缀着三片金色的花瓣,正是沈既白。

      “欸?”

      “欸什么欸?是不是不相信自己还活着。”沈既白不屑转头,把玩着飞刀。

      “确实……”楚凭御沙哑道。

      沈既白顺手拎起茶壶,毫不留情地直接用壶嘴给他灌了两口水,好在动作轻柔,楚凭御没呛到。

      “师弟?”楚凭御重新疑惑道。

      沈既白:“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丢不丢人,跟司泠序打架,还打输了;输就输了,还跳崖?我刚闭关结束,回来就看见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简直是要死了。”

      他好像误解了,但按照他说的话来看,还真和回忆梦接上了。

      楚凭御环顾四周,虽是木屋倒显得清雅,只是桌子乱糟糟的,有伤风雅。

      这是他的房间,阳光、温度、生机盎然的心跳,他真的重生了。

      楚凭御感叹,世上竟然真的有重生之道?饶是他前世百般研究时空之术也未能得出一二。

      “喂,傻了?”沈既白伸手在他眼前晃。

      楚凭御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落下,沈既白讶异道:“你,你没事吧?”

      “我现在多大?”

      沈既白不玩飞刀了:“十九啊,怎么了?”

      楚凭御思索着抹去眼泪:“无事,想起你马上就要成年了。”

      沈既白鄙夷道:“你莫不是被夺舍了?”

      “没有。”楚凭御心知他生性多疑,修行中也确有夺舍一说,便道:“包真的,不信你随便问。”

      “你谁?我谁?咱师父谁?师弟妹谁?”

      楚凭御:“我楚凭御,你沈既白,咱师父乃江都周君,名周渺,咱没有师弟妹。”

      沈既白点头,拿起他的佩剑道:“剑名?”

      楚凭御:“还未起,是我去年成年,你送的礼。”

      “夺舍之术,会吸收原主的记忆吗?”沈既白摸着下巴思考。

      楚凭御见他还在胡乱猜测,叹气道:“沈软软,还…”

      啪地一下拳头砸在他脸边,枕头直接凹陷,楚凭御也不惧,木讷重复道:“软软软软软……”

      沈既白怒道:“闭嘴,不准叫!我信了,因为没有人会跟你一样欠打!”

      楚凭御一笑,撑手坐了起来,牵扯中脖子疼了起来,他摸着脖颈,怅然若失。

      “啧,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是朋友吗?我看他这样下手是想索你命啊。”沈既白道:“要帮你打回去吗?”

      “不用,我们绝交了。”楚凭御随口应答,真打的话,沈既白还差点火候。

      “哦,也好。”沈既白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站起来摆袖离去:“我饿了,去搞点吃的。”

      “我那份多加盐。”

      “我有说要帮你带吗?”沈既白的声音在院子响起,身影已然消失。

      楚凭御摇头叹息,扶着床站了起来,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就是脖颈裹着纱布看起来惨了点。

      他披上袍子,也来到庭院,院子里只有一棵梅花树,可惜现逢春日,一朵花也没有。

      屋外倒是开满了桃花,几枝簇拥着伸到了这边,时不时有声声嬉笑,楚凭御走了出去,见是仙童在拾桃花,靠在一边坐下默默看了起来。

      师父周渺喜静,这几个仙童估计是沈既白家里跟着他过来的。

      如今天下遍地有能人,修仙、修道、修术;或是修魔、修鬼、修咒……人能修的东西恒河沙数,于是便成了这么一个修行界。

      而当今修行界,仙门大盛,天下皆呼正义。其中,排在行一便是九天宗,剑法仙术,堪称一绝;九天之下,又分二京,分别是上京和元京,司家掌上京,兰家掌元京;再分三都,为江都、玄都、幽都,都主多是不问世事的仙人,少参与纷争,楚凭御便是拜在了江都周渺的门下;最后分四家,沈、顾、叶、萧,虽排在最后,但财力势力不容小觑。

      在四家后面也有继续排的,不过那些不记在史书之上,是修行者自排取得好名头的,其实众生芸芸,凡人若尘,真要排个高下,当真是要累死。

      更别说还有其他独立修行的门派了,比如说史称与九天宗齐名的崇道盟……

      沈家作为四家之首,仙童见修行大门的机会也不少,这几个应该是被家里派过来伺候沈既白的,好笑的是她们被桃花吸引,完全忘记了自家少爷,估计人现在正在厨房自己烧饭呢。

      一个仙童看见了楚凭御,连忙站起,其余一同发现他,纷纷要行礼,楚凭御摆了摆手,问:“你们拾桃花作甚?”

      仙童道:“回楚师叔,我们打算做桃花酥,周君爱桃花,府上种了好多,遍地都是花瓣,岂不是太可惜了,就想着……”

      楚凭御点头:“好想法。”

      仙童又打开篮子:“这儿有些做好的桃花酥,楚师叔要尝尝吗?”

      楚凭御轻声一笑,这糕点形似桃花,色泽也是粉红,只可惜他闻不到香味,也尝不出味道来,吃了才叫可惜。

      本想说不用的,但见仙童们一脸期待,楚凭御还是捡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多谢,味道……”

      仙童:“如何?”

      简直好极了,但对于楚凭御来说,好极了才是有问题。

      他心想,估计女孩子爱甜,放了许多糖,这桃花酥才得以在他嘴里吃出味道来。

      “味道很好,谢谢你们。”

      仙童都笑了,楚凭御生的俊朗,聊起天也温和,很好相处的样子,她们说话也不再忌惮些什么了。

      “楚师叔喜欢就好!”

      “常常听少爷说起您,说你…活泼。”

      楚凭御笑道:“不是活泼,是欠打吧。”

      仙童脸红了,争辩:“也说过活泼的!”

      另一个道:“少爷很看重楚师叔的,前日闭关一结束就来看你,谁知道刚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楚凭御追问:“什么?”

      仙童见旁边无外人,道:“碰见一白衣人背你回来,你一身伤还昏迷着,少爷当场就黑了脸询问那个……叫什么来着,少爷喊了他的名字的…”

      楚凭御:“司泠序?”

      “哦对!”仙童拍手:“司泠序说,你不识好歹挑战他,本事不如人输给了他,最后羞愧跳崖;少爷气急了,要找那人比试。”

      另一个仙童拉她:“没有说不识好歹。”

      楚凭御:“后来呢?”

      仙童:“你昏迷中说了句,我不想死,他们两个就没打成。”

      楚凭御顿了顿,空气瞬间安静,仙童感觉话有不妥,不知说何,恰好沈既白过来了。

      “你们怎还在这儿,说了我不需要人伺候。”沈既白奚落道,仙童们局促不安,他又道:“再跟着,我叫家主把你们赶出家门了。”

      仙童们欲哭无泪,楚凭御道:“师弟,对女孩温柔点,好了姑娘们,他唬你们的,去别处拾桃花吧。”

      女孩们不动,看向沈既白,后者无奈道:“去吧去吧,明日都给我回去,我会跟家主说江都府上有侍童,不需要你们来添乱,沈家不会赶走你们。”

      女孩们这才放心,将桃花酥留下欣然离去。

      楚凭御重回院内,没有开花的梅树下有张方桌,两人对坐,沈既白将饭食放好,心情颇好道:“辟谷之术再高,也是要吃饭的。”

      他揭开盖子,两碗面,简简单单。

      楚凭御:“不是不帮我带吗?”

      “……做多了不行?”

      楚凭御哂笑一声:“哪碗多加了盐?”

      沈既白推了推碗:“这个。”

      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哼道:“我手犯病,怎滴?”

      楚凭御端过碗:“没怎么,是个好病。”

      刚喝了一口汤,楚凭御便咳嗽着吐了出来,抬眼道:“不至于如此恨我吧师弟?”

      沈既白倒水的手一滞:“放盐了啊。”

      楚凭御:“你是放了十斤盐吗?我竟觉得咸。”

      沈既白:“爱吃不吃,别人巴不得吃。”

      楚凭御不动筷子,看向一旁的桃花酥,脑子灵光乍现,他端起沈既白的碗喝了口水。

      “你又欠打了是吧?”

      楚凭御呆住,这汤味道刚刚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跑去厨房,沈既白一边吃面一边跟着他跑:“做什么去?”

      厨房不大,但食材齐全,楚凭御拿起一块生姜就吃,刚进嘴味道就呛的他吐了出来,他又抓起辣椒胡乱塞了一嘴,更是当场呕个不止。

      好不容易追过来的沈既白看见他如此行为,碗啪嗒掉在了地上,他气而捶门:“岂有此理?脑子也被司泠序打坏了!我要去上京讨个说法!我告他啊!”

      楚凭御茫然坐了一会儿,等劲缓过来后,转头慢慢道:“我好像,恢复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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