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三千世》灯渔

22、抱节18

　　这几日多雨，山间雾霭浮沉，竟有些许凉意。

　　已经是下学时间，明镜堂内也是冷冷清清，雨势不小，司泠序和楚凭御在屋外等候，贺筠则回来拿伞。

　　他在桌案旁蹲了下来，摸索一阵终于抓到了伞柄，起身时有人站在他面前，贺筠不由暗惊后退，见是沈克。当场就要甩出法符。

　　“等等。”沈克难得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贺筠不想多言，一手持伞一手紧捏符纸，转身要离开，沈克喊道：“贺筠，你就那么讨厌我？”

　　“何止，我恨不得杀了你。”贺筠冷冷开口，回眸满是坚毅和寒意。

　　沈克一怔，嘲讽笑了笑：“好的很，你有本事就一直缩在楚凭御后面吧，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

　　“你自然是没有机会的。”

　　只见贺筠背后有人走近，轻轻拿过他手中的伞，是楚凭御，看向沈克的眼中充满不屑。

　　沈克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贺筠：“你怎么回来了？”

　　“看你半天没来，有些担心。”楚凭御撑开伞，在手中转了转，雨滴洒在四周，他笑道：“咦，感觉开伞的动作非常亲切呢。”

　　贺筠一笑，正经道：“司公子呢？”

　　楚凭御：“还在等我们，赶紧走吧。”

　　楼台处飞雨绵绵，司泠序站在中央望着湖水发呆，时不时风吹起他的白衣，空气中都写着清冷二字。

　　雨滴落在不远处，却好像被什么挡了开来，那透明的影子越来越近，司泠序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朝湖水更近一步。

　　一只手掌慢慢探了出来，司泠序立即转身，猛然将手腕擒住，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那人当机立断将手砍下，雨影飘飘，司泠序讶然：“往哪跑。”

　　不远处楚凭御赶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二话不说甩出两张符，对方见情况突变，也甩出两张符迎击，轰地一声在空中炸开，雨水绽开在天地，楚凭御挥去水汽，再定眼看去早就没了人影。

　　“你没事吧。”楚凭御忙赶到司泠序身旁，司泠序摇了摇头，将那只断手递了过去。

　　“好生狠心。”楚凭御感叹，将手拿起仔细观看，这是一只成年男性的手，上面有厚茧，有几处发红，像是水泡褪去留的伤。

　　楚凭御：“果然来找你了。此人常年握剑的样子，可这红色的伤是怎么回事？”

　　司泠序道：“做饭。”

　　楚凭御：“你是说，做饭留的烫伤？”

　　司泠序点头。

　　一旁目睹一切仍然迷茫的贺筠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想害司公子？”

　　楚凭御道：“是的。哎，贺筠，此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贺筠固执道：“你说我们是朋友，司公子有难，我定然要帮的。”

　　楚凭御按住他的肩膀：“你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牵扯进来很麻烦的。”

　　贺筠低头：“你怕我拖你后腿。”

　　楚凭御扶额：“怎么说不清楚呢，贺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吗，如果你信我，那就只需做到保护自己就行。”

　　贺筠面色一顿，最后点头：“好。”

　　楚凭御撑着伞送贺筠回到住所，未了又塞给他许多符，转身再去司泠序的房间与他会合。

　　司泠序沏了两杯茶，拿过毛巾盖在了楚凭御的头上，虽说有伞，还是有雨溅到了头上。楚凭御抓住毛巾要胡乱擦擦，司泠序却将他的手别开，亲自动手替他擦拭。

　　两人靠的很近，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楚凭御无言，心叹果真要死灰复燃了。

　　司泠序动作轻柔，面色正经至极，道：“好了，喝茶。”

　　楚凭御咳道：“额，好。”

　　司泠序抿了口茶水，又将糕点推到了他面前，不经意地问道：“贺筠对你很重要？”

　　楚凭御一愣：“啊，是吧。”

　　司泠序手指动了动，楚凭御好像并不想解释原因，便道：“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楚凭御拈了块糕点送进嘴里，还真不知怎么和他说，转移话题道：“今天那人会是谁呢？其他我不知道，但那人手中的符不弱，非是一般人能有的，我们看不见他的人影，想必他贴了隐身的符。”

　　司泠序垂眼：“嗯。”

　　楚凭御：“但他断了一只手，这样可以缩小目标范围。”

　　司泠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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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几天上学，两人尤其关注来往弟子的手，楚凭御查过了，霍一和岳盈的手完好如初，摆脱了当日的嫌疑，虽不知那次在桃花山崖两人为何会出现，但他两人行事古怪，楚凭御也不觉得意外了。

　　一览下去，明镜堂的人不是;再看外门弟子中，也并无断手之人。

　　食馆内，楚凭御喃喃道：“莫非他还能给自己安一个手？”

　　司泠序淡定将炒肉推在他的面前：“吃饭。”

　　楚凭御伸了个懒腰：“不想了，先吃饭。”

　　他挖了一大盆米饭，猛地炫了起来，司泠序怔然，无奈倒了杯水：“细嚼慢咽。”

　　楚凭御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不喝水，没味道，要汤。”

　　司泠序站起身，又去点了一大碗汤。

　　汤是炖鸭汤，做了有一会儿才上来，楚凭御摸着肚子道：“好慢，我已经饱了。”

　　司泠序已经将汤盛了起来，把鸭腿掰下放在碗里，一并推了过去，再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

　　鸭汤色泽鲜亮，楚凭御犹豫道：“那我就吃一点点吧。”

　　他端起碗猛地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砸吧砸吧嘴，皱眉：“好腥。”

　　司泠序拨了拨鸭肉，沉默：“毛没拔干净。”

　　“这还挺贵吧。”楚凭御将碗端起，起身就要去找个说法，司泠序摇头跟上。

　　在楚凭御说清事项后，后台人连忙道歉，将做鸭汤的厨子喊来，当着两人面斥责道：“你怎么做的菜？”

　　楚凭御摆摆手：“退钱就行。”

　　厨子慌忙点头：“那是自然，唉，真真抱歉，原先那个王厨子不干了，我是临时上岗的，手生......”

　　楚凭御敏锐道：“哦，为何不干了？”

　　厨子摇头：“谁知道啊，兴许赚够了钱，回家了吧。”

　　楚凭御：“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厨子想了想：“也就最近，他过来交替事情的，哎，不过他面色不太好，生病了吧。”

　　司泠序：“可是手有伤？”

　　厨子：“没注意。”

　　楚凭御和司泠序对视一眼：“他住在哪儿？”

　　厨子道：“后山小苑，这几天要走了，你们找他做什么？”

　　“鸭汤钱不要了。”楚凭御拉过司泠序就走，即刻奔向后山，最近是阴天，层层乌云绕山，下山的路滑满是泥泞，那人应该没有走的那么急。

　　到了后山，只看得几间小屋，楚凭御推开了门，里头很是空荡，但桌案上还搁置着脏碎零乱的纱布。

　　“走了吗？”

　　楚凭御：“纱布上的血还没有变暗，是刚刚换下的。”

　　司泠序不出声，冷冷瞥向屋外，并指唤剑，只听“咻”地一声，屋外便传来了叫声：“哎呦！”

　　两人来到院子里，一个中年人趴在地上，一只手臂上裹满了纱布，银色的剑就插在他的跨间，见到两人，那男人立即跪倒：“饶命啊小仙人！”

　　这人不会法术，也没有武功，当真奇怪，楚凭御拔起剑架在他的脖颈上：“饶命？看来你很清楚我们来的目的。”

　　男人搪塞道：“我，我就是个厨子，你们突然闯进来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楚凭御拽起他的胳膊：“那你总清楚手是怎么没的吧。”

　　男人挣扎不开，苦苦哀求：“这不关我的事啊！”

　　楚凭御的手指按在他的灵脉上，此人虽然没有修为，但灵力十足，足以运用法符，司泠序上前一步，冷道：“如实招来。”

　　男人不断磕头，道：“除非你们送我下山我才说，我怕我小命不保啊。”

　　楚凭御松开手：“只要属实，送你下山不是问题。”

　　见两人一派正气，男人揉了揉手道：“有人给我一大笔钱，雇我杀这位公子，我真真不想的，但是我很缺钱，就接了。”

　　楚凭御哼笑：“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哪能杀他。”

　　男人道：“我也这样说了，那个人就给了我好多法符，让我用这个动手。”

　　司泠序：“那人是谁？”

　　男人：“不知道啊，他戴着面具，套着深紫色大褂，看不见脸。”

　　楚凭御：“是男是女总知道吧。”

　　男人苦恼道：“难说，我大概能听出来他用了伪音。”

　　楚凭御：“你那些法符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男人在口袋里找了找，终于翻出一张来：“就这么多了。”

　　楚凭御接过法符仔细观察了起来，司泠序道：“那天之后，那人还找过你吗？”

　　男人摇头，害怕道：“没了，两位小仙人，我全部都告诉你们了，求你们饶过我吧，哦，对了，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不，不行，你们送我下山我才告诉你们！”

　　楚凭御眯眼：“威胁？”

　　司泠序淡定看向楚凭御，两人点头，楚凭御道：“很好，带上东西，现在我们送你下山。”

　　男人连忙道谢：“多谢两位小仙人，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急忙把东西卷起，带着一袋子钱，山有小雨，司泠序唤了辆仙车，几人一同下山。

　　御车所耗的法力比御剑多，但司泠序修为高深，速度不减。

　　到了山下，几乎可以看见零零散散的摆摊了，男人高兴地道：“安全了，安全了。”

　　他转头告诉两人：“不瞒你们，据我所知，那人不只雇了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也要对小仙人你动手，至于有哪些我真不知道，小仙人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

　　司泠序沉声不言，难怪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和桃花山崖那次的不太相似，男人有些局促：“那我就走了。”

　　他背着行李快速离开，司泠序道：“要跟上吗？”

　　也许那个神秘人会动手解决他。

　　楚凭御摇头：“刚刚握住他的灵脉，虽然灵力十足，但蹦跳迅速，怕是已经被人下了手。”

　　那神秘人早有预谋，一旦事情败露，不用亲自到场，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两人在冷冷清清的街市逛了一逛，最终在树林入口看见了男人的尸体，血管炸裂而死，楚凭御叹了口气：“恶有恶报。”

　　这个厨子说的不假，真正的主谋还在背后，可令人疑惑的是，他为何不雇一些高手来杀司泠序，而是东拼西凑的找一些小角色动手。

　　线索再次中断，楚凭御道：“罢了，先回去吧。”